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欠着
如此折騰了一番,鬢角里都冒出了涓涓細汗,可低頭一看,套得亂七八糟的,最終還把自己的脖子纏住了,差點就呼吸不了。
而坐在沙發上,手拿着雜誌的男人,抬起了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劍眉微斂,眉宇間籠罩着一層不耐煩。
如此過了過了幾分鐘,男人將雜誌仍在了桌面上,而後站起身,邁着穩健的步伐朝着換衣間,站定,抬高手,敲了敲兩下門,似是在提醒裏間的那人,但卻沒有任何的言語,薄唇微抿。
還在手忙腳亂的沈安諾聽到了聲音,忙拉開了門,一臉無措地從里走了出來。
目光掃視了一圈,看清她身上的穿着時,難得的,男人冷靜自持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太陽穴狠狠地一抽。
“穿,不好,不對……”沈安諾很是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整張小臉皺在一起,小手在身上撕扯着,似是發怒的小野獸。
而她怒的不是別人,是自己。
為什麼她連穿衣服這麼簡單得事情都做不好。
人人都說她是傻子。
難道,她真的是傻子嗎?
沈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深黑的眸子裏毫無波瀾,聽到她的話,神色有那麼一秒的變化,嘴角勾起了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卻沒有任何的溫度可言。
很好,還知道自己穿得不對。
“想要我幫你?”
男人低着眸,光線被擋住了,眉眼處覆著一層淺薄的陰影,教人看不懂。
“幫忙。”沈安諾聽懂了,點了點頭,重複道。
“要想得到幫助,總要付出點代價。”沈墨薄唇輕啟,幽幽地道,微眯了眯雙眼,那深黑的眸子裏威勢不減半分,反而更具有壓迫性。
他從不是什麼心善之人。
在他眼裏,利益為上,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
而很顯然,沈安諾理解不了他這句話更深的一層意思。
“幫助”“代價”這兩個詞在她的腦海里打轉,繞得她兩眼犯暈,一臉蒙圈地回視着男人。
“我幫你穿衣服,你能給我什麼?”沈墨也不繞圈子,很是簡單粗暴地道。
“給什麼?”沈安諾很是不解地開口道。
而後又伸出了纖細的食指,指向自己,繼續說道,“我,給什麼?”
“先欠着。”沈墨倒也沒有繼續解釋些什麼,簡單的三個字,便將事情敲定了下來。
沈安諾傻乎乎地點了點頭,慣性地當著復讀機,嘴角勾起了一抹大大的弧度,也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先欠着。”
男人動作說不上溫柔,幾乎可以說是蠻橫地將衣服套在她的身上。
男人眼底劃過幽暗。
很好,能讓他沈墨伺候穿衣的,她還真是可以!
很好!!!
衣服套在身上了,沈安諾卻還是覺得身後有一陣陰風吹過,小手無意識地抹了抹後頸,很是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
……
樓下——
“老爺——”
異口同聲,很是響亮的一聲。
震得緊跟在沈墨身後下樓梯的沈安諾一愣,臉上有着驚慌失措,一頭霧水,下意識地想要尋求男人的庇護。
而相比於她,男人臉上則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正專心下樓梯的沈安諾忽而感應到一道目光,有些熾熱,讓她無法忽視。
很是茫然地抬頭,對上了一張佈滿着歲月痕迹的臉。
是陌生的……還有來自心底深處莫名的恐懼,說不清道不明,直教得她往沈墨的身後躲。
但卻還是忍不住探出半個身子去打量對面的宋老爺子。
細看,他的眉宇間與沈墨是神似的。
宋老爺子一身的風塵僕僕,看樣子,也是臨時起意趕回來的。
而很顯然,這個宅子裏的一舉一動,都有人跟他彙報,況且還是沈墨帶回一女子這樣轟動的事情。
宋老爺子的目光游移到沈墨的身上,眼神陰厲,眉心微擰,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威嚴。
傭人們都以為這是世界大戰的前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沉寂的客廳里,似乎瀰漫著沒有硝煙的戰火味兒。
“叫人。”
而沈墨似是沒有看見一般,朝着躲在他身後的女人輕聲誘哄道。
“……???”
沈安諾的目光在宋老爺子與沈墨之間來迴流轉,張了張嘴,好半響才理解他這簡單的兩個字的意思。
弱弱地從他的伸手探出一顆腦袋,烏溜溜的眼珠子轉悠着,弱弱地開口道,還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伯父好~”
伺候她的張媽教過她的,她記得,上了年紀的男人叫伯父……
宋老爺子聞言,微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為難沈安諾,率先朝着餐廳走去。
她天性純真,所以能很直觀地感受到此刻空氣里流通的氣息,有些不尋常,本能促使她拽緊沈墨的衣角,只有這樣,她才有安全感。
偌大的餐廳里。
那長長的飯桌,此刻沈墨與宋老爺子相對面而坐,而沈安諾則是坐在了男人的身旁。
異樣的氣流在涌動着,彷彿下一秒便會形成巨浪,將岸上的人都捲入其中。
而沈安諾則是看着眼前的這一桌子美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可沈墨與對面的宋老爺子不動筷子,她便坐着那裏看着他,干著急。
雖然她不得寵,但是在方家,該教的規矩,她還是一樣沒落下。
好一會兒,她便有些安耐不住了。
“吃,你吃。”就差沒將筷子強行塞入沈墨的手裏,語氣很是強硬。
沈墨側目睨了她一眼,隨意地夾了一道小菜。
這個動作彷彿就像是一個開關鍵,沈安諾急得就差沒直接伸手去抓了。越急,筷子越用不好,好幾次眼睜睜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從筷子間滑落……
對面的宋老爺子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那一雙清明的雙眼裏,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再一次掉落,沈安諾索性直接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放,慣性使然,眼巴巴地看着沈墨,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
男人目不斜視,連餘光都不曾給他,慢條斯理地用着刀叉切着碟子裏的西餐,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但不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