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生活教我笑對人生……
賀曉曉稍作整理,去廚房把菜熱了,盛一碗香濃的雞湯,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安靜的解決晚飯。
飯後休息半小時,鑽進書房寫作業。
賀家一貫主張獨立,於霞是能兼顧家庭的事業型,賀曉曉耳濡目染,從小就懂得做好分內事。
學生么,自然以學業為重。
寫完作業看會兒電視,到點了洗漱睡覺。
明天還要上課呢。
深夜11點,賀曉曉平卧在床上,思緒愈發清晰。
她清醒的盯着天花板,描繪出一個熟悉的輪廓:男人身着軍裝,高大偉岸、成熟可靠。
那是她的超人老爸。
再一眨眼,男人變作少年,沖她笑得沒心沒肺,玩世又不羈。
賀曉曉憂愁地嘆出一口老氣,拉被子擋住眼睛。
睡覺!
*
第二天不到6點,賀曉曉耷拉着眼皮站在衛生間裏,跟鏡中長了一歲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面前的小姑娘有一張標準的瓜子臉,過肩的長發,皮膚白皙,狹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翹出一抹少見的英氣,鼻子嬌而挺翹,唇瓣是自然的淺櫻色,不錯的唇形……
歡迎來到17歲的第一天,以及,你爸今年也過17歲。
賀曉曉:“……”
謎樣的開局,不可謂不驚喜!
來到空蕩蕩的客廳,觀察半響,在茶几上發現一百元錢,用遙控器壓着。
媽回來過,至於爸……
想起昨天經歷的事兒,賀曉曉心底萌生出一個有些過分的想法:希望賀敬銘先生一年後再回家。
然而這也並不是她能決定的……
一百塊收入囊中,收拾收拾,上學了。
*
實驗一中無論師資力量還是硬件設施,在江城都屬於中游偏上水平。
出過清華北大的省狀元,也鬧過上新聞的暴/力事件,學生兩極分化嚴重。
只要用心學,考上名校光宗耀祖不是夢。
一旦放任自我,最下限無非一曲鐵窗淚。
總的來說,是所相當有彈性的老牌中學。
這屆高二總共18個班,每班大概45人,除開兩個藝術特長班,分班有一套嚴謹的計算公式,據說是年級主任搞出來的,上學期在原來的班裏討論過,賀曉曉沒聽明白,總之她被分到各方面都比較中庸的9班。
班主任名叫鄒涵,年紀輕輕不到30歲,這學期剛入職,目前看來很有教學激情,開學第一天就為全班定性——你們,充滿無限可能!
就是不知道他能否駕馭得住9班無限可能里的……那個無限。
今天周五,新學期的第一周。
臨近7點,賀曉曉緊趕慢趕走進教室。
以講台為中心向外輻射三排,屬於‘好學生愛學習區’,中間是‘還沒想好奮發向上還是自暴自棄的掙扎區’,後面就是‘放飛自我無拘無束休閑區’。
老鄒發過話:“學校是你們的戰場,班級是你們的陣營,座位是你們需要時刻守好的防禦塔!想要拿到心中最佳位置,用你的成績說話!”
簡而言之就是等摸底考試出成績,按高低排。
所以這幾天大家都是亂坐的。
摸底考試從今天下午開始,延續明天一整天。
高二開始就沒有雙休了,過段時間還要開晚自習。
大家都在努力適應。
賀曉曉對座次抱無所謂的態度,分班之後,原來的同學只剩蔣一鳴和陳璐,前者是個逗比,後者……不熟。
此刻,學習區的同學們已經開始自行做早讀,掙扎區裏的同學補作業、聊電視劇、吃早餐……幹啥的都有,和休閑區的大佬不分伯仲。
賀曉曉決定前往最後一排角落,短暫的放飛一下。
昨天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實在太突然,雖然她全程參與,卻沒來得及表達。
是的,她也有訴求。
比如不想和跟自己的同齡老爸做同班同學,一起備戰高考更是扯淡。
還有媽那句‘將來你也會經歷’,她越想越慌。
這是以賀家為範圍的異變,賀曉曉橫豎繞不過去。
那家裏其他人呢?
她忽然想起暑假去帝都,堂兄堂姐帶她到處玩兒,說起她快滿17歲,哥哥姐姐們的表情那叫一個內涵。
賀家枝繁葉茂,按照‘每當自己第一個孩子滿17歲當天’的基礎理論,以小家為單位,家中孩子超過17歲的,都體驗過了吧?
賀曉曉單手拖着下巴,一邊思索一邊在筆記本的空白頁寫家譜,捋思路。
早讀時間到了,班主任沒來,班裏亂糟糟的。
蔣一鳴還跟去年一樣當班長,依舊不具備威嚴氣勢,喊得嗓子冒煙,底下的人該幹嘛幹嘛,吵得賀曉曉皺起眉頭。
又在下一秒,教室忽然安靜下來,好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賀曉曉心裏正納悶,有個人杵到身側,擋住她的光亮,順帶將她籠在自己製造的陰影里。
她愣了愣,抬起頭一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桌邊,寬展的雙肩將千篇一律的白襯衫穿得貼身得體,雙手揣在寬鬆的黑色運動褲口袋裏,斜挎一隻運動包,剪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逆着光的臉孔,當得起‘俊朗’二字。
沈白,實驗一中顏值與成績都頂着天花板的存在。
賀曉曉因為去年承包了他高一全年的同桌份額,還被評為年度最受羨慕女同學來着……
“你怎麼來了?”望着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賀曉曉脫口而出。
不是說轉學了么,期末考都沒參加。
講台上,蔣一鳴也在問:“老白你怎麼來了?”
“啊?來上課啊。”沈白回身看班長,又望回表情茫然的同桌,“我沒轉學,老家有點事情耽擱了。”
“原來是這樣……”賀曉曉故作淡定的點頭,很難忽略全班匯聚過來的目光。
有好奇、有打量,更多是掩藏不住的期待。
高中時代跟校園級別的風雲人物同班,四捨五入自己也風雲了一把不是。
蔣一鳴代表全班對校草兼學神表示熱烈歡迎:“那什麼,我們9班好啊,來了9班,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尬笑中,氣氛重新點燃——
“以後我班KPI就靠沈大佬拉動了。”
“瞬間覺得我們班整體顏值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沈大佬稱霸高一全年,為什麼不去實驗班,淪落到我們平平無奇的小9班?”
“分班機制是這樣的:高一全年9次月考取平均值,這部分佔60%,平時考勤佔10%,期末成績30%。”
沈白缺席期末考還能進實力中游的9班,誰聽了不說一句牛批!
“日哦,老鄒撿到寶了!”
“別吵吵!我要早讀了!不能拖沈大佬的後腿!”
賀曉曉總算聽明白這個分班機制,望着她的前任同桌,繼續點頭:“原來是這樣。”
沈白低聲笑:“才過了兩個月,怎麼人變笨了?”
見了他就只會說一句話。
“有、嗎?”賀曉曉自問自答,“沒有吧……”
沈白用下巴點了點她裏面的空位:“你要坐外面?”
去年都是她坐裏面,靠窗邊,空氣好,光線好,偶爾還能摸個魚。
沈白負責打掩護。
“你坐外面。”賀曉曉迅速決定,把書和筆袋往裏挪。
這時,陳璐從學習區站起來喚他:“沈白,班主任說了,等摸底考試成績出來后才正式排座位,這幾天大家都是隨意坐的。”
前面還有空位,好學生至少要坐前三排,這是每所學校每個班級不成文的規定。
班上,齊刷刷的目光再度掃來,這回多了一重迷幻的八卦色彩。
陳璐是公認的白富美,每天坐卡宴上下學,在學校里有自己的小團體,對沈白么……也算司馬昭之心了。
賀曉曉目測了下跟講台的距離,客觀道:“是挺遠的。”
意思是老同桌你要坐前面完全沒問題,不用刻意來放飛區和我共沉淪,我也就消沉今天這一天……
沈白把書包放桌上,在她旁邊穩穩噹噹的落座:“沒事,我就坐這兒。”
班裏響起‘喔唷’的起鬨聲。
陳璐面泛難色,小聲委屈:“可是後面看不清黑板……”
沈白從書包里拿出筆袋和嶄新的英語書:“我視力還行。”
全班化身吃瓜群眾,群情激奮!
沒想到今年的八卦來得這麼快,而且就在我們班!
“好了好了,學霸坐哪兒都一樣。”蔣一鳴出來打圓場,“語文課代表是誰來着?快上來領讀。”
“是我。”陳璐拿着課本走到講台上,隨便翻開一頁,愁苦着一張臉,念:“撐着油紙傘,獨自徘徊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個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着愁怨的姑娘
……
全班整齊朗誦,說不清道不明的賣力!
沈白才來報道,不知道這篇在第幾頁,想問賀曉曉,移眸看去,無意中掃她筆記本上的內容。
一水的賀姓,其中‘賀敬銘’的名字旁邊還打了個巨大的問號,他知道那是她在部隊帶兵的爹。
“你對你爸意見挺大?”沈白唇角輕微上揚,懶洋洋的開着玩笑,就跟從前一樣。
我只對17歲的那個爸爸稍微有點意見……
賀曉曉臉上晃過一絲局促,合上筆記本:“沒什麼,我亂寫的。”
沈白哦了聲:“第幾頁?”
問的時候,指尖滑過書頁、停頓:“找到了。”
遂,跟着全班朗讀起來。
瞧着一本正經的模樣,眼色里卻是漫不經意。
重在參與的低沉嗓音,只飄進賀曉曉的耳朵里。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像碎了一地的金子,將少年溫柔的包裹。
點亮了少女的眼。
沈白知道她在看自己,中途停頓時,不動聲色道:“今後兩年,還請多指教了。”
賀曉曉似有輕怔,翻開書本,矜持地回應:“嗯,請多指教。”
她的同桌,一個賞心悅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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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敬銘:我女兒的下一個同桌更加賞心悅目
沈白:???
賀曉曉:爸,咱能別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