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謝石飛離開
書院裏氣氛一片緊張,加上院長又十位夫子排排坐在廊下的陰影處,四周一圈繞一圈都是學子,差不多整個書院的學子都過來看熱鬧了。
蘇黎一群人在一處樹蔭下,書童大老遠從學舍搬來的椅子板凳,幾人悠閑地聊着天,時不時看一眼在中間空曠之地考試的兩人。
論真才學料,他們還真不擔心沈湛,只是天氣這般熱,倒是有些擔心他的傷勢。
而中間的兩人呢,沈湛一派雲淡風輕,運筆自如,每一筆都帶着胸有成竹的氣勢。
謝石飛整個心思都不在作文上,他一開始使勁盯着沈湛試圖發現他作弊的證據,但隨着時間推移,他發現沈湛沒有任何小動作,連個眼神都沒有從筆下移過。
難道這沈雲清是真材實料?
他臉色難看,額頭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吧嗒”一聲滴在潔白的宣紙上,暈染了一片黑色的墨漬。
謝石飛一個激靈,臉色更加慘白,他深呼一口氣,僥倖的想到,萬一沈湛只是做做樣子,還不知道寫成什麼樣,自己可是謝家這一輩中最厲害的,怎麼可能不如一個沈雲清?!
如此安慰着自己,他倒冷靜了幾分,繼續將心思放在筆下的文章。
待到三炷香燃盡,跟在院長身旁的書童亮聲喊道:“時間到,停筆!”
沈湛早已經停筆,前後查閱了一遍,便放下雙手,靜待書童取卷子。
謝石飛也趕在叫停之前寫完了,頓時呼出一口氣,對自己這次的文章寫得很滿意,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沈湛,眼帶挑釁和得意。
沈湛視線淡淡的掠過他,等書童取過卷子,便靜靜的等在一邊,只雙手有些微微顫抖,白色棉布上暈出淺淺的紅色。
心中苦笑,還是太勉強了,還好青青不知道,不然肯定要被那丫頭念叨。
沈湛心裏頭泛着絲絲甜意,謝石飛卻被沈湛的那個眼神刺激的怒火中燒,恨不得衝上去揍上一拳。
看你能得意幾時。
那頭卷子從院長開始傳閱,就見各位夫子一邊看一邊交談,時不時點頭淺笑,也不知道看的是到底是哪一個人的文章。
沈湛本人倒是淡定自若,可憐圍觀群眾們,恨不得衝上去將卷子搶過來瞅上一眼,個個抓耳撓腮,急得不行。
連着蘇黎這邊六人也有些緊張,楊宙年紀最小沉不住氣的站起來,伸頭張望,急道:“院長他們怎麼這麼慢?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啊?”
“能有什麼意外?大庭廣眾之下,正當謝石飛是個什麼了不得人物,澤宇,且將心放進肚子裏。雲清那隻小狐狸,他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蘇黎搖着摺扇悠然道。
“雲清的水平我最清楚,謝石飛不可能比得上他!”謝寧信誓旦旦。
“哎,子安,你和沈湛的夫子是誰?”蘇黎突然感興趣道。
“夫子姓李,是一位老秀才。”謝寧道:“夫子雖是飽讀詩書,文章也作的紮實,但云清這般厲害,並不依賴老師。實不相瞞,我能取院試第七,得進書院讀書,全靠雲清指點。”
蘇黎三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驚詫之色,一個秀才教出來的寒門學子,竟於八股一道如此厲害,着實讓人難以置信。
也怪不得謝石飛不信,他們若不是同沈湛相熟,知道他的為人,估計心中也會猜度是不是作弊了。
這邊氣氛安靜了一瞬,正有些尷尬的時候,就聽楊宙喊道:“出來了出來了,院長宣佈結果了!”
眾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往人群前面走去,有蘇黎三人開道,到時沒人敢阻撓,自覺地分出一條道讓他們到最前方。
院長神色看不出喜怒,從沈湛和謝石飛臉上略過,最後又停在謝石飛臉上,流露幾分可惜。
“此次比試沈湛勝!”院長不做絲毫拐彎抹角之態,乾脆的宣佈。
“這不可能!”
謝石飛大喊,又驚又懼的睜眼睛,下意識的大聲反駁。
院長神色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聲音平靜,卻含着精心的寒意,“謝石飛,老夫同書院夫子共同批改,考試過程也在眼皮子底下進行的,你還有什麼意見?”
謝石飛更不相信沈湛有那個能力水平,瘋了一般衝到院長面前,劈頭奪了沈湛的卷子,一目十行的掃過,越看心中越冷,原來不到這一步他根本就不死心!
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他抬頭望向右邊的沈湛,只見那人贏了也沒有露出什麼欣喜的神色,只是一如既往地跟關心他的同窗說話,蘇學長竟然還親自幫他處理傷勢。
再看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平日裏恭維自己的同窗觸及到他的視線一個個唯恐閃避不及。謝石飛狠狠的握住拳頭,神色狠厲,轉身就飛跑出去。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從今天開始書院裏將再無謝石飛。
院長神色複雜,叫了沈湛過來,只道:“日後再出這樣的事,務必要告訴老夫或是夫,切不可在私下解決,有傷書院風化。”
“是,院長。”沈湛認真道歉,“給院長增添煩亂,是學生任性。”
院長態度倒還和緩,原本就是要告誡一二的意思,見沈湛態度誠摯,他又愛惜沈湛的才氣,便不再多言,只道:“且不可有下次。”
“是,院長。”
院長滿意的摸了摸美髯,和一群夫子相攜離開,夫子離開了他們這些學子也趕緊三五成群的追上,要上課了!
月課結束排名已出,已重新分了班次,謝寧、楊宙、周逸三人紛紛進了乙上。畢竟不是沈湛這種活了兩輩子的怪物,他們只是平常秀才,能有這樣的進步實屬難得,在他們之前的甲下甲上幾乎都是舉人身份。
如此幾人去上課只好分成兩撥,沈湛自然歸到了蘇黎三人的隊伍,蘇黎倒是熱情,給他介紹了甲班情況。
“甲班只有十人,只三位夫子教授,在你之前甲班的人幾乎都是固定的,這次我也沒注意是哪個倒霉傢伙被你給擠了下去。”蘇黎解釋道:“三位夫子都帶有學生,我和景深跟着治《詩經》的寧夫子,致遠跟治《春秋》的池夫子。你原先學的是治什麼?可有想選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