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馬蜂群

第三十三章馬蜂群

心無旁騖的羽隊長粗心大意,把嘴裏的煙蒂準備往外吐,意識到這裏是森林,絕對是禁止煙火,不能自作自受,自尋死路。掐滅煙蒂后,女記者睫毛上掛着搖搖欲墜的淚珠,神情沮喪看着漫山遍野的森林說:“嗯——你你,你說的挖坑把自己埋住,我怎麼聽着森得慌?是不是真地?”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環境,不能一概而論,在陌生的地域擔驚受怕,實屬正常,是因為不了解的緣故,無可厚非。羽隊長看着森林深處瀰漫著一層薄薄煙霧,輕飄飄飄逸舒緩,不急不躁,不像是山火燃燒時那種煙霧濃烈,滾滾直衝雲霄那麼激烈翻卷。

側頭看了看女記者含着眼淚的杏眼,一片狼藉的臉,平緩的說:“嗯嗯——你看看這漫山遍野的荊棘、雜草、森林,一旦着起火來,哪有藏身之處?就是能找到個坑窪避過火勢,可避不過能把人烤熟的熱氣,還是難逃一死。如果挖個坑埋起來,坑裏面的溫度就不會太高自成體系,再把水倒在毛巾上捂住口鼻,熱氣就不會灼傷呼吸道自保。還有,山火是來得猛崔古拉朽,去得也快不停留,是因為冷熱氣流交換快,不像是平處慢悠悠不挪窩,明白嗎?”

“哦——你你,你說的頭頭是道,難難,難道你經過火燒呀?”女記者甩了甩滿頭飄逸的長發,不信任的說。

“且——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呀?和平時期的軍人是萬能的,老百姓有什麼樣的需求,軍人就得有什麼樣的能耐,不然的話,老百姓養我們這些軍人幹嘛?嗯嗯——去年我們駐地一個村莊着火了,救火是消防兵的事,可那時候大漠深與世隔絕,鞭長莫及,消防兵在哪裏?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村莊燒成一片白地吧?我帶着我的兵去救火,經過拚命,村莊是保住了,我的兵卻燒傷了好幾個,上級首長知道了心痛不已,龍顏大怒,不問青紅皂白要追究我私自出兵的責任,還給了我一個處分,到現在還沒有宣佈呢。”

“啊——這這這,這不公平。”美女記者抱打不平的說:“保住了村莊,救民於水火之中,就等於保住了村民,應該給你大力褒獎立功才對,怎怎,怎麼會處分?你你——你可以申訴呀?”

“且——沒那個功夫,不申訴。”他平靜的說:“軍人只有服從。再說了,燒傷了兵就是失職,我責無旁貸。我和我的兵,哪一個都是媽媽的心頭肉,有一個兵燒傷我心疼,士兵的媽媽心更疼,我受處分算得了什麼?上級首長永遠是正確的,就像我的兵,服從我的命令一樣,是不能質疑,只有不打折扣的執行。所以,我一定要下達正確的命令,才能讓車隊在一次次的危機面前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躲過一劫。”

女記者一聽,疑惑的不可理解,她目光在茂密的森林中尋找山火,汽車轉過幾個彎后,她失聲的驚呼道:“煙——霧——煙……真真,真的着火了。”

開車的羽隊長沒有停車,看了看煙霧,覺得煙霧升騰的慢慢悠悠,就像是裊裊炊煙似的不緊不慢,如果是山火的話,就會場面熱烈,激烈翻騰,直衝雲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汽車依然固我速度不減往前行,女記者驚恐不安看看煙霧,又看看臨危不懼的他,顯得極度不安。

汽車又轉過了一個急彎,路上的狀況驚呆了看到的人們,就連悠然自得,神態安閑睡覺的狼王雪兒,也猛然跳起來鬃毛倒立,呲牙咧嘴,準備跳出去大顯身手。

一群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神情虔誠的山民們聚集在山樑道路上,把香案也擺在道路上,面對着一堆倒塌的廢墟朝拜着。香案上真可謂琳琅滿目,五穀雜糧一應俱全,豬頭牛頭和拔了毛的雞擺在上面,兩隻活蹦亂跳的羊,捆綁在香案邊準備宰殺。

巨大的香爐里,插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香,裊裊煙氣直衝雲霄,形成了一片讓雲煙,讓謹小慎微的羽隊長誤以為是山火,真正嚇了個半死。

一個臉型削瘦的老者,穿着一身花花綠綠,有龍有鳳的袍子,不知道是什麼時代的衣服,手裏舉着一塊帶有弧形的板子,跪在香案前念念有詞,身旁同樣跪着兩個奇裝異服的壯漢,一個手裏拿鼓,一個手裏敲鑼,雙目緊閉念念有詞,進入了忘我狀態。

沒有了去路,羽隊長只能把車停在離山民們幾步遠的地方下得車來,目光盯住香爐里的煙霧看了看,抬頭又看了看已經形成雲煙的煙霧,用望遠鏡查看了四周平安無事,才把緊張的心鬆弛下來,對着女記者說:“且且——放心吧,虛驚一場。”

女記者“咔嚓咔嚓”拍照,烏泱泱一片跪倒的山民們,好奇的打量着從天而降的車隊,這是什麼樣的汽車?怎麼會這麼破破爛爛?當兵的人一身塵土,沒眉沒眼狼狽不堪,還有頭破血流的慘狀,就在他們好奇的眼神中,羽隊長走到香案跟前,對着雙目緊閉的老者恭謹的說:“打擾了,我們是來災區搶險救災的解放軍車隊經過此地,能不能讓一讓道路,讓我們通過?”

進入忘我狀態的老者,有些裝模作樣,慢悠悠睜開眼不理不睬,不屑的說:“我們正在祭拜山神爺,你們不知輕重闖進來惹惱了山神爺,山神爺會發怒,曉得嗎、”

“哦——這這這,實在對不起,這是必經之路,我們闖進來實屬偶然,也是迫不得已,我們在執行國家公務,希望你們見諒。”羽隊長溫和地說。

老者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長長地車隊,輕蔑地說:“哼哼——你們執行什麼任務與我們無關,驚動了我們祭拜山神爺就是大不敬,山神爺不高興就會發怒,一發怒就會房倒屋塌,給我們帶來災難。你看看這裏到處是殘垣斷壁,家破人亡,都是惹怒了山神爺啊。”

老者說個沒完,羽隊長看了看倒塌的廢墟就是山神廟,而這些地處偏僻,閉塞愚昧的山民們還敬神敬鬼,覺得有些可悲,看着跪倒一大片的山民們,有必要開導開導,就大聲的說:“鄉親們,地震是一種自然災害,在全國各地、世界各地都有發生,不是你們認為的山神爺發怒,山神爺就是發怒,怎麼會把自己的廟都震塌了?你們這裏遭受了毀滅性的地震災害家破人亡,災情嚴重,觸目驚心,黨中央知道了你們遭受苦難,派我們解放軍來抗震救災,你們看,我們車上拉着滿滿的救災物資,就是幫助你們有飯吃渡過難關,重建家園,山神爺能給你們糧食嗎?這位老者,你說的山神爺能不能給山民們糧食?”

“啊——這個……”老者睜大眼睛,打了一個趔趄,嘴角咧了咧沒話可說。

身穿奇裝異服的壯漢一看,山民們都相信解放軍的話,紛紛不跪站了起來,裝神弄鬼的這一套就沒有市場了,他站起來怒目圓睜,準備進攻羽隊長。

臨危不懼的羽隊長伸手一指,說道:“哼哼——這位朋友要冷靜,我們是保家衛國的軍人,這裏是祖國的土地,軍人行走在祖國的土地上,是不會受到任何威脅的,我奉勸你不要衝動不自量力,自討苦吃,你不看看我身後的小夥子一個個如狼似虎,孔武有力,是時刻準備着對付敵人的英雄好漢,你最好識時務,不要挑釁,雞蛋和石頭的關係你不會不知道?不信就試試?除非你是吃錯了葯,是有眼不識泰山的神經病。”

後面的車隊停車后,軍人們一個個來到了羽隊長身後嚴陣以待,那位不懷好意的壯漢一看,氣焰立刻消散了。羽隊長看着他說:“朋友,我們國家是一個多民族聚集的國家,又是一個宗教信仰自由的國家,每個民族都有不同的信仰和教派,都要和睦相處。但是,任何人的信仰和教派,都不能干涉別人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我們不干涉你們的信仰,只是通過這裏秋毫無犯,希望你們幫助。”

老者一聽識大體,見好就收,趕緊鞠了一躬說:“好說,好說。”他回頭對着鄉親們說:“大家讓一讓,解放軍也是救苦救難的神仙,讓他們過去,只是……你你,你們怕過不去。”

羽隊長一看劍拔弩張的形勢大變,心中暗暗放鬆,沒想到老者的一句話,讓他又緊張了起來,恭敬的對老者說:“請你指教。”

老者向山下看了看,驚駭的說:“前面有個馬蜂凹,馬峰成災遮天蔽日,沒有人敢過得去。”

“呃……”羽隊長一聽滿不在乎,馬蜂有什麼要緊?就問道:“嗯嗯——我們要是把馬蜂除去,你們願不願意?”

“哦——哪哪,哪感情好,當然願意,只怕是你們除去不了啊?”

“呵呵——這個你放心,我們害怕馬蜂也是你們的什麼聖物,冒犯了你們的忌諱不高興。為民除害,是我們軍人的本分,義不容辭,弟兄們出發。”

不經意的一場危機化解了,山民們讓開了道路,在他們的擔心中,目送着車隊繼續跋涉。女記者又一次見識了他的臨危不懼,足智多謀,佩服的連連稱讚道:“嘻……了不起呀?了不起,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隊長,既懂得國家政策,又懂得體察民情,將來你大有作為,前途無量啊——嘻嘻……”剛才還擔心的要死,現在危機解除后平安無事,立刻轉換心態喜形於色的女記者,嘻嘻哈哈開心的笑着說。

手忙腳亂開車的羽隊長,看了看她燦爛地笑容,迎着徐徐吹來的山風,行走在樹蔭婆娑的大道上,萬山峻岭錯落有致,層層疊疊盡收眼底,風光無限好,真正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啊。

心中有鬼的美女記者,不看壯美的景色,卻赤裸裸盯着他的臉看,想像不到這個不起眼的領軍人物,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殺伐決斷毫不含糊,一路走來臨危不懼,披荊斬棘,傷痕纍纍卻不言放棄,從容淡定一往無前,長這麼大沒有見過如此玩命的主,真有些小瞧了他,越發另眼相看,情不知所起心生愛慕。

閱人無數,慣看秋月春風,死寂的心底萌發地震,波濤洶湧,怎麼會這樣啊?不會是早已在風月場上屢戰屢敗,挫敗的千瘡百孔的心,又一次蠢蠢欲動?揚帆起航了?

山道彎彎無窮無盡,下山的路,更是接應不暇的連環彎道,羽隊長顧及不上她的目光有什麼企圖?忙裏偷閑看一眼,而此刻她的目光不避不讓,火辣辣刺眼,讓人心悸,哪有這麼盯着看人的?時間長了,就會有發毛的感覺,他也一樣。

汽車行駛上一段上坡路,沒有引擎蓋的發動機一目了然,加大油門,轟鳴的機器聲振聾發聵,風扇葉子抽過來的熱氣撲面而來,熱烘烘充滿了汽油味。他側頭看着女記者說:“且且——有病呀你?有有,有你這麼看人的嗎?你把我都看羞了曉得嗎?咦——我我,我是好看?還是難看呀?”

“呃——嗯嗯——嘻嘻,好看難看不好說,我看你不像是軍人。”女記者目光不避不讓,盯着他說。

“啊——”他一聽渾身一顫,吃驚的啊了一聲,這是什麼話?自己時時刻刻都努力做好一個軍人,一個威武不屈的軍人,怎麼會不像是軍人?就順着她的話說道:“哪哪——哪我像什麼?”

“嘻嘻嘻……你你,你像西天取經的唐僧。”

“哦——什麼?你——”一聽就是一個趔趄,隨即哈哈大笑說:“哈哈哈……你才是用詞不當。我看過《西遊記》,唐僧雖說是處處有災,步步有難,可從來沒有受過傷大難不死,有普天下手眼通天的神仙保護,哪像我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哎呦呦——此刻頭上還流着血吶同志。我是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怎麼能和聖人相比?你怕是嚇糊塗了吧?”

“嘻嘻嘻……咯咯咯……怎怎,怎麼會?”女記者不假思索的說:“你你,你這一路走來步步有難,處處招災,險象環生,吃盡萬般苦命懸一線,不但救苦救難,還要說教勸化,這種高尚的行為,和唐僧如出一轍啊。”

“呵呵——過獎了,過獎了。我的大記者,所作所為,都是我們軍人的使命所在,吃着人民供奉的飯,理應如此,不能為人民排難解憂,我們的價值何在?還有我們生存的必要嗎?我們還能走多遠?”

“哦——嘖嘖嘖,你就夠意思了,沒有白吃國家糧食,有多遠走多遠。”

“呵呵……謝謝誇獎。唉,有多遠走多遠不敢說,有路就要走下去。”

“嗯嗯,一個人嗎?一個人能走多遠?”

“哦——這個?一個人?那可就不好說了,歷史上的先賢們有據可查。嗯嗯——秦始皇為了長生不老,派遣徐福東渡東洋,一千個童男童女一去不返;張騫出使西域,十三年打通了絲綢之路;唐僧取經十七年曆經坎坷,走遍了印度支那;太監鄭和七下西洋,行程九萬里,拉丁美洲都跑遍了,比起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還有早上百年;成吉思汗飲馬萊茵河,成為世界上不可複製的帝國,一個人……”

“嘖嘖嘖——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才高八斗,還知道這麼多?比我還知道得多。”

“哈哈哈……豈敢,豈敢。我是井底之蛙,拘於一隅,怎麼能和你走遍世界的大記者相提並論?羞煞我也。”

“咯咯咯……你好可愛。咦——又是什麼味道?”女記者驚呼道。

空氣中又有一股異樣的味道,聞起來甜蜜蜜,美女記者聞了聞說:“嗯嗯——這個味道好好聞哦。”

驚駭不已的羽隊長聞了聞后心頭一顫,預感到又一場挑戰來臨了。高高掛起的駕駛室頂板上,兀突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有瞎頭瞎腦的昆蟲撞上,定眼一看有指頭彈大小,就像是自尋死路在自殺似的,真是出了怪了?想搞破壞?也有些自不量力了吧?

下坡的汽車速度很快,人跡罕至的路上雜草叢生,汽車經過時塵土不揚,前後車車距縮短,每台車剎車聲聽得清清楚楚。經過雨水沖刷的路基溝壕遍地,負重的汽車不敢靠邊,害怕壓塌路面翻下山去。

彎彎山路順勢而為,都修在山脊上,就像萬里長城似的蜿蜒曲折,居高臨下的山兩邊,林海層層疊疊,色彩變化風格迥異,迷霧瀰漫,無限風光盡收眼底,更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遠山高低各不同,橫看成嶺側成峰,前面高高的山峁,更像是長城制高點烽火台,繞過山峁后,一聲凄厲的剎車聲,把疾馳的汽車固定住了,緊隨其後的車隊,剎車聲彼此起伏,刺耳的不絕於耳。

空空蕩蕩的山坳里天空中,兀突出現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雲團,像烏雲似的物體在翻滾着,漂移着,聲音低沉,震撼人心,變化着隊形或高或低,忽左忽右上下飛舞,似而聚在一起黑黝黝一團,似而扯成一條線,猶如綢帶一般迎風招展,蔚為壯觀。

驚駭不已的羽隊長用望遠鏡一看,對已經跟過來的軍人們說:“這就是山民們害怕的馬蜂凹,這馬蜂已成氣候數量眾多,泛濫成災,有千萬億隻之多威力無窮,惹惱了,我們就沒活路了,弟兄們,你們害怕嗎?”

不知道有什麼狀況的軍人們,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聽到隊長的問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們從隊長手裏取過望遠鏡,每個人都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就有些變化了。

雖然過去經歷了許多的艱辛挑戰,卻不是千篇一律,每一次都是獨樹一幟,不可複製,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熙熙攘攘的馬蜂,更別說和馬蜂戰鬥了。誰都知道馬峰的厲害,會蜇死人。馬蜂是昆蟲類,遍佈世界各地,有植物開花的地方,就有馬峰的存在,不足為奇。

軍人們來自祖國各地,誰的家鄉都有馬蜂存在,自然知道對人的威脅,小時候淘的沒邊充滿好奇心,捅馬蜂窩是家常便飯,猝不及防吃過馬蜂虧的人不在少數,羽隊長亦不例外。在家時偷吃蜂蜜,惹惱了馬蜂窮追不捨,頭上讓馬蜂蜇的包疼痛無比,中毒了臉腫的眉眼不見,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此刻和馬蜂不期而遇,就是突如其來的遭遇戰,沒有心理準備,更不知道如何應付遮天蔽日的馬蜂,倉促間面露懼色,實屬正常。

馬蜂好像是懂得選擇風水寶地似的,選擇的這個山坳四周環山,藏風聚氣,高大的樹木隨着山勢層巒疊嶂,環環相扣擠在一起,大樹下的灌木叢極其茂盛,填補着樹木稀疏的地方,沒有一處空白點。

更奇特的是有一股山泉,從山崖上飛流直下,形成了一個波光粼粼的水潭清澈見底,水裏面還有碩大的魚兒在遊動,離好遠都能看得見。道路就在水潭旁邊,一米多高的坎上,三顆直徑三十四公分粗細的塔松樹並駕齊驅,一模一樣高,彷彿複製了似的。

一層層平緩的樹枝上,一個挨一個密不透風,倒掛着巨大的馬蜂窩,就像天安門城樓上懸挂着的巨大燈籠,掛滿了所有的樹枝與樹榦。遠遠看起來霧沉沉,像一座宏偉的大雁塔,進進出出的馬蜂,彷彿洪流一樣川流不息,讓人望而生畏。

更讓人生畏的是,圍繞着三棵樹起舞的馬峰群,黑壓壓一片雲煙,已經發現了“居心不良”的來犯者,飄蕩在山谷間排兵佈陣綵排,準備着隨時進發動攻勢保衛家園,浴血奮戰。牠們是不是也像無知的山民們一樣,想阻止車隊通過?真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太有些夜郎自大了。

如果用觀賞的心態來欣賞這一幕,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間奇迹,山明水秀,空氣清新,峰巒疊嶂,層林盡染,風光綺麗,如雲的馬蜂群,像飄帶一樣隨風飄蕩,上下飛舞聲如洪鐘,聲勢浩大,極有看點。

鬼斧神工如塔的蜂巢鱗次櫛比,巧奪天工,規模空前,氣勢恢宏,是難得一見的神來之筆,會讓人過目難忘,嘖嘖稱奇,感慨不已。車隊到這裏來,可不是游山觀景旅遊來了,如此險惡的環境令人生畏,怎麼能有欣賞的心態?不被嚇得尿褲子,還能站在這裏靜觀其變,就是英雄好漢。如果覺得獵奇好玩,那一定是瘋子。

女記者和地方嚮導以及押車人,看着眼前的險惡處境,一個個心神不寧,面露懼色,面面相覷,恐怖的表情展顯在每個人臉上,彷彿世界末日到了驚慌失措,惶惶不可終日。

羽隊長淡定的抽着煙,自言自語的說:“嗯——大家想想看?有什麼好辦法能消滅馬蜂群?打通道路繼續前進。”

沒有退路的眾軍人,七嘴八舌議論開了,這個說用火燒行之有效,大家齊聲贊同,劉曉強更狠的說用炸藥炸,多放些威力無窮的軍用炸藥,把三棵樹炸上天就萬事大吉了,馬蜂群無家可歸,就飛走了……

聽着大家的議論,都是些不切實際的障眼法不可取,羽隊長蹙眉說道:“嗯——弟兄們,你們知道嗎?蜜蜂是人類的益友,和人類的生存息息相關,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植物要靠蜜蜂傳播花粉,才能有種子生生不息,而我們人類食用的食物,有百分之四十要靠蜜蜂傳授花粉,才能有香甜可口的美味佳肴,消滅蜜蜂,就是自殺。”

“啊——你你,危言聳聽吧?”女記者一聽,詫異的看着羽隊長,不可思議的說:“自自,自殺?你說的真的假的啊?我我,我怎麼不知道?”

羽隊長一聽,翻了個白眼說:“嘖嘖嘖——我的兵許多是文盲,沒上過學沒文化,不知道人的生命和動植物休戚與共,息息相關,我這是蜻蜓點水,普及點生物知識,讓他們知道地球上所有的動植物,都是我們的左鄰右舍共享地球,每一種生命都是傳奇,要有悲憫之心,倍加珍惜,不可隨心所欲,濫殺無辜,要有飛蛾撲火紗罩燈的境界。嗯嗯——就說此刻,讓人望而生畏的蜜蜂,沒有了蜜蜂,人類就餓死了,您沒有學過生物課啊?”

“且且——看不見我是記者嗎?出國留學的海歸派,生物學怎麼能沒有學過?可可,也沒有你說的這麼邪乎?”

“呵呵——說明教你生物學的老師,是個一知半解的體育老師,不知道動植物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基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了這些物種的存在,人類能獨立生存嗎?”

“你——你小子口出狂言,難難,難道說大學教授的知識水平還不如你了?你算老幾啊?”

“且且——不知道濫竽充數嗎?大學教授,不一定就是博學多才,真正的科學發明,不是大學教授,而是普普通通實踐出真知的勞苦大眾。發明狂人愛迪生,只有小學文化,發明了電燈電報電話,一生的發明專利有上千種,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愛因斯坦也只有初中文化,提出的相對論就是天方夜譚,世界上只有五個人相信……”

“閉嘴——你你,一派胡言,我我,我怎麼不知道?”

“哼哼——只能說明你孤陋寡聞,不要以為出國留洋就通曉古今了?要知道學無止境,老祖先早就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哼哼——文化與知識是兩個概念,要看在什麼環境中而言,你在你的文化圈子裏有文化,在我們這裏,你就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學生,知道什麼呀?我的這些沒文化的兵,都是你的良師益友,一路走來排除萬難,至死不渝,是你親眼所見,你行嗎?你敢小瞧他們?”

“啊——不不,我我,我沒有小瞧他們,我我,我只是對你的奇談怪論有質疑。”

“哼哼——我是兵王,也是統帥,我的一言一行必須真確,毋庸置疑,要不然就是誤人子弟,曉得嗎?說嚴重一點,決策失誤,就是流血犧牲。”

“這這這,這我知道,可可——我我,我沒有小瞧你們,只是……你你,你說的這麼嚴重,消滅蜜蜂就是自殺,哪哪,哪怎麼辦啊?”

“且且——大規模的消滅,就是滅頂之災,消滅這一點點無關緊要,就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不足掛齒,更重要的是蜜蜂與人為敵,哪就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只有痛下殺手,斬草除根了。”

“且且——你這是出爾反爾,嘴上說的頭頭是道,還還,還是要斬草除根呀?”

“閉嘴——大敵當前,我們在想方設法通過這裏完成任務,為民除害,你在這裏唧唧歪歪什麼?我隊長說的都是聖旨,難道說你有什麼萬全之策嗎?說出來聽聽?”劉曉強一看兩個人爭論不休,立馬橫刀的說。

女記者一聽一個趔趄,看了看寸土不讓的劉曉強有恃無恐,想了想自己沒有通過這裏兩全其美的上上之策,只能三緘其口,再不敢針鋒相對質疑下去。軍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行事更加是簡單明了,一招制勝,直擊要害,惹惱了後果難料,還是保留質疑,趕路要緊。

羽隊長看了看大家,一個個眼巴巴看着他拍案定奪,收回心思略以沉吟,言歸正傳說:“嗯嗯——這個,大家說用火攻是上上之策,就能一招制勝,消除後患,可這裏的環境森林密佈,雜草叢生,植被繁茂,不適合火攻,要是引起森林大火,就是火燒連營,連我們一塊都玩蛋了同歸於盡,就是逃過一劫不死,當地政府和上級首長饒不了我們,也會上軍事法庭,罪不可贖。森林是國家財富,綠色屏障,我們可不敢擅作主張破壞,那可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犯罪。嗯嗯,用炸藥,同樣會引起森林大火,不可取。嗯——得想個萬全之策,既能消滅馬蜂為民除害,又能展現我們軍人悍不畏死、技高一籌的聰明才智才行。”

世界上哪有萬全之策?眾軍人一聽,一個個沉默不語了,每個人在腦海里尋找萬全之策。不願意動腦子的劉曉強說:“且且——隊長,還是你說了算,有啥辦法就說出來,別讓我們瞎子點燈白費蠟,干著急了。”

“就是——隊長,剛才你對付山民們的氣勢令人佩服,現在還是你說咋辦就咋辦?”新兵陸昊急急地說。

羽隊長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看了看起舞的馬蜂群忽高忽低,忽近忽遠,就像是有意在虛張聲勢挑釁,氣焰囂張想嚇退來犯之敵,他慢條斯理的說:“嗯嗯——我們關閉窗戶,加快速度一走了之,馬蜂群阻止不了我們,可返回來還要經過這裏,受到威脅,後患無窮。大家看看路上的野草競相瘋長,說明這條路已經被馬蜂群阻斷了,沒有人敢冒生命危險通過這裏,不識時務的馬蜂佔山為王,成了攔路虎,影響人們正常出行,成為大害,那就是找死。為民除害,是我們的責任,有軍人的地方,就是一片祥和,我們絕不容忍有持強凌弱的醜惡現象存在,我們還要按時到達龍過鎮,不然的話,抗震指揮部就會追究我們貽誤軍機的責任。唉——我和你們一樣,現在肚子餓得嗷嗷叫,沒力氣想出精妙絕倫的辦法來啊?”

不說肚子餓也就算了,一說起肚子餓口舌生津,大家都覺得飢餓難耐,一個個都咽吐沫。南方兵劉征咽了一口吐沫,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呵呵——隊長,天無絕人之路伐,有這麼多的馬蜂采蜜,就會有不少的蜂蜜伐,蜂蜜不僅僅能吃充饑,還能養顏美容,增強體質,返老還童呢?尤其蜂蠟貴如黃金,那可是不可多得哦。”

一語提醒夢中人,羽隊長一聽豁然頓悟,高興地說道:“呵呵——好好好,這是老天爺對我們的恩賜,網開一面照顧周到,我們的生活如蜜甜啊。哼哼——我們把樹放倒,那麼多蜂蜜足有好幾噸,夠我們吃了。”

“啊……”劉曉強一聽一個趔趄,驚慌失色的說:“隊隊,隊——長,你你,你不會讓我們去砍樹吧?這這這,這麼多遮天蔽日的馬蜂數量可觀,多的海了去了,一個個都是奮不顧身的亡命之徒,如果和我們宣戰血戰到底,不死不休的話,樹砍不倒,就會把我們蜇死了。太太,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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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馬蜂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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