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堂

第四章天堂

家是遊子心中的廟!出門在外,無時無刻不在魂牽夢繞牽挂在心頭,現在好不容易經歷了山重水複疑無路,山高路遠的萬千溝壑,千辛萬苦才來到家門口,不可理喻的父親卻不讓進家門?驚愕的兒子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剛想張口問個為什麼,笑嘻嘻的父親臉上閃過一絲詭秘說:“嗯嗯——嘿嘿——娃子,把自行車給我,你一個人先進去別叫你媽,看看你媽還認不認識你?”

呃……原來耿耿於懷的父親,還是對一眼沒有認齣兒子有些糾結,想找個平衡點,如果媽媽也不認識兒子,也就怪不得他了,可以歸結為不是自己眼拙,而是幾年不見的兒子變化太大了,就可以避免日後母親不依不饒,沒完沒了地嘮叨消災避禍。

兒子一聽豁然釋懷,會心一笑,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把自行車丟開,整理了一下軍裝,朝着父親做了個鬼臉,挺了挺胸膛扶正了帽檐,雄糾糾氣昂昂推門而入。

熟悉的院子裏景物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靜悄悄沒有人,只聽見廚房裏有響動,媽媽一定在做晚飯,心裏一陣激動,心想,不能冒冒失失露了餡啊?一定要讓父親有個充足的理由,即使媽媽知道了父親的“糗事”,也不會沒完沒了的叨叨了。否則,父親認不得兒子的“失職”不可饒恕,媽媽會不依不饒糾纏不休,父親可就慘了,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成為媽媽永遠的把柄,那可就不美氣了,和諧就會大加折扣。

不能給媽媽有授之一柄的“可趁之機”,媽媽就不會難為父親了,細節決定成敗,不能讓父親在“瀆職”中懊悔,平衡是亘古不變的哲理,才能和平相處,歡聲笑語。

演戲誰不會呀?不就是裝腔作勢,油腔滑調嗎?改變原來的習慣、氣勢、風度,連這一點小小伎倆都不會,這幾年在外面不就白闖蕩了嗎?笑話,唬弄媽媽與生俱來,多哭的孩子多吃奶從小就會,手到擒來的小把戲,用不着煞費腦筋。

他站在院子中央,收斂起悸動的心情,用自己都認為可笑的南腔北調普通話喊道:“屋裏有人嗎?”

廚房裏一陣亂響,媽媽一定是聽到了聲音,放下手裏的家什,轉眼間,媽媽就站在了廚房門口,一腳邁在門檻外面,一手扶在門框上,吃驚的打量起陌生的解放軍來了。

看到媽媽安然無恙,兒子差一點就叫出聲來了。鎮定,沉住氣,不能讓媽媽細細看,看時間長了就會露出破綻“穿幫”了,那可就壞菜了。

他又怪聲怪氣的說道:“老大娘,我執行任務路過你們家門口,有些口渴了,想討你家一碗水喝,可以嗎?”

正在睜大眼睛辨認這位解放軍是誰的母親,突然聽到要水喝,渾身一哆嗦,就連忙的說道:“哎哎——有水,有水——你一等,我這就給你舀水去。”說完話的媽媽,轉過身又進了廚房。

媽媽真的也認不得兒子了啊——兒子沒有一點點因欺騙媽媽成功而感到喜悅,反而多少的激情一落千丈,心裏面酸酸的一片空白,一副欲哭無淚的凄慘景象。

旋即,媽媽從廚房裏端出了一個大海碗,盛着滿滿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一邊走着,笑容可掬的說:“哎哎——這位解放軍,喝水不頂個啥?喝碗米湯,又解渴又壓飢,現在也快到了吃黑飯的時候了,哦——我娃也是解放軍,他要是走路走渴了,也會有好心人給我娃喝口水哩——”

兒子一聽怎麼受得了?心裏的酸楚翻江倒海,父親卻不失時機推着自行車進來了,一臉得意的說:“呵呵——老婆子,你你,你好好看看這個解放軍是誰?我還怪我眼拙認不得娃,原來你和我一樣啊?嘿嘿嘿……”

吃驚不小的媽媽一聽驚駭不已,又細細低再一次打量起這位解放軍來,兒子再也忍不住,兩腿一軟“咕咚”跪倒在媽媽面前,哭着說:“媽媽——你你,你不要晨娃了嗎?嗚嗚嗚……”

媽媽一聽一個趔趄,驚愕的一哆嗦,“咣當”一聲,端在手中的大海碗滑落在地上摔碎了,滾燙的米湯潑灑一地,濺到了兒子跪着的腿上,燙的他一蹦子跳起來,雙手刨着雙腿。

父親大駭,幾步上前扶着驚呆了的母親抱怨道:“哎呦呦——把娃燙着了,快取個毛巾給娃擦擦。”

驚愕中驚醒的母親呃了一聲,迅速轉過身取來了毛巾,給兒子擦腿上的米湯,眼睛裏的淚水卻不斷線的流淌,嘴裏還念叨着:“哎呦呦——吸吸吸——我我,我就說今天早上的喜鵲唧唧喳喳叫個不停,就就,就一定有貴人到家哩,咋就夢不起我娃回來呢?我我——我的娃幾年不回家,讓媽想的都不知道咋想了?天天在老槐樹底下瞭你也瞭不着,怎麼忽然的可就來了?哎呦呦——天地老爺啊?這這這,這可怎麼好……”母親轉過頭,嗔怒的瞪了父親一眼,接著說:“哼哼——也怪你這個死老頭子,和娃一塊來了,就和娃一塊進門么——我我,我還能認不得自己的娃嗎?”

母親嘮叨個沒玩,放學歸來的弟弟們湧進來好幾個,一看到二哥哥回來,一個個都蜂擁而上抱胳膊抱腿,害怕又從院子裏飛走了似的,相見的喜悅讓人激動,也讓人流淚。

媽媽看到兒子俊美的臉上疤疤痂痂,不見了原有白裏透紅,招人喜愛的一張俊美的臉,實在想像不出要經受多大的罪啊?心疼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兒子反反覆復解釋好幾遍,媽媽還是翻來覆去問個沒完。

媽媽讓小弟弟端來了洗腳水燙腳解乏,他不管不顧忘乎所以,挽起褲腿就洗開了。幾天奔波的感覺腳都有些發臭了,急需要燙個腳舒緩一下,全然忘記了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疤。

嘴裏面吃着糖塊喜不勝喜,形影不離的小弟弟驚魂一瞥,看到哥哥腿上受過傷的傷疤一片烏黑,醜陋的不堪入目,嚇得他驚叫一聲,失魂落魄跑出了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來不及阻止,低頭一看,才意識到自己的傷疤驚嚇到了小弟弟,匆匆忙忙想放下褲子準備掩飾欲蓋彌彰,驚嚇不已的媽媽動作可比想像的快多了,風風火火來到身邊,抱起那條受傷的腿一看缺失了一大塊肉,坑坑窪窪觸目驚心,媽媽再也承受不了如此殘酷的打擊,失聲痛哭起來。

媽媽哭了一陣后,抽泣着問道:“吸吸吸,嗚嗚嗚——我我的娃呀?這——這這這?又又,又是怎麼了?腿上的肉到哪裏去了啊?怎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天吶——我我,我的娃遭受了多大的罪啊……嗚嗚嗚……”

媽媽的哭聲驚動了院子裏忙碌的父親和哥哥,跑進來一看,同樣是吃驚不小,就和媽媽加起來一塊“逼問”是怎麼回事?本來就不打算讓家裏人知道自己在外面經歷的那些驚心動魄的危險,就是為了不讓家裏人為他擔驚受怕,可現在不經意露餡了百密一疏,掛一漏萬,不說也瞞不過去了。

媽媽的痛哭聲撕心裂肺,讓人聽着心慌,父親哥哥責問的眼神也難以招架。為了安撫媽媽不哭,安撫全家人的擔心,他只好把去高原無人區執行任務的大概情況,簡明扼要說了說,在沙漠裏遇到沙塵暴,龍捲風,把幾十噸重的汽車吹得滾蛋蛋……

從一百多米高的沙漠瀑布上玩命飛車……沒有水喝,就喝摻合著野駱駝野黃羊屎尿的冰塊,噁心的臭味難聞,喝的人人拉肚子提不起褲子……冰雹區的冰雹有拳頭大小,能砸死成噸重的野氂牛……雷暴區裏的閃電就在身邊發生,有車軲轆粗,把擊中的汽車瞬間就蒸發了,犧牲了許多的兵……被狼群包圍了五六天脫不開身與狼共舞……找不到兵站……洪水裏逃生……冰河裏逃生……醫院逃生……抗旱救災……抗雪救災……暴風雪裏九死一生等等,一家人聞所未聞,自然聽得膛目結舌,魂飛魄散。

最後,兒子得意的說:“呵呵——媽媽別難過,我比起我那些犧牲的兵就夠幸運的了,就說這條腿,若不是我的那個二杆子兵劉曉強拚命保護,早就讓醫院鋸掉了?”

“哦——咋咋——咋是二杆子兵?”父親疑惑的說:“嗯嗯——你帶的兵怎麼會是二杆子?聽着不順耳。”

“呃——呵呵——就是特別生猛彪悍,敢想敢幹,天不怕地不怕。為了保住我這條腿,他把炸藥準備好,要炸掉醫院哩。”

“啊……”一家人一聽的連連驚呼,匪夷所思,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為啥……

“嗯嗯——我在高原無人區負傷了,離基地還有十幾天的路,得不到及時治療,傷口就發炎潰爛了,全身浮腫發高燒,到基地就昏死過去了。高原做手術風險大,說不定就下不來手術台死掉了。最後,軍區派直升飛機把我接到了內地軍區總醫院,劉曉強就是陪護我的兵。他是邸大爺的兒子黑子的關門弟子,我們有生死之交。臨走時,黑子就對他說:不惜任何代價保護好隊長,要是少了一根頭髮,就不認他這個徒弟了,實在不行就打電話告訴他,他就會帶領車隊的弟兄們從高原撲過來保護我。唉——到了醫院經過檢查,我的傷口潰爛感染了血液,引起了敗血症器官衰竭,只有鋸了腿才能保住命,劉曉強一聽傻眼了,他一個小兵,怎麼能擋得住軍區總醫院?逼得他沒法子發瘋了,就揚言說,要是鋸了我的腿,他就炸了醫院,把醫院唬住了。”

“嗚嗚嗚……吸吸吸……我我,我的娃好命苦啊?”媽媽聽到這裏,嚇得又哭開了,着急地問:“哪哪——哪么大的總醫院,就能叫一個兵嚇住了?”

“呵呵——當然嚇不住。”兒子抬起手給媽媽擦了擦眼淚說:“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不能眼睜睜看着我死掉。尤其我是幾千公裡外用直升飛機送來的重傷員,要是死在醫院,醫院給軍區就不好交代了。媽媽不哭,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可牛了,我帶領的車隊完成了國家幾年都無法完成的任務,震驚了全國,受到了總部首長的認可,成了軍區學習的英雄人物可不得了了,怎麼能讓我死掉?鋸掉一條腿我就能活,醫院就好交代了,可鋸腿是要有人簽字同意才行,沒有人同意簽字,醫院也不敢自以為是,擅自鋸腿。呵呵,我在昏迷不知道,我的兵沒資格簽字,他就急中生智,把他媽媽叫來,哄騙醫院說我是他哥哥,讓他媽媽簽字不同意鋸腿,才保住了這條腿。”

真正是天方夜譚的奇談怪論,全家人聽得大氣都不敢出,緊張的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媽媽摸着淚說:“嘖嘖嘖——吸吸吸,你你,你看懸不懸?不是那個娃捨命攔擋,我的娃就變成瘸子了,真正地恩人吶——你你,你把那個娃好好謝了沒有?可不敢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呵呵——謝啥哩?用不着。”兒子輕鬆的說:“出門在外死生有命,無依無靠,相互之間救命,那是應當應分地事,沒有互相幫助,互相照顧,團結一條心共同進退,誰也活不了,國家的任務就沒法子完成,就連他的命都是我救地……”

“啊——他他什麼?你你——他的命?”父親吃驚的問道:“哪哪——那個娃也招災了?”

兒子略以沉吟,深沉的說:“爹——高原無人區,是千萬年都沒有人去過的地方,自然條件惡劣的超乎想像,讓人活不下去,為了完成國家使命,我們每一天都生活在有今天沒明天的危險中命懸一線,就像唐僧取經一樣步步招災,處處有難。唉——那次讓不期而遇的狼群圍住逃不脫,我讓他站崗放哨,其他人抓緊時間卸車,兇殘無比的狼群伺機而動,突然發起攻擊,他發出警報后大家都往車裏跑,他跑的時候卻絆到了,等到再爬起來的時候,衝到前面的狼已經跳起來撲到他身上了,我一看他被狼抓住了危在旦夕,性命不保,抬起手一槍打爆了狼頭,狼血灌了他一脖子,才救了他的命……”驚心動魄的故事,聽得一家人心悸肉跳,不知不覺間外面的夜幕降臨了,全家人還是不願離去。

哥哥若有所思的說:“哎呦呦——嚇個死人了?你你,你們怎麼整天干那麼邪乎的事?這這這——這也太讓人擔心了?你救下的那個兵也是個命大福大的福將,他現在還在不在你手下?”

“呵呵——在哩,那個兵是大官的兒子,現在都當排長了,還和我在一起。”

“啊——大大——大大官?”哥哥驚奇地說:“他他——他爹的官有多大?”

“嗯——那可就大的海了去了,能管幾個省的兵馬?”

“哦……哪哪——那就大的沒陣勢了?嘖嘖嘖——哪哪——哪么大的官,怎麼也把自己的娃子送去冒險?好單位好地方有的是,非要跟上你去送死?不不——不合情理么?”哥哥不解的疑問。

弟弟莞爾一笑說:“嗯嗯——人各有志,羅卜青菜各有所愛,也是一種緣分。他爸爸能管得了千軍萬馬,卻管不了老婆娃娃,他的娃子不學好,為非作歹管不住,卻讓我管得服服帖帖,我們彼此之間有過命的交情,就像親兄弟一樣,心裏面沒有猜忌,活在一塊暢快。嗯嗯,去年高原上他表現突出也立功了,把一家人高興壞了,還請我去家裏做客。嘖嘖嘖,一家人對我太客氣了,尤其他奶奶太賢惠,就像自己的親奶奶一樣愛我,把我當成他們家的福星。嗯——說起來我和他們家真的有些緣分,我當兵第二年就從洪水裏救過他爸爸,沒想到兒子又和我稱兄道弟。”

“哦——去去去,去別人家拿人事了沒有?”媽媽冷不丁的說。

兒子笑了笑說:“媽媽,我能不拿嗎?”

“哦——這就對了。第一次到人家屋裏去,不能空手扎拳沒禮貌,哪怕是拿個饃饃,也是一番心意嘛。不拿人事,讓人笑話我們農村人沒家教禮數,這都是為人處事的禮節禮貌,不可馬虎。”

“呵呵……媽媽,我都這麼大了,還能不懂得這些?嗯嗯——他們一家人為了感謝我,時不時給我往部隊上帶去一大堆東西,我承受不住,人家有錢有勢,讓我沒辦法拒絕。”

“哦——這可就不好了,”媽媽薄嗔道:“再有是人家地。吃了人的嘴軟,拿了人的手短,我們農村人窮是窮,可有骨氣,你可要骨氣些才好?不為三斗米折腰唵?哎呦——看看你的手腳都凍成啥樣子了?這幾天不要亂跑,我熬上些茄杆子泡一泡就好了。嘖嘖嘖——看看這手背都有些化膿了,破了會落下疤痕。嘖嘖……有多冷的天啊?能能,能凍成這個樣子?”媽媽揪心的嘮叨個沒玩。

媽媽雖然不哭了,睫毛上的淚珠猶在,一臉的關切表情。兒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媽媽,你不知道百年不遇的大雪災,下的雪有一米多厚,零下幾十度,凍死了的牛羊都數不清,碼起來砌成牆抵擋暴風雪,還有不計其數的人也凍死了,就連我們救災的解放軍都凍成冰棍了……”

“啊……”一家人一聽又是驚呼道,這怎麼可能?人能凍成冰棍?太有些不可思議了?父親抽着煙,若有所思的說:“哎呦呦——百年不遇的雪災,那就是天災啊——是老天爺要收人哩?嘖嘖——把把——把你們當兵的都凍下了?”

“嗯——我們軍人和當地人同樣經受着寒冷的考驗,為了救災民,為了把國家的救災物資送到千家萬戶,拯救災民的生命財產,我們歷盡艱辛,奮不顧身吃盡了苦頭。零下幾十度的寒冷,把汽車都凍的受不了,我們露宿在野外凍的渾身顫抖,手腳不聽使喚,我們還要咬牙堅持。我們知道,只要把救災物資送到一戶人家,這一戶人家就得救了。災民們都知道,只要有我們解放軍存在,他們就有希望渡過難關,就有可能看到來年的春暖花開,可我們軍人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唉——另外一個軍區的車隊在暴風雪中迷路了,吃完了口糧,耗盡了汽油,陷入了死亡絕境,我們也迷路了,巧不巧就遇到了已經快凍成冰棍的他們,為了救他們,把我們的口糧讓給他們吃,我們的汽車也耗完了汽油,我就率領大家棄車步行……”

“啊——這這這——哎呦呦——棄車步行?就就,就憑兩條腿能走出暴風雪?”父親不可思議的說。

“唉——不走就是死路一條。”兒子咽了口吐沫說:“他們有四十多個人都凍僵了不能走路,不能抱,也不能背,我們必須拖着他們走,要命的暴風雪裏沒有人能來拯救我們,只有我們自己拯救自己才能活下去。”

“嘖嘖嘖——嚇死人哩——后后,後來怎麼樣了?”三弟弟迫不及待地問道。

“呵呵——還是我的兵厲害,有一部分兵在暴風雪來之前就回到了駐地,左等右等不見我們大部隊回去,就知道我們沒吃沒喝沒汽油了,他們開着油罐車冒死前進,拉着吃的找到了我們,我們就沒有被凍死,活着出來了。”

“啊喲喂——聽聽,聽起來嚇死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談么?哥哥,你你——你的兵夠厲害呀?”

“呵呵——那當然了。我的兵一個個都像我一樣牛,危急時刻不顧命,都是拚命三郎。”

“后后——後來呢?”四弟弟要想知道結果,神往是問道。

“呵呵……後來可就發達了,我們活着走出來暴風雪,另一個軍區的兵也得救了,他們的首長為了感謝我們,送過來兩汽車慰問品慰問我們,還給我們獎勵了十幾個上軍校的名額,我真想佔一個名額去上軍校,可我是隊長一家之主,我得主持公道,就不好意思和大家爭,回家來了。唉,現在想想有些後悔,上大學是我的夢想,應該去上學就好了,以後就沒機會了。”

“不後悔——我娃回家好,回家好。”媽媽不理解兒子的懊悔,安慰道:“你的學問就夠大地了,能斷文識字就夠用了。再說了,你這麼大歲數還念書?別人會笑話哩?我娃高興些,不可惜,不可惜……”沒有文化的媽媽只知道兒子能斷文識字就了不起,不知道文憑的重要性,兒子無言以答,還能說什麼?

家徒四壁清貧的家,簡單的飯菜充滿溫馨,吃過飯,奔波了幾天幾夜的兒子回到了家,支撐回家的精神支柱突然間倒塌了,疲憊隨着心勁的泄漏襲上身來哈欠連連,打不起精神來。

媽媽看著兒子心疼,催促他早早上炕睡覺,頭剛剛挨着枕頭,鼾聲就像高昂的軍號一樣沒心沒肺響起了,飄蕩在鄉村夜空中無拘無束,是那樣的酣暢淋漓,放心大膽。

睡在媽媽的熱炕上幸福滿滿,素麵朝天用不着偽裝,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用不着睜一眼閉一眼提高警惕,擔驚受怕,還原本來的真面目,是夢寐以求的幸福時刻,幾回回夢裏情景再現,這一刻夢寐以求,來之不易。

有媽媽地方就是兒子幸福的天堂,還用得着害怕嗎?笑話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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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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