第7章 賞花大會
沈言新婚不入洞房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王府每個角落,下人都對她歧視怠慢,若不是忌諱她們主僕武功高強,怕是早就踩到新夫人頭上耀武揚威了。
鳳雅柔對外界傳言漠不關心,新婚幾天不見新郎一面,她也不甚在意,每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足不出戶。
沈言看着青玄送來的資料,冷笑一聲,“這麼乖巧,可不像是鐵血將帥鳳雅柔啊!”
青玄回道:“爺,今日相府千金送來了賞花大會請帖,邀請……沈夫人前去。”
沈言挑眉,“她應了?”
青玄點頭,“紅箋已經回了話了!”頓了頓,他問,“沈夫人一直沒有動靜,這一次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沈言勾唇,眉眼生動,“去看看。”
百花大會是天聖王朝一年一度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相聚的大型宴會。時值春夏交接之際,百花繁華,香氣瀰漫,公子如玉,美人如畫,場景很是美妙!
“沈夫人,你覺得這賞花大會如何?”一襲綠衣長裙的貌美女子迎面攔下鳳雅柔的去路,她有一張精緻無匹的臉,膚若凝脂,面若花瓣,鵝脂鼻膩,香培玉琢,面對鳳雅柔的清冷神色依舊神情自若,語氣嬌柔如春風襲來,令人不禁側目,“貿然請你前來,素素怕你不適應。”
鳳雅柔微微側首,紅箋在她身側低語,“公主,這是賞花大會的發起人——相府千金柳素素,京城遠近聞名的第一才女。”
鳳雅柔頷首,回頭輕笑,語氣不卑不亢,“柳小姐費心了!”
“沈夫人不覺得煩悶就好。”柳素素眉眼和善,一手牽着鳳雅柔就往台中央走去,“百花大會夫人怕是未曾聽說過,你是頭一遭過來,不如給大家露一手,博個頭彩,如何?”
周圍的文人墨客紛紛看過來,都以為第一才女又要有佳作,紛紛期待起來。
紅箋蹙眉,聽周遭都在議論佳作文墨,心中咯噔一聲,她看着柳素素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善。
鳳雅柔自幼愛武學,不好文墨,舞刀弄槍她信手拈來,若是舞文弄墨,豈不是要她故意出醜?
鳳雅柔倒是鎮定,她抽出自己的手,冷靜地看着柳素素,唇角笑意凝結,“柳小姐是第一才女,頭彩自然當你拿得。我素來善武,這等雅事,欣賞即可。”
柳素素有些為難,“按照規矩,夫人既然來了,又是第一次,自然要露一手給大家瞧瞧的。”她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眾人,面露微笑,“夫人是吳國長公主,自然教養不俗,文采不菲,今日,就莫要謙遜了吧!”
帝紅菱站在柳素素身側,嬌俏靈動的眸子落在鳳雅柔身上,極為不喜她看似傲慢的姿態,諷刺道:“言哥哥文武雙全,上的了戰場威風凜凜,登得了文台出口成章,怎的沈夫人今日是來給他丟人現眼的嗎?”
在小公主心中,只有柳素素才配得上她喜愛的沈言哥哥,半路殺出的鳳雅柔當然不得她的喜愛。
“女子不遵三從四德,偏要舞刀弄槍,逞強沙場,瞧她那一副粗魯莽夫的樣子!”
“可惜了我們戰神將軍天神一樣的人物,居然被這魯莽人物玷污了!”
眾千金見風使舵,擇其良木,跟柳素素站在一起,對鳳雅柔多加諷刺,竊竊私語之間不乏羞辱。
鳳雅柔掀起眼皮,睫毛纖長,落在眼瞼上形成了晦暗不明的光影,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柳素素被她肅冷的眼神看得僵了僵,可面上的笑容如同畫了完美的面具一般一刻都不錯落下。
她和帝紅菱對視一樣,微笑道,“沈夫人,大家盛情難卻,你就作詩一首,讓我們天聖的姑娘們也見識見識吳國的文採風流是何種姿態!”
不遠處的閣樓上,一襲白衣蹁躚的沈言依窗而立,他武藝高強,自然耳聰目明,對下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鳳雅柔的沉默僵硬落在他眼底,讓沈言不禁多了幾分興味,開始期待她會如何應付來者不善的柳素素了。
青玄看着沈言難得的情緒波動,不由驚訝,目光落在下面對峙的女子身上,他低聲道:“爺,柳小姐是來者不善,她早就了解過沈夫人只擅武藝而不通文墨,所以才特意為難夫人的。”
沈言瞥他一眼,語氣不明,“誰為難誰還不一定呢!”
青玄沉默,爺,你對沈夫人倒是有信心,可是她確實不通文墨,這會兒孤立無援,還能變出詩詞歌賦來不成?
沈言不關心青玄如何想,一心看着台上的女子,心中愈發期待起來。
這幾日鳳雅柔的按兵不動讓他難得動了探究的心思,更想要知道這女子究竟會如何應付這百花大會的波濤洶湧!
鳳雅柔眉眼間多了一抹明顯的不耐,語氣卻尤為鎮定自若,“我若不願,你奈我何?”
柳素素臉色微變,卻是委屈地看了一眼帝紅菱,“公主,沈夫人真是名不虛傳!”
帝紅菱眸色一沉,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最是護短,指着鳳雅柔便低斥一聲,“你好大的氣派!既然胸無點墨,便不要出來丟人現眼,鳳雅柔,不若向大家承認你是個草包,本公主便饒你下去。”
眾人指指點點,紅箋見自家主子被孤立起來,當即就要上去,卻被身側一個小廝拉住,“我去!”
紅箋看過去,上台的男子穿着小廝的灰色樸素衣服,步履穩健,身影儒雅,面上眉如墨畫,水翦星眸,明明是單薄的身軀,卻偏有一股讓人不容小覷的書生意氣。
“夫人娘娘,在下初見夫人,便覺汝為巾幗女子,區區文墨不足以形容娘娘風采,若是您不嫌棄,葉子墨願意為您賦詞一首!”
鳳雅柔偏頭看着眼前的俊秀小廝,只見他眸若清潭,一眼可看到底,眉眼間盤旋不去的是一股不得志的綿延思緒。她心口一動,“願意洗耳恭聽!”
葉子墨忽略柳素素如刀般的目光,昂首而立,目光在鳳雅柔身上流轉一圈,不帶絲毫褻瀆,忽然輕笑一聲,揚聲吟道:
“絲絲楊柳絲絲雨。春在溟濛處。樓兒忒小不藏愁。幾度和雲飛去、覓歸舟。
天憐客子鄉關遠。借與花消遣。海棠紅近綠闌干。才卷朱簾卻又、晚風寒。”
懂詩詞的人都聽得明白,這是一首體現鳳雅柔羈旅他鄉、凄迷心境的詞,字字錘鍊,用句精巧,看似平淡,卻字字深入人心,彷彿寫透了台上昂然而立的吳國和親公主的心境,讓人不覺嘆息幾分。
鳳雅柔雖然不解文墨,可是卻也不是一竅不通,再看眾人反應也知此人文采斐然。
她抱拳謝道:“先生文采卓絕,慧眼通人心,可為知音!”
柳素素眼神一厲,聽着眾人的驚嘆聲,只恨不得將葉子墨踢下去,面上卻不動聲色。
帝紅菱可不會如此平靜,她揚手就招了侍衛過來,厲喝一聲,“把這不知死活的小廝給我拖下去杖責,好好教他什麼是規矩!”
侍衛一擁而上,葉子墨面色無懼,也無後悔之色,眉眼之間只有淡淡的諷刺。
鳳雅柔暗贊一聲,素手一揮,將侍衛扔了出去,紅箋見狀,連忙上台護着葉子墨在身後,叮囑一聲,“放心,公主不會讓你有事的。”
葉子墨眼眸深了一瞬,目光又落在面不改色地將侍衛都扔下台的女子身上,嘆息一句,“我知道。”
鳳雅柔武藝高強,動手乾淨利落,眉眼沉冷,三下五除二就將侍衛都扔了出去,之後負手而立,眉眼傲然,“還有誰想試試?”
眾人沉默,這麼彪悍的沙場閻羅女將軍,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閣樓上,沈言看着紅衣颯颯的女子,不怒反笑,“還真是……簡單粗暴!”
這個鳳雅柔,還真是讓人驚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