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兵無常勢

一道雪亮的光柱晃動着衝破夜空，劇烈顛簸的軍用輛吉普車，風馳電掣來到車隊集結點，巡邏的哨兵看到后，攔住了通往車場的路口，隨着刺耳的剎車聲，一個軍官跳下來大聲的說道到：“我要找你們羽隊長。”

“請問首長，你是……”

“我是抗震指揮部的劉參謀，有緊急命令傳達，這是我證件。”哨兵接過來看了看，驗明正身後立正敬禮說：“請首長稍等——”

哨兵轉過身，一溜煙來到羽隊長車跟前報告，通訊員張亞夫問明了原委，羽隊長跳下車，跑步來到吉普車跟前，立正敬禮后說：“報告首長，車隊隊長羽虎佳請指示。”

劉參謀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說：“羽隊長同志，指揮部命令，你們火速趕到一百公里以外的馬蹄鎮，疏散哪裏的一萬多名群眾，還有國防利器，上游堰塞湖疏通了幾天都收效甚微，隨時隨地都有潰壩的可能，那可是一顆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啊？一旦垮塌，首當其衝就是馬蹄鎮的群眾生命不保，指揮部命令你們火速前往，轉移群眾到安全地方，現在就出發。”

“是——堅決完成任務。劉參謀，這一帶地形不熟悉，有沒有嚮導？”

“沒有嚮導，我給你一張絕密軍用地圖，就是找一顆樹，都能清清楚楚在地圖上找到，一目了然，誤差不過十幾米，送給你了。”

“太好了，謝謝你，再見。通訊員——全體緊急集合。”羽隊長大聲喊道。

真正是兵不厭詐，兵無常勢，疲憊不堪的軍人們，被凄厲的哨聲驚醒后茫然無措，傳達了指揮部命令，經過簡短動員后，“隆隆”的汽車馬達聲聚然響起，震撼着夜深人靜的東大灘地震災區，車隊密密麻麻的燈光，猶如懸挂在夜空中的星星綿延不絕，駛向了馬蹄鎮方向。

打頭開路的開道車裏面，破天荒坐着羽隊長，剛剛駛離停車場，慌慌張張的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蹦出來，陰魂不散的女記者從天而降，出現在燈光里堵住了路，要隨着車隊去採訪。

羽隊長一看逼迫停車，女記者匆匆忙忙來到跟前，彷彿理所應當，大大咧咧就要上車，車門子卻打不開。早有防備的羽隊長，從裏面鎖住了門把手，不讓她上車。

他搖下車窗玻璃說：“怎怎，怎麼又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覺去，想幹嘛？打劫呀？”

“你——深更半夜你怎麼不睡覺？打劫你有意義嗎？”

“嗯嗯，我是軍人枕戈待旦，服從命令聽指揮，令行禁止，此刻要去執行迫在眉睫的軍務身不由己，讓開路，一邊去。”

“且，我也一樣使命在肩，不敢懈怠，你到哪裏去？”

“無可奉告，軍事行動密不告人，難道你不知道？”

“哼哼，又不是戰爭年代，有有，有什麼秘密可言？”

“且——軍中無小事，曉得嗎？和平年代就沒有秘密可言了？不該你知道就別打聽，對你有好處哦。”

“嘻嘻嘻……謝謝你的關心，可惜呀？你在我面前就沒有秘密可言，你是到馬蹄鎮去是不是？”

“啊——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嘻嘻，小屁孩？不看看我是什麼人？不要說你這個小小的車隊長在我面前不在話下，就是舉國上下，對我來說都沒有秘密可言，只要我想知道的事，都明鏡似的了如指掌，讓我上去。”

“你你，你不會是禍國殃民的蘇妲己狐狸精吧？哼哼——既然你知道，也不讓你上車。”

“啊——為為，為什麼？”

“你你，你傻呀你？智慧一點好不好？你已經知道我們去幹什麼了，那可是要命的買賣，堰塞湖的威力曉得不？哪就是威力無窮的核武器，一旦潰壩洪水滔天，一瀉千里，車隊拘押在山溝里插翅難逃，山溝就成了牢不可破的監獄，逃無可逃就死定了，你去了不是送死嗎？赫魯曉夫的至理名言知不知道？”

“哦——赫魯曉夫你也知道？說說，說什麼至理名言了？”

“哼哼——愧你還是記者，名人軼事都不知道？孤陋寡聞了吧？嗯嗯，赫魯曉夫訪在問美國的時候，對美國總統說：核武器面前，所有人都是穿着衣服的肉丸子，不堪一擊。我們此一去凶多吉少，命運不濟就獻身祖國，有去無回了，你還是離遠點。”

“哦——真真，真的假的？你你，既然你知道一去不復返，你們就不怕死嗎？”

“且——我們是軍人，國家在危難時刻就要挺身而出，奮不顧身救民於水火之中，就是死了，也是應當應份，死得其所，為國捐軀。不知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嗎？你是一個沒有紀律約束的老百姓，可以趨利避害，有選擇活下去，遠離危險。”

“你——”女記者一聽有些動容，一時語塞。

“我可是好心好意提醒你，更何況你是女人，更是聰明人，不可以飛蛾撲火……”

“閉嘴。女人怎麼了？你你，你看我是貪生怕死的人嗎？”

“哦——不怕死，會死得更快知道嗎？你你，你是傻子一個，傻乎乎不知道自保，野外生存一竅不通，過去的經歷忘了嗎？你還是老老實實靠邊站，自求多福。”

“哼哼，小屁孩鄙視我是不是？國家，不僅僅是你們軍人的國家，是每一個全國人民的國家，在國家危難時刻見真情，付出犧牲，不僅僅是你們軍人的專利，還有千千萬萬的勞苦大眾，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曉得不？”

“你——好厲害的嘴。嗯——荊軻刺秦王……”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你想說的是不是這些？哼哼——想給我舞文弄墨是嗎？別忘了我是幹什麼地？還敢班門弄斧？算你無知者無畏，我可是梁部長同意到你這裏來採訪，你敢以下犯上，違抗命令？”

“哦——這這這，這個？哎呦呦，你你，你嚇死我了？哼哼，上一次，梁部長的命令已經執行完了，還能是沒完沒了的終身有效啊？且且，你就省省吧？上一趟不知道路途艱險，讓你受傷了，都是我保護不周，愛莫能助，你應該好好養傷才是。這一趟，明知道兇險無比，有去無回，你就……”

“哼哼——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借題發揮，我我，我受傷怪你了嗎？我是成年人自作自受，所作所為我自己負責，不用你承當什麼。”

“且——說地好聽？在我的一畝三分地里，無論發生什麼事故，都是我責無旁貸的錯，我車隊的榮譽就要受損明白嗎？再說了，你不知道梁部長什麼貨色？哪可是個厲害角色，惹不起，如果秋後算賬，我就玩完了。我一個無名小卒無，人微言輕力抗衡，你就行行好，放過我行不行？”

“咯咯咯……你你，你還知道害怕呀？孺子可教也。你放心，我讓他不會秋後算賬，找你麻煩行了吧？”

“且——搞搞清楚你是誰好不好？記者，雖說是無冕之王，還還，還能左右的了重權在握的封疆大吏？你你，你吃錯藥了？”

“我我，我是……哼哼——要要，要是這一次還有梁部長的命令，怎麼樣？”

“啊——不不，不會吧？梁部長是你家親戚呀？”

“咯咯咯……嘎嘎嘎……你算是說對了，算你聰明，你看看這是什麼？”貓戲老鼠的女記者盛氣凌人，一臉不屑的表情，有恃無恐拿出來二指寬的紙條子。

驚駭不已的羽隊長接過來一看：命令。羽隊長同志：此記者跟隨車隊去採訪，全力配合，不得有誤，保護好她無虞。抗震指揮部梁部長親筆。

這可是聖旨啊！驚愕不已的羽隊長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女記者，彷彿看到了魔鬼匪夷所思，腹誹道：這個女人手眼通天，能力非凡，梁部長哪么大地官，就像瓊樓玉宇一樣高不可攀，她怎麼會有備無患？一次次弄到尚方寶劍？難道說記者真的是暢通無阻的無冕之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不成？

敗下陣來的他，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看着二指寬的紙條子，猶如寒光閃閃的尚方寶劍，利刃高懸，寒氣逼人，咂了咂嘴巴無計可施，惡狠狠白了一眼，只能乖乖的惟命是從，心有不甘打開車門子，讓她上來。

心想事成的女記者大獲全勝，趾高氣昂，像得勝歸來的將軍一樣得意忘形，故意顯擺魔鬼身材，胸前的鼓盪之物顫抖不已，氣焰囂張，扭扭捏捏上了車坐定，立刻收起不可一世的氣勢，一臉倦意連連打哈欠，眼睛裏的眼淚都打出來了。

黑暗中的地震災區並不沉寂，零零星星有火光閃現，人影瞳瞳，還有撕心裂肺哭嚎的聲音，時不時傳進耳朵，讓人心驚肉跳。汽車到了一個丁字路口，開車的劉征，不知道往哪裏拐一頭霧水？羽隊長用手燈看着地圖指了指左邊，汽車改變了方向。

女記者依偎在他肩膀上，看着軍用地圖說：“哦——不簡單呀？這這這，這麼絕密的地圖世所罕見，你怎麼會有？這種地圖，是行軍打仗的部隊才能擁有，地圖上不僅僅標明了道路的距離寬窄，還有經過的村鎮有多少人，幾口水井，能供多少部隊使用？多少樹木、什麼種類，人文景觀，地理地貌，都清清楚楚標註着，比當地人都清楚地多……”

“嘩啦”一聲，羽隊長警惕的捲住地圖不讓她看，吃驚的看着女記者說：“你你，你不會是女間諜吧？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切——年輕人，我幾歲的時候，我們家牆上就掛有這種地圖，可以說從小看到大哦。不是吹，到馬蹄鎮不用看地圖，我都能直截了當帶你去。”

“啊——你你你，真的假的？吹牛不怕讓牛踏死？剛剛，剛才左拐彎咋不說？嘖嘖嘖，我看你居心叵測，是不是別有用心？”

“嘻嘻嘻……”女記者笑得花枝亂顫，眼角紋擠在一起，如菊花瓣綻放着，粉紅的嘴唇稜角分明，妖艷的如玫瑰般綻放，性感迷人，一口貝齒整齊的露出來，煞是好看。

刀削般的下巴光滑圓潤，天鵝般的玉頸修長，就像冰雕玉琢的工藝品，豐滿的胸脯鼓盪着引人入勝。現在女記者換了一套暗紅色套裝，小翻領，粗線條，掐着腰，暴露着玲瓏剔透的魔鬼身材，是不多見的時髦時裝，就像雜誌上的封面模特一樣風姿卓越，不看好想看，看看就會血壓升高。

女記者肆無忌憚笑着，說自己要是女間諜的話，就一定比川島芳子還要出色，讓他這樣不韻世事的菜鳥軍人，圍着石榴裙打轉轉，淹沒在燈紅酒綠的肉慾中不能自拔，散失原則立場，分不清是非曲直任其驅使，聽得他心悸肉跳，口乾舌燥咽了口口水。看着燈光里“唰唰”往後倒的景物樹木，心裏挖空心思琢磨着，這個女記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自從無端的和她接觸以來，這個女人知道的事情稀奇古怪，知識面寬廣的深不可測，真正是個博覽群書，博古通今，才學車載斗量的大文豪，令人難以置信。性格豪放，潑辣的不合時宜，心態前衛超越時空，男女有別，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無稽之談，置若罔聞。

讓他這個出身低微，一直在大西北爬磨滾打，自以為見多識廣，揮灑自如的農村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差距感，自嘆不如的自卑感，在她前面連連折戟敗下陣來，就連井底里的蛤蟆都不如，軍隊以外的社會，難道變化的讓人不可思議了？眼花繚亂的讓人無所適從了？

這個女人風流前衛，知識淵博，深不可測，不可小覷，相比之下，就是一個劃時代的弄潮兒狂人，不能說自己不韻世事，與女人沒有交往過。在高原時，與基地醫生夢如的初戀，那可是一個極品及的大美女，家庭條件也是官宦之家，又是軍醫，氣質涵養沒得說，足可以和這個女人媲美，也不像她這麼赤裸裸鋒芒畢露，穿越時空狂妄。

現在膩歪的劉雪是尤物一個，長相身材鶴立雞群，雖然還在彼此之間磨合適應着，都是有點羞澀低眉順眼，小鳥般可人，從不會主動表白，喧賓奪主，氣焰囂張的讓人受不了。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把不可告人的男女之間那些難以啟齒的羞澀隱晦，說的跟喝涼水一樣平淡寡味，尤其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愛情，豈不是像一張白紙索然無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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