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原本在鬼屋外定點等候,預計拍攝嘉賓反應的工作人員看到池硯大踏步抱着洛鳴蟬出來,後面還跟着慌慌張張的跟拍PD,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那可是池硯啊。

待確認確實是那倆人,待看清到底是什麼事,攝影大叔激動得一個猛子躥了起來。

媽呀!

這是又要上熱搜的節奏哇!

且不說鏡頭裏的畫面有多養眼。

單說這倆人,單說這件事的話題度。

第一期節目就絕對不愁沒有爆點。

頭條包圓都沒有問題。

攝像大叔摩拳擦掌,拎起幾十公斤的機器健步趕上。

沒辦法,圈裏就是這麼現實。

有明星暈倒,這明星固然倒霉,但卻是收視的福音。

不是娛樂圈愛拿別人的倒霉事當談資,而是這圈子本就這麼運行的。

所有人都默認這不成文的規矩,也都對此心照不宣。

***

冰冷的鏡頭幾乎要懟到洛鳴蟬臉上,搖搖晃晃的機械臂,幾乎擋住池硯冷峻的視線。

1米88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

轉過身子,他一手穩穩噹噹地抱住洛鳴蟬,一手止住湊得太近的機器:

“洛鳴蟬暈倒了,她發著高燒,多耽誤一會,就多一分高熱驚厥的危險。”

他看着攝像機:

“所以可以麻煩您讓一下,讓我送我們的嘉賓離開嗎?”

他的聲音十分沉靜,用詞甚至稱得上禮貌,但那冷冰冰的語調中,分明含着一絲壓制的怒火。

想想也洋集團在圈中的地位,想想池總那些殺伐果斷的傳聞。

攝像大哥身上一寒,在高大男人如有實質的目光下,陡然瑟縮。

他立馬垂頭讓路,池硯穩穩抱着洛鳴蟬,像一片寒風裏的冰凌,迅速從他身邊掠過。

***

池硯把洛鳴蟬穩穩護在胸口,冬夜很冷,他向節目組要了一件軍大衣給洛鳴蟬裹上,跟導演解釋清楚,便帶她離開了拍攝現場。

汽車疾馳在空無一人的高速上,開得極平穩。

洛鳴蟬身體蜷縮在後座上,小臉兒皺得厲害。

池硯坐在她身邊,一邊看她,一邊跟劉豐打電話。

語速很快,對方根本插不上話:

“豐哥,你在酒店嗎?”

“回拍攝現場了?”

“那盒子還在你那兒嗎?”

“在就好,麻煩你跑一趟,從現場送到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來。”

“不是我,我沒生病。”

“對,要快一點。”

“好,房間見。”

他掛斷電話,撫了撫洛鳴蟬滾燙的眉心。

而司機從後視鏡瞥見老闆的臉色,竟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

因為錄製是持續到晚上,節目組給每位嘉賓都定了房間。

池硯是8樓8號。

他推開門,屋子不算太大,倒還整潔,門口擺着鞋櫃和小沙發,中間是一張潔白蓬鬆的大床。

他托起洛鳴蟬,輕輕放到那張床上,又伸手探她額頭。

糟糕,比下午更燙了。

轉頭示意司機離開,池硯挽起袖子,先幫她脫掉鞋子,又幫她把被子蓋起來。

昏迷中的洛鳴蟬悶悶咳了一聲,似呼氣極不順暢。

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臉上是濕氣蒸騰的氤氳。

這人一整個下午和晚上,就是穿着這樣全部濕透的毛衣,在努力奔跑嗎?

看着床上一點反應也沒有的傢伙,池硯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皺緊的眉心。

倔脾氣。

不聽話。

任性。

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樣不行的,裹着這麼厚的濕衣服,只會越病越厲害。

必須給她換下來。

他打了客房電話,不一會兒,就有酒店工作人員過來敲門。

池硯側向背立,直至工作人員給洛鳴蟬換好衣服離開,才轉過身來。

洛鳴蟬小臉兒坨紅,高熱未退,看起來渾身綿軟,腳卻胡亂蹬動着踢開被子,也不知哪兒來的力道。

池硯失笑,只得走上前去,幫她把被子重新裹起來,邊角掖好。

床前的燈光很柔和,他坐在床邊,靜靜看了洛鳴蟬好一會兒。

他站起身來,去吧枱前為自己倒了一杯純凈水,想了想,又倒了一杯熱水。

他端着熱水走到床前,想把洛鳴蟬扶起來。

無奈這個燒過頭的人一點也不配合,剛扶起來就倒了下去,根本保持不了一個直立的姿勢。

池硯怕這樣喂水她會嗆着,只得把人拉過來,靠在胸口,自己的胳膊固定住她的肩膀,右手環過她的身體虛扶。

洛鳴蟬發頂圓圓的,黑色小腦袋在他胸前無意識地蹭了蹭。

似乎是覺得這個靠枕很舒服,她滿意地翻了個身。

卻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了池硯的懷裏。

幾乎是面對面的姿態。

她的鼻尖離池硯脖頸很近。

頭髮也是濕漉漉的。

白日裏那麼張牙舞爪的一個人,現在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肩上,一動也不動。

滾燙的臉頰緊緊貼着他胸口一小片裸/露的皮膚,四肢無意識地搭在他的身上。

那麼安心,那麼信任,彷彿此時此刻,這就是整個世界的重心。

她呼出的氣息一下一下,淺淺扑打在池硯領口上。

一股若有如無的奶香味從她身上傳來,似乎是套圈套中的牛奶味道,柔軟清甜,直往他鼻腔里突刺。

時間彷彿突然靜止了。

一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忽然。

洛鳴蟬像是不習慣酒店熏香的氣味,柔軟地打了一個噴嚏。

隨着那突如其來的噴嚏,她柔軟的身子微動,滾燙的臉頰整個埋進了池硯敞開的領口裏。

秀氣的鼻子緊貼着他的鎖骨,像是有些發癢,還輕輕蹭了蹭鼻尖下裸/露的皮膚。

長長的眼睫顫動,輕輕貼在頸側跳動的脈搏上。

柔軟的嘴唇撲出熱氣,距離他的喉結只有一步之遙。

像是終於發現了令人安適的那一大片清涼,高燒中的洛鳴蟬不由自主地挨蹭過來,想要離那涼爽的體溫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翻了翻身,又翻了翻身,終於無意識地在池硯懷中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心滿意足地窩在那裏不動了。

太近了。

池硯想。

洛鳴蟬就這樣安靜而又頑劣地趴在他心口。

像一隻沉沉睡去的貓咪,毫無防備地蜷縮在主人的胸間。

柔軟的身體,滾燙的溫度。

她體內的燒熱,彷彿也隨着彼此緊貼的皮膚,一併傳到了他的身上。

房間裏空調開得很足。

屋子裏的溫度卻超過了。

他摸到床頭的遙控器,隨手又下調了2度。

懷抱里的洛鳴蟬卻像突然感覺到空氣中溫度的降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池硯低頭看向懷中的洛鳴蟬。

她的髮絲輕輕挨蹭在他的脖子上。

***

就着環抱她的姿勢,池硯翻了翻微信。

劉豐說路上堵車了,要晚一點才能過來。

他沉思半晌。

又打開微博,點進洛鳴蟬的超話。

他帶的都是常規感冒藥。

不知她有沒有藥物過敏史。

以防萬一,還是要問問粉絲。

池硯想起了上次主動加他好友的“唯愛空空”,發了條私信,那邊卻無人應答。

他抬手看看時間,11:20。

可能已經睡覺去了。

沒關係。

此路不通,那就再換一條。

池硯按超話指引,一路找到洛鳴蟬媽粉群號,註冊□□小號,申請加入。

不過他沒想到,進群還要驗證信息。

對話框裏彈出一行字:

請回答,洛鳴蟬不愛吃什麼蔬菜?

感謝上次的學習資料——那篇頗為翔實的粉絲科普帖子。

池硯微微一笑,輕鬆在手機屏幕上敲下“圓包菜”三個字,光榮地成為了洛鳴蟬第101號媽粉群的一員。

此時此刻,新晉媽粉池硯正揮動手指,誠懇地在群內輸入小萌新的第一個問題:

“洛鳴蟬有藥物過敏史嗎?”

沒人回答他。

他想了想,又問:

“洛鳴蟬吃東西有什麼禁忌嗎?”

一個叫“飛天小女警”的@他:

“張口就問,不安好心,我看你是別家派來的卧底吧?”

池硯:……???

他明明在認真求教啊。

迅速打字:

“我不是。”

接着問:

“為什麼這麼說?”

飛天小女警:

“第一次來卧底業務不熟練吧?”

“之前黑粉就來這裏套料,專門拿過敏的東西給空空吃,都讓她進了醫院了!怎麼,害她一次還不夠,還想用同樣的伎倆嗎?”

“滴滴滴滴……”

立馬有人發言提醒:

“姐妹,快別給他科普!”

“跟這種人沒啥好白活的!”

飛天小女警不說話了。

池硯打開瀏覽器,搜索“洛鳴蟬醫院”,彈出來好幾條新聞。

他一條條點開,發現是某小生極端女友粉因對CP緋聞不滿,在洛鳴蟬錄製節目時假扮外賣送餐員,在她要喝的奶茶里偷偷放了花生粉。

洛鳴蟬花生過敏,當即被送去醫院,吊針輸液,差點進了急救病房。

池硯的眉頭皺了一皺。

傅童,這名字是第二次聽到了。

洛鳴蟬身上覆著薄被,在他胸口睡得清淺,後腦勺一縷頭髮又不聽話地翹起來,他伸出手,很輕很輕地給她撫了一下。

“滴滴滴滴……”

他長時間沒說話,□□群里提示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是群主喊話:

“這位卧底的黑子,你還是自動退群吧,咱們不說髒話,你也別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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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羅曼史[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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