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向鏡07
“哪有不對勁?”莫銘非常自然地從安晨手上拿過那牛,馬上收進包里,“它長得這麼優秀,還穿着紅襖,拿回去擺上立馬就能走鴻運。”
安晨試圖拿出來再看幾眼,“我總覺得它兩隻眼睛不一樣。”
莫銘哪能讓她看,那還不露餡了!他捂緊了包笑道:“別老盯着我的牛,這是我的財富密碼!它確實有點兒磕磣,你心裏知道就行,但不能明晃晃說出來,它聽見了會不高興,不照應我怎麼辦?”
“說得跟真的似的,”安晨一臉鄙夷,“也沒見你多寶貝這東西,扔在出租的房子裏都不知道。”
東西已經到手,莫銘可就不跟她掰扯了,趕緊轉移話題:“你們下午出門是吧?公司給派車不?”
“放心吧,這回有人管。”
“經紀人呢?照你剛才說的,這次試鏡挺重要,他跟着去不?”
安晨嘆了口氣,“方晴好的新電影今天首映。”
莫銘懂了,手裏更重要的藝人有更重要的活動,不太重要的那個就只能被忽略。
“那我先撤,你們加油,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從楚朵和安晨這兒出來,莫銘摸摸包里的花襖牛,心裏挺激動,第一個雷終於清除了!不容易啊!
他在電梯前晃悠了一會兒,然後進了隔壁房子,開門后直奔工具間,找出螺絲刀和強力膠就開始忙活。
當初,原主就是在這兒改裝了牛眼睛,抽屜里還有那顆卸下來的眼珠子呢!
裝攝像頭可能需要技術含量,拆就簡單多了。莫銘的手速飛快,簡單粗暴又兇悍蠻橫,揪出攝像頭之後又把原裝眼睛粘上。
他忙完嘆了口氣,一激動這眼睛就粘歪了,牛更丑了……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進來一條微信——安晨發了張圖片過來:莫哥,我搜了你的花襖牛,還挺貴。
果然來了!就知道她沒那麼好打發。
莫銘拿起手機,調侃道:怎麼著,看上哥這擺件了?
安晨:看是看不上的,覺得怪怪的就搜了一下。你看圖片上的牛,兩隻眼睛一樣大,可你那隻右眼比較小,長得跟微型攝像頭似的,是不是買了假的?
莫銘氣得牙痒痒,她怎麼就那麼精呢!
她針對的如果是別人,莫銘還覺得這妹子挺有安全意識,可懷疑對象是自己,心裏總是有點不舒服。
一起做飯的革命友情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剛覺得聊得不錯你就整這一出!
不過他也想得開,這本來就是原主幹的壞事,雖然自己一再找補,但牛眼改裝成攝像頭是事實,還不讓人家懷疑了?
好在咱有準備!
他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修好眼睛的花襖牛,然後發過去:好好看看,是大小眼不?
一牆之隔的安晨將圖片放大,仔細分辨一番:牛的眼睛是原裝,而且他用手拿着擺件,從袖子和腕錶看,的確是今天的行頭,說明這張照片是剛拍的。
好吧,剛才應該看錯了。
她笑笑,低頭打字:哥,你的牛眼睛有點兒歪。
莫銘回道:那我還是放棄吧,它都這樣了,沒法保護我的股票。
到現在為止,攝像頭的事兒才算揭過。莫銘一直等隔壁兩個妹子出門,這才拎着牛回自己家睡了個午覺——今天也是心力交瘁的一天呢。
很快到了傍晚,他拉開冰箱門,看着裏面的方便麵發愁。想起豐盛而愉快的午餐,覺得生活質量急轉直下。正想點外賣,董齊一個電話打進來:“走哇,一起遛狗啊。”
莫銘沒好氣地說,“我還沒吃呢。”
“那你先出來,我給你帶個小麵包墊吧墊吧,遛完狗咱倆擼串去。”
莫銘淚流滿面,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鬥智斗勇太特么累了!
他愉快地下樓,看見董齊遞過來的口糧,氣道:“還真是小麵包,重點全在‘小’上。”
董齊嘿嘿地笑:“要不我回家再給你抓把狗糧?”
莫銘蹲下來擼着鬧鬧的腦袋,“我能跟它搶飯嗎?先將就着吧。”
董齊點點頭,遞過來一張疊得板板整整的紙,“這是今天的內容,辛苦你了哥們。”
莫銘接過來一看,A4紙打了滿滿一張——“鬧鬧夕陽下的奔跑”、“穿格襯衫坐在長椅上,和鬧鬧一起看書”、“穿白襯衫,和鬧鬧一起跑步”、“穿花襯衫,一起看噴泉”……
這拍照計劃內容挺豐富,怪不得董齊積極主動地邀約,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看着老董拎的一兜衣服,莫銘被逗得直笑:“以前沒看出來,董哥還是個喜劇人。”
董齊一點兒都沒不好意思:“昨天的照片拍得太好了,我現在終於理解,為什麼小姑娘都喜歡找個會拍照的男友。我就豁上這張老臉,求你給我和鬧鬧多拍些照片,它都好幾歲了,往多了說,也就還能陪我十年……”
莫銘笑道:“咱別煽情行不,日子長着呢,別整得跟一鎚子買賣似的。”
董齊也笑,“我怕過幾天,你又跟以前似的不愛搭理人。”
“那不至於,只要你還在這兒住,想拍照隨時找我。”
於是,董哥度過了一個特別愉快的傍晚,遛着狗拍着照,然後又擼串又喝啤酒,跟房東一起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
“我師父那個劇本太可惜了,明明是個有深度的故事,就是拉不到投資。”董齊把杯里的酒一口悶了,“好不容易有了個金主,非要往組裏塞女一號。多虧導演靠譜,那女的戲一般,但是導演跟她溝通幾句,演得就能看了。”
莫銘給他倒滿,“劇本好導演好,演員能調/教出來,這不挺好的?”
“唉!”董齊嘆了口氣,“剛來的時候,我覺得我可有能耐了,以為不出兩年就能買上房。你的租金那麼貴我都咬牙租了,還不就是因為這地界明星導演多?我以為會有大機遇,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現在創造力逐漸枯竭,買房也遙遙無期……”
莫銘點點頭,“看出來了,你師父都出不了頭,更別說你。”
“這心讓你扎的!”
兩個人喝了個痛快,然後各回各家。莫銘洗了澡正打算睡覺,突然接到安晨的電話:“哥,你方便出來不?朵姐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