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衣服
周良這次走後,日子又過去了兩天,此後周良沒有再回來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把自己的給葛微微的警告轉達到位了,這兩天特別消停,逐月預料中,找麻煩的事並未出現。
隨着天氣立冬,汶市罕見的下了場雨,之後天氣開始逐漸變冷,在一個晚上,氣溫驟降,突然的降溫讓逐月措手不及,晚上入睡時還好好的,第二天卻硬生生凍醒了。
逐月起了床,想找點厚棉被被,但家裏的厚棉被早先就被周良拿走了,她又想找冬衣,可衣櫃裏,能適合這種天氣穿的只有兩件,一件有點小,根本不合身,明顯是拿別人衣服勉強改的,還有一件冬衣倒是合身,只是特別舊,全是補丁不說,裏面的棉花也漏了大半,已經不保暖了。
看樣子得去市場買兩床被褥和一些冬衣了,逐月嘆氣,其實她空間的超市裏,也有冬衣和被褥,只是那些款式對這個時代來說太超前,畢竟這個時代多是灰撲撲的大棉衣,又不興太明艷的顏色,她猛的來身炫彩羽絨服,那畫面太美,她實在不敢想。
逐月一邊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一邊洗漱,等洗漱完,她勉強穿着那身全是補丁的冬衣出門。
等出了門,外頭一陣風出來,大道兩旁的樹葉嘩啦往下落,道路上已經落滿了葉子,踩上去吱呀吱呀響。
逐月裹緊棉衣,打了個噴嚏加快腳步,她第一下沒去供銷社也沒去百貨大樓,而是去了黑市。
不管是買被子還是買衣服,都得要票,逐月手上只有一些糧票和麵粉等雜票,她得到黑市去買或者是換票。
逐月到黑市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降溫后,人們都換上了冬衣,好些攤販都兩手揣在袖子裏,來回踱步取暖。
黑市上人不少,逐月轉了一圈,不知道從何問起,布票跟糧票不一樣,就拿周良打比方說,他是織布廠工人,除開每月四十七元的工資還會有20斤糧票,但布票只有三尺,有時還三尺不到,要知道到,周良還是織布廠的員工。
資源匱乏的年代,人們又不富裕,很多家庭都是老大穿過的衣服給老二,老二穿完了給老三,以此類推。
布票屬於不常見的票,大家都喜歡把票攢着,有重大的節日,比如過年或者是孩子結婚等等,才會掏出來做件兒新衣裳。
逐月身上這件衣服就是,那還是好多年前,她大哥穿完給她的,到了她身上,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就是和周良結婚,喬母也沒掏錢和布票給逐月做件新衣裳。
這樣的票,肯定和糧票不一樣,別人有沒有不說,就算有,舍不舍的賣又是個問題。
逐月有些躊躇,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走到自己旁邊,啞着嗓子問道:“同志,看你轉半天了,你想買什麼東西?”
逐月回頭,面前的身影比自己高一點,他穿着一身臟髒的棉衣,帶着狗耳朵的毛氈帽子,又用圍巾遮住臉,渾身上下只露出兩隻眼睛,從體型和聲音來看,勉強能判斷是個男子。
“你管我買什麼,我就看看不行嗎?”逐月不動聲色道,上次她被稽查隊整了一下,就變得格外謹慎。
男子看出了逐月的防備,不急不緩道:“我看你轉半天,想來是市場上沒你要的東西,我常年蹲黑市,專門換東西混活,說不定你要的東西我會有。”
那不就是倒爺嗎,專門倒賣東西,逐月皺眉,試探道:“布票有嗎,起碼要一寸的。”
男子想了一下,看了逐月一眼,默默點頭:“有,你拿什麼換?”
“我拿錢買,你開個價。”還真有啊,逐月挑眉,不愧是職業倒爺,真是什麼時代,只要有市場,就會有對應的存在。
“我不要錢。”男子搖頭,啞着嗓子道:“我只要東西,雪花膏,香煙,酒,糧食,什麼都可以。”
逐月有點理解男子為什麼不要錢,這年頭有錢沒票也買不到東西,這男子又是倒爺,他當然喜歡用東西換東西,像他報的這幾樣東西,基本都屬於這個時代的奢侈品,只要找對了客戶,他轉手賣出去,能掙更大一筆。
逐月想了想,對男子道:“我可以用香煙和你換,但是我的香煙沒有外包裝,你看行嗎?”
“什麼樣的,能給我看看嗎?”男子猶豫了一下,問道。
逐月把手伸到一旁的蓋着白布的籃子,藉著籃子的掩飾,從空間拿東西。
空間由逐月意念掌控,她只動了動意念,一包普通的香煙就被拆開,她抽出一根,不動聲色遞給男子。
男子接過,扒開圍巾用鼻子嗅了一下,是從沒聞過的煙草味道,他有些楞,但一看這隻煙帶過濾嘴,心下就將煙定義為海港市來的高級貨。
“我跟你換,你有多少這樣的香煙,你換給我,你想換什麼都可以。”男子迫不及待道。
逐月忍不住笑了:“同志,是我找你換東西,怎麼變成你找我換東西。”
“不好意思,很久沒見到這種香煙了。”男子冷靜了一下,從懷裏摸出幾張布票,零零碎碎湊起來,也有好些尺:“你是要布票對吧,我是我這裏全部的布票,只要你有足夠的香煙,我可以全換給你。”
逐月心裏算了一下,這些布票,夠做兩身衣裳和一床被子了。
“沒問題。”逐月點頭,把籃子打開一個角,裏面有不少散裝的香煙。
“成交!”男子眼中大喜,粗略計算,這應該有五六包的樣子。
離開了黑市,逐月直奔供銷社。
今兒大白菜和茄子特供,不要票,不少人都來排隊買白菜和茄子,供銷社外里人頭涌動,從板車上搬貨的工作人員大喊着不要擠。
逐月避開人群進了供銷社大門,對比外面的擁擠,裏頭就安靜很多。
逐月到了賣布的櫃枱,裏頭的銷售員眼皮抬了下,見到逐月穿得一身補丁,連招呼都不想招呼。
這年代銷售員還屬於體系內,是又體面又吃香的工作,不是一般人能當的,能站在供銷社裏,多少是背後有點背景,走關係進來的。
逐月知道這一點,看着裏面的銷售員也不生氣,禮貌開口道:“你好,我要扯四尺布。”
四尺布只夠做兩件衣裳,逐月本來是打算還要做床被子,但她剛才看了櫃枱掛的布價,才想起自己布票是夠了,錢不夠。
逐月只能先考慮要穿出門的衣服,至於被子還是先放一放,反正只是晚上蓋,她空間裏也有,還是羽絨被,每天用完再收起來就是了。
布價不便宜,布票又少,一口氣扯四尺布,一天內沒幾個人能這麼大方,銷售員總算認真了一點,看着逐月懷疑道:“錢和布票帶夠了嗎?”
逐月點頭,把錢和布票放在櫃枱上,笑眯眯道:“放心,帶夠了。”
售貨員拿起錢,問了要扯的布種類,問完后把錢和布票數了數,不多不少,計算得剛剛好。
“等着,你要的那款布放庫房了,我去拿。”售貨員收了錢,轉身去後頭翻布匹。
逐月點頭老老實實在原地等,左右打量。
買布的櫃枱生意比較少,所以在角落位置,它旁邊比較遠的地方紅糖的櫃枱,只不過紅糖是緊俏商品,不定時供應,每次到貨都是搶購一空,所以現在是個空櫃枱。
而紅糖櫃枱對面,是賣肉的,有個穿風衣的男人正在櫃枱上挑挑揀揀。
逐月看得有趣,這年頭物資集中售賣,沒有後世顧客就是上帝的這種說法,供銷社裏,售貨員才是大爺,買東西還得看他們臉色,既然還有人能對着貨物挑挑揀揀,這可真是少見。
更有趣的事,賣肉櫃枱的售貨員臉上不見惱火,反而是一臉訕笑,看着男子道:“譚老哥,這塊好,干炒能吃一嘴油,我知道你今兒要來,特地給你留的。”
風衣男子看了眼售貨員手裏的大肥膘,不屑的搖搖頭:“俗,就你們覺得這肉好,我告訴你們,在海港市,人家都吃裏脊,拿骨頭燉湯,那才叫會吃。”
售貨員抓了抓腦袋,把手上的大肥膘放下,討好的又拿起塊裏脊給風衣男:“嘿嘿,譚老哥見識廣,我這兒裏脊也有,新鮮的!”
風衣男沒接,繼續搖頭:“肉我吃膩了,供銷社裏有水果嗎,比如楊梅啊,李子之類的?”
“你真會開玩笑。”售貨員哈哈笑了兩聲:“都這個季節了,哪有那些玩意。”
風衣男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售貨員急了,忙從櫃枱鑽了出來,追着風衣男走。
路過逐月身邊時,逐月聽到售貨員在小聲問風衣男,問他什麼時候能給他帶包尼龍絲襪,他老婆等好些天了。
風衣男點頭,敷衍的說快了快了,然後出了供銷社大門。
逐月聽得眉頭揚起,恰巧這時她的布也拿來了,逐月拿起布,跟售貨員道了謝,小跑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