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連喬從那個微笑的黃臉中get到了一股濃濃的嘲諷。
——連小喬,你怕不是在想Peach。
鑒於她的作業還一個字沒動,跟沈大佬的對話內容就到此為止了,又步行了二十分鐘,褚妍說的那個西餐廳就到了。
連喬環顧了一下四周的街景,沒有什麼摩登的高樓大廈,基本都是挨個兒的平板房,這使得她對這個餐廳“平價”的屬性深信不疑。
褚妍領着她從側方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入,樓道狹窄,左手邊兒居然還塞了一個髮廊的入口,各種剪下來的碎頭髮堆成一團一團毛茸茸的,橫在地面中央,連喬被這邋遢的景象整的有點兒發毛,踮着腳跨過去,看見了一個老舊的電梯門。
伴隨着“轟隆隆”的動靜,這破電梯降下來了,“叮”一聲開了門,連喬跟着褚妍走進去,一抬頭就能看見腦袋上方的鐵皮電風扇“嘩啦啦”的刮動着。
“這裏真的會有西餐廳嗎?”連喬被那電風扇的陣仗嚇得夠嗆,生怕它掉下來血濺當場,忍不住往角落裏縮了縮。
“有的,就在三樓。”褚妍向後指了指牆壁。
連喬一扭頭,這才看見一個廣告牌兒正好被自己擋住,上面寫着3F,艾麗婭意式餐廳什麼什麼的字樣。
連喬覺得自己可能不能用對待尋常西餐廳的標準來要求這個地方。
“叮”一聲,電梯門開,連喬連忙跟着褚妍一起走出這搖搖欲墜的破電梯,甫一踏入那灰撲撲的走廊,連喬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煙味兒。
左手邊是一個網吧,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樣子,機械運作的“啪嗒啪嗒”聲伴隨着嘈雜的吵鬧叫罵不絕於耳,那煙熏繚繞的仙境氛圍直直的“禍害”到了對門兒的艾麗婭意式餐廳,連喬在這餐廳門口看了好半天也沒看到個“禁止吸煙”的標誌。
太社會了。
不過既然褚妍沒說什麼,連喬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龜毛,進入餐廳后,褚妍找了個靠牆的空位置坐下,她雙手攥着她的斜挎包帶子,越發坐立難安。
連喬拿過桌角的菜單翻看,抬眸道:“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菜?”
“有……”褚妍的眼神光有點兒發散,心神不定的到處亂飄,她心不在焉的報了幾個菜名兒,連喬表示全聽她的,就讓服務生把菜單給撤下去了。
這餐廳上菜上的很快,褚妍點了兩份奶油蘑菇湯、兩份牛排和一份酥炸洋蔥圈兒,沒過多久就上齊了,連喬率先嘗了嘗牛排,既然上菜前沒人問他們要幾分熟,那這牛排做老了也實屬意料之內的事,洋蔥圈兒被炸的有點兒蔫,油沒有濾乾淨,吃起來有些膩口,蘑菇湯倒是不膩,明顯水兌多了,口味兒稀淡,連喬在心裏一一點評完畢,心想難怪是這個上菜速度,隨後沖褚妍笑了一下,面色如常的開動了。
顯然褚妍也不是很享受用餐的過程,她飛快的吃完,然後就開始焦慮的東張西望。
連喬吃洋蔥圈兒吃了一手指的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后她看褚妍已經站在了桌邊兒。
“我,我去結賬。”褚妍倉促的說:“你在這兒先坐會兒。”
“行,那你回來告訴我多少錢,我給你轉賬。”連喬說。
“好。”褚妍點點頭,拿了包匆匆離桌。
連喬拿桌上的紙巾擦乾淨手,坐在原處刷了會兒手機,餘光無意間掃過自己的手提包。
這個包包是雙開的拉鏈,兩個拉鏈扣兒併到一塊兒拉鏈就算拉上了,此時那兩個金色的拉鏈扣兒併攏,處在整個拉鏈軌的正中央,一閃一閃的奪人眼球。
連喬微微一愣,隱約覺得不大對。
這不是她拉拉鏈的習慣。
考慮到重力在一定程度上會磨損拉鏈耐久度的問題,她向來喜歡把兩個拉鏈一起拉到頭。她也依稀記得,這兩個拉鏈扣兒方才都處在拉鏈軌的盡頭,是兩廂交疊的。
——有人動過她的包。
興許是觀察力和記憶力超群,連喬的第六感一向敏銳,她眯了眯眼,當即伸手把拉鏈給拉開,她撐開包包的內膽,一樣一樣的翻找看看是不是少了什麼東西。
她細細的翻了一陣兒,意外的發現似乎並沒有少東西,包包也沒有被人惡意損壞的痕迹。
這就有些離奇了。
連喬有些費解的想,難不成是自己多慮了?
她抱着包包凝眸苦思,倏地宛若靈光乍現,又一次低頭將包包撐開,她伸手摸向一側底部的夾層,果不其然,她向來不用的夾層里此時居然鼓鼓囊囊的。
——裏面竟然裝了一捆錢。
連喬眉頭緊鎖,她將那一小捆捲成捲兒的紙幣抽出來,將束縛在外頭的牛皮筋兒給拆了,展開來一瞧。厚厚的一摞軟妹幣里卻都是些小面額的票子,甚至還有一些舊版的紙幣,那麼雜亂無章的一堆零錢票子居然還被收的這麼規規整整的,誰會幹這事兒啊?
連喬冷不丁想到了先前與褚妍的對話,
……
“那這筆錢是學校給還是走班費?”
“走,走班費。”
……
班費?
連喬的眸光微動。
雖然現在智能手機在學生群體之中已經是非常普及的東西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家境普通的學生用不起智能手機,即便擁有一部智能手機,緊跟着擁有獨立綁定銀行卡的也還是少數,畢竟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用的都是家長的錢,沒幾個人有自己經濟來源的。
所以交班費的時候,他們還是採取了“收現金”這種比較原始的方式。
可收好的班費為什麼會在自己的包包里?
連喬的瞳光幽暗深沉。
說起來,褚妍去結賬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扭頭張望了一下,靠近門口的櫃枱前只站着一個中年男人,哪裏還有什麼褚妍的影子。
一些碎片狀的念頭一起浮了上來,拼圖似的一點一點拼湊完整,連喬輕嗤了一聲,自嘲似的向後一靠,倚在了座位的椅背上。
她低頭端詳着手裏的那捲鈔票,心想如果她剛才沒有發現包包被人動過,就這麼一頭霧水的拎着包包回了學校,那麼——
有人就有的借題發揮了。
那這個人會是褚妍嗎?
不見得。
褚妍跟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丟了這份兒班費她褚妍又是第一受害人,實在是很沒必要。而且自己一個新來的轉學生,因為偷竊班費被搞臭名聲對褚妍而言有什麼好處?顯然是弊大於利的事情。
那對誰而言最有裨益呢?
連喬冷冽的垂落着眼帘,將那捲紙幣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倏地扔進了手邊兒的煙灰缸里。
隨後她若無其事的將包包收拾好,起身走到櫃枱前,倚身拍了拍桌面兒:“結賬。”
櫃枱裏面兒的服務員面無表情的給她結了賬,連喬剛要轉身出門,就被一個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抱歉小姐,您有東西落下了,請及時帶走。”對方皮笑肉不笑的說。
連喬從中品出了一絲微妙,她忍不住挑眉回瞪着對方:“謝謝提醒,可我並不覺得我有東西落下了。”
“小姐,您最好再仔細檢查一下。”對方看似禮貌的語氣卻十分強硬:“如若您落了什麼東西在這兒沒帶走,我們可說不清。”
“沒有。”連喬篤定依舊的回答。
“小姐,我們店從來不虧客人的錢財。”對方巋然不動的擋着她的去路,從暗示轉成了明示:“您還是把您的錢拿走吧。”
“那不是我的錢。”連喬的耐心告罄,她皺起眉,抄起手臂道:“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有東西落在這裏,請讓開。”
場面僵住了。
連喬不怒反笑:“怎麼?你是還打算把我扣在這兒嗎?”她抬了抬下頜:“麻煩你把你的錄音設備關了。”
她說這句話沒頭沒尾的,那中年男人的臉色卻微微一白,下意識的把手往上衣口袋的方向蹭了一下。
果然。
連喬冷笑一聲。
對方就是在套她的話。
她早就聽出來了,對方就是想方設法的要讓自己承認對於那捲錢的擁有權,至於承認了以後他們還準備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摸清了對方的目的,連喬就鎮定多了。
這些招數她以前在家裏都看鄭薇謀劃過。一品蓮娛樂是鄭薇和連國偉合力創建的,早年連國偉負責提供創業資金,而後續的發展和經營都是依靠鄭薇的頭腦,換言之,鄭薇就是連國偉背後的大軍師。
向來商海搏浪的人各個都是精明猴子,鄭薇簡直精明理性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總要把合作方算計的面面俱到,隨身攜帶錄音筆鑽對方話語裏的漏洞更是家常便飯,連喬即便不想,可長年累月耳濡目染的,還動不動就被親媽鄭薇拿來當槍使,也就學了個十之四六。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通過一番大致的推斷,她基本已經在心裏把孫書悅給鎖定了。
起初她還很奇怪,像孫書悅這樣品德敗壞的人是怎麼當上年級學生幹部的,現在看來是外力干預的結果。
孫書悅後面應該有個不小的後台。
向來肯打小報告的人都是老師的貼心小棉襖,估計孫書悅就是通過這種釣魚執法的方式使得自己步步榮升,最後成了年級里專門兒管抓紀律的人。
想想還真是,非常的缺德。
連喬忍不住在心裏喟嘆,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敗類,即便是省重點高校也不能免俗。
她撇了撇嘴,倏地走過去,轉身跟那中年男人並排站了,用胳膊肘拱了一下對方。
對方沒料到連喬會突然來套近乎,不禁狐疑的看過來。
連喬立馬換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靨。
“哎大叔,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她說。
對方低頭盯着她瞧,眼神里雖然寫滿了迷惑,但好在沒有拒絕。
連喬心裏其實亮堂得很,在這個世界上,能狠下心拒絕她的人,不多。
於是她沉吟了片刻,娓娓開講。
“從前呢,有一隻雞,那隻雞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但是死活夠不到樹枝。然後她發現樹下面有隻小綿羊,她只要踩在這個小綿羊的背上,她就能夠到樹枝,但是那個小綿羊在吃草,吃草的地方跟樹呢有一段距離,她就希望那個小綿羊能被趕到樹的正下方,於是她就跟湖邊兒的水牛打商量,說讓水牛去嚇唬小綿羊,好讓小綿羊乖乖聽話去樹底下待着給她當墊腳石。但是水牛要在水邊兒喝水,一時半會兒去不到小綿羊吃草的草場,於是水牛就喊了在草場邊緣同樣吃草的驢,讓驢去替他踹小綿羊一腳。驢跟着水牛有草吃,就很聽話的去了,誰曉得它剛要踹小綿羊,就發現小綿羊其實是有牧羊犬護着的,那牧羊犬很兇,吃肉又喝血。牛嚇壞了,牛就在河對岸假裝無事的四下看看,反正他離得遠,結果牧羊犬的眼裏就只剩下一個踹小綿羊的驢。”連喬說:“你猜驢後來怎麼樣了?”
那中年男人:“……”
這是什麼黑暗的童話故事!
他剛要說話,就聽一旁傳來一陣兒尖叫。
“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雞!”
連喬:“。”
她抬眸,就看見孫書悅從裏面的一個包廂里冒了頭,像一陣龍捲風一樣橫衝直撞的撲了過來。
連喬覺得自己可能還是高估了孫書悅的段位,虧她還為了應對這個看似強大的黑惡勢力集團,想了許多的后招。
怎麼感覺都用不上了呢……
如果她是孫書悅,她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因為“自己是不是雞”這種問題突然跳出來。
這麼快就自爆你後面還怎麼做大事情!給你制定計劃的人是不是現在已經吐血了?
孫書悅怒不可遏,衝上來就要扯連喬的頭髮,這時候,三流餐廳糟糕的保潔工作就充分發揮了它的作用,連喬眼看着孫書悅在一灘不知道是油還是湯的物事上踩了一腳,狠狠的打了個滑,猛地撲向一張餐桌。
“wow。”她忍不住替孫書悅倒抽了一口氣。
孫書悅抱着桌角划拉了好幾下才勉強站穩,她驚魂未定,上氣不接下氣的抱着桌子角,衝著連喬怒吼道:“你又在鬼話連篇!”她又對那中年男人道:“老張!她嚇唬你的!她最擅長虛張聲勢的嚇唬人了!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學生!你別被她嚇到!收拾她呀!”
老張沒吭聲,但眉頭明顯皺了起來,約莫是被那個暗黑的童話故事動搖了,他神色煩躁的從衣服夾層里摸出煙盒來。
連喬倏地伸手:“不介意吧?”
這張牌出的非常不按常理,老張愣了愣,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有點兒結巴:“不,不介意。”說完,他面露震驚的從煙盒兒里抽了一支捲煙出來,放到了連喬的手心裏,然後又摸出了打火機,猶豫着問道:“要火嗎?”
連喬已經將煙捲兒叼進嘴裏了,含糊“嗯”了一聲,眯着眼睛湊過去。
煙絲燃着之後,連喬含着煙嘴兒吸了一口,薄唇輕啟,緩慢的吐出一道煙圈兒來。
老張呆住了,孫書悅也呆住了。
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連喬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高中生,可能家裏有點小錢,所以打扮的比一般人時髦,性格也驕縱高傲一些。
也正是因為連喬之前表現出來的形象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嬌養小公主,所以孫書悅覺得她應該會很輕易的被社會習氣嚇到,只要連喬被恐嚇到了,一切就好辦了。
可看連喬那熟練的宛若老煙槍一樣的恰煙動作,孫書悅登時覺得一切都開始變得魔幻了。
連喬慵懶的側過身去抖煙灰,原本清純嬌艷的臉龐此刻在青煙繚繞的後方而變得不真實,她半眯着元氣滿滿的眼睛,竟流露出幾分媚眼如絲的成熟風韻,老張就這麼點着打火機給她伺候了一支火,全程孫書悅都莫敢出聲。
孫書悅不出聲,連喬卻不打算給她喘氣的機會,她夾着煙捲兒慢悠悠的走到孫書悅跟前,就着那張桌子坐到了孫書悅對面兒。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欺負?”她一手托腮,似笑非笑。
孫書悅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下意識的挪開,不敢直視連喬的臉。
“一次兩次,我的忍耐是有限的。”連喬說:“別以為我不知道背後是誰在給你撐腰。”說著,她伸出手去,拍了拍孫書悅的臉頰:“他算什麼呀?”
孫書悅的面色煞白,五指蜷成團陷進了肉里,連喬看恐嚇的差不多了,不緊不慢的起身,倏地,她毫無預兆的將燃了一半兒的煙頭朝着孫書悅的手背碾過去。
孫書悅嚇得尖叫起來,抱着手心整個人往後縮。
誰料連喬只是將煙頭熄在了一旁的煙灰缸里,“記得把錢還給褚妍。”她用力的將煙頭碾了碾,拿了包起身。
她再次走到門口,感覺除了老張以外,屋內還有不止一個人在盯着她,如果目光有實體,他們似乎都想要把她燒穿一個窟窿出來。
越是這樣,連喬的腰背就愈發挺的筆直,像一隻從容又睥睨天下的小孔雀。
“不介意再給我一支吧?”她問老張說。
老張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手上卻沒動,顯然還在猶豫。
連喬的心裏“咯噔”一聲。
她眉峰軒起,身姿卻立得愈發挺括而穩健,一絲不苟的維持着她的從容,手伸向包里,摸着那瓶防狼噴霧。
就在這時,老張褲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他摸出手機劃了兩下屏幕,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微微瞪大了眼。
半晌,他收了手機,又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來遞給連喬。
“要火嗎?”
連喬感覺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要。”她低聲說。
點燃了一支煙,老張微微欠身,說了句:“好走。”
連喬矜持的“嗯”了一聲,緩步走出了餐廳。
待到她走進電梯,孫書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怎麼就這麼讓她走了啊!!”她難以置信道,氣急敗壞的從桌邊跳了起來,撲到櫃枱前沖老張尖叫道:“你們是不是還派了人在路上堵她!是不是啊?”
老張冷冽的掃了她一眼。
“是不是啊!”孫書悅急的拍桌。
“剛才收到賢哥的通知。”老張晃了晃手機,漫不經心道:“計劃取消了,我們不幹了。”
“不幹了!”孫書悅的臉都因為憤怒而變了形:“憑什麼不幹了!我要去告訴我姐姐!你們都欺負我!”
“憑什麼?”老張哼了一聲,冷笑道:“正好,你去問你姐姐,她會告訴你憑什麼。”
-
連喬心有餘悸的進了電梯,電梯門“叮”一聲關上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又聽到“叮”一聲,電梯門居然又開了。
連喬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貼在後面的牆上了,她一抬頭,看到自電梯外走進來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
對方戴了副黑色的口罩,襯的面色冷白如玉,進來后看了一眼了連喬,又看了一眼電梯按鈕,悶聲道:“不按樓層電梯是不會動的。”
連喬:“......不好意思我忘了。”
她倏地彎下腰,朝那人湊近了一些,仔細的盯着他口罩上方露出來的眉眼看了又看。
“沈瑜!!!”她驚得脫口而出。
沈瑜不動聲色的替她按了一個一樓,待到電梯門關上才拽下口罩,似笑非笑道:“好巧。”
連喬獃滯道:“是巧。”頓了頓,她甩了一下糊裏糊塗的腦袋,費解道:“不對啊,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打工。”沈瑜說:“剛下班。”
“你在哪兒打工?”
“飛浪網吧。”沈瑜說:“就在你對面。”
連喬:“……”
聽聽這一清二楚的口氣!
天哪,那剛才在餐廳里她演的那些戲——豈不是都被沈瑜給看見了!
一股濃濃的羞恥感湧上心頭,連喬漲紅了臉,艱難的抬起頭:“那什麼,剛才我在對面艾麗婭餐廳,你有沒有——”
這時“叮”一聲,電梯到了一樓,門開,沈瑜抄着兜信步走出去,連喬也驚慌失措的追出門去:“你有沒有——”
“看不出來……你還會抽煙呢?”沈瑜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興緻勃勃的扭過頭,掃了一眼她手裏忽明忽暗的半截兒煙頭:“嘴進嘴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抽煙的。”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連喬已經不知道該從哪一處展示尷尬了,恨不得挖個地洞跳進去:“我——”
“瑜哥今天告訴你,煙不是這麼抽的。”沈瑜倏地駐足,彎腰,從她手裏將煙捲兒拿了過來,徑直咬進嘴裏,眼看着有青色的的煙霧從他的鼻子裏緩緩呼出來,將他英俊的面容染上了一些慵懶深邃。
這回換連喬被他熟練的姿勢給震驚了,她眨巴眨巴眼,不乏艷羨的小聲道:“那個,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沈瑜自顧自的抽着她剩下來的半截兒煙,不搭理她。
連喬忍不住靠過去,揪着他衣服的一個小角,上下扯了扯。
“沈大佬,這招......你教教我唄?”
“學這幹嘛?”沈瑜斜眼兒睨她,拒絕的乾脆利落:“不告訴你。”
連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