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圍魏救趙

天下奇聞，軍中老將胡旅長一席話說的驚世駭俗，匪夷所思，給了米怎麼還會恨你？羽隊長和其他軍官都覺得好奇，靜靜地聽胡旅長說道：“嗯嗯——貪婪自私是人的本性，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你給了米，為何再不給酒肉？貪心不足，就會得寸進尺啊——我感謝你羽隊長，我全旅官兵，不會忘記你和你的車隊。”

“且且——首長過獎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首長，我們都是軍人，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再客氣，我就無地自容了。來——嘗一口合不合口味？粗茶淡飯是活命的食物，蹬不了大雅之堂，屈尊了，屈尊了。”羽隊長忐忑不安的說。

車廂里空空如也，有的是一路上落滿的塵土，胡旅長和軍官們別無選擇，依靠着車廂板席地而坐，平日裏坐慣了柔軟舒適的沙發，此刻只能隨遇而安了。

胡旅長雙手接過碩大的搪瓷盆，看了看湯清似水，漂浮着紅艷艷的一層油，綠瑩瑩的幾粒蔥花，猶如優雅的浮萍忽忽悠悠，顏值極高，感觀上就覺得色香。

他小心翼翼對着嘴喝了一口湯，停頓住感覺一會，一臉驚奇側頭看了看羽隊長，迅速又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后，把搪瓷盆放在車廂板上，用筷子攪動着看肉多菜少，蘿蔔、白菜、凍豆腐，還有粉條豆芽，內容豐富。夾起一塊肉吃進嘴裏，緊閉雙唇咀嚼着，又側頭看了看他，流露着不可思議的表情。

又把蘿蔔、白菜、粉條子各樣吃了一口，最後又吃了一口肉，把搪瓷盆遞給身邊的軍官，還是莫名有些詫異，看着羽隊長有些匪夷所思。金黃的乾麵鍋盔就擺在他面前，拿起了看了看，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等待嘴裏的肉咽下去，掰了一塊乾麵鍋盔吃進嘴裏，還是匪夷所思的心態，側頭看着他咀嚼，表情驚詫。

不知就裏的羽隊長，被胡旅長看的有些霧裏霧中，招架不住如芒在背，不知道首長一眼接着一眼看是什麼意思？緊張的局促不安，大汗淋漓。生性豪放，還有些儒雅倜儻的他，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揮灑自如，遊刃有餘，何等的風流嫻熟？此刻在不知深淺的首長面前，懷着一顆敬畏心，不知道如何才能表現得不卑不亢？恰如其分？首長莫名其妙的目光猶如麥芒，刺得他摸不着頭腦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胡旅長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后，掏出煙來讓給他一根，他急忙拒絕不敢接，怎麼好意思抽首長的煙？幾次推讓后，胡旅長收回煙盒，自己抽了一根煙，把煙盒塞到他手裏說：“嘿嘿……就憑這蹬不了大雅之堂的粗茶淡飯，你就是一個帶兵有方的料。嗯嗯，一碗飯里乾空無限，底蘊深厚，能吃出來你對士兵們費盡心機、關懷備至的愛，你經天緯地的才學和雄心壯志，不簡單啊？將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馳騁疆場當個將軍不成問題，我可不是誇海口啊——哈哈哈……”

羽隊長一聽受寵若驚，更是汗流浹背，不知道該是道謝還是迎合？掏出火柴給胡旅長點着煙，他抽了一口煙“呼……”，蹙眉說道：“嗯——這個肉不像是牛肉？肉絲有些細，是羊肉吧？肉絲有些粗？是驢肉？不會這麼肥？味道絕佳，香味厚重悠長，回味無窮，讓人留戀，愛不釋手。呃……我吃了幾十年飯，什麼樣的山珍海味都嘗過，卻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肉？入口即化不彈牙，引人入勝，說明天下美食無窮盡，因人而異，博大精深啊——呵呵……隊長老弟，算我才疏學淺，不知道這是什麼肉？還望你不吝賜教，如實相告，讓我知道你這是什麼美味佳肴？好讓我回味一生啊——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他一聽釋懷了，一顆局促不安、忐忑不安的心，隨着首長的說話平靜了下來，心裏默默地告誡自己，切不可在首長面前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志得意滿信口開河。小心駛得萬年船，低調做人不虛妄是基礎，他莞爾一笑說：“呵呵——首長過獎了，很平常的一碗活命飯，讓首長說的這麼誇張？言過其實，實不敢當，是對我的鼓勵。嗯嗯——其實，是首長飢餓的時間長了，吃什麼都香甜。常言說：飢時五穀香，說的就是此情此景此時的狀況，也讓我想起書裏面看過的一個故事……”

“呃……此景此情還有故事？說來聽聽。”胡旅長興緻勃勃的說道。

羽隊長接著說：“嗯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在逐鹿中原的時候，一次戰役失利身負重傷，潰不成軍，兵敗逃亡的危急時刻，被曾經要過飯的難兄難弟救在一個破廟裏，飢腸轆轆的朱元璋要吃要喝，難為壞了難兄難弟們。兵荒馬亂，餓殍遍野，逃荒要飯流民一樣的弟兄們，能有什麼東西可吃？就把已經餿了的剩米飯餅子，還有幾片爛菜葉燴到一起，給飢腸轆轆他吃，沒想到吃過後他讚不絕口，終身難忘。功成名就當皇帝后，錦衣玉食吃的倒胃口，就想起來曾經吃過的美味意猶未盡，難以忘懷，即刻下旨，讓難兄難弟們進宮，問他們曾經給他吃的是什麼好東西？嚇得他們不敢實話實說，讓皇上知道了吃的是已經嗖了的剩菜剩飯，豈不是性命不保要殺頭？就欲蓋彌彰，欺瞞說是珍珠白玉翡翠湯。皇上一聽龍顏大悅，要他們說清楚些，他們忐忑的說米飯是珍珠，餅子是白玉，菜葉自然就是翡翠了。”

“哈哈哈……這個名字聽起來就誘人得很，后后，後來怎麼樣了？”胡旅長急切地說。

“呵呵——當然是要他們複製當年的美味，就那些東西能複製出美味來嗎？時過境遷后，是找不回來曾經感覺地。各位首長，此刻的此景此情，以後是萬萬不能複製了，和你們不期而遇的難得緣分，也是不可能再有了。”

“呵呵——那當然，那當然。一個人一生中，能有多少值得記憶的美好瞬間？咦——隊長老弟，你說了半天，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呀？這這這，什麼肉這麼香？餅子怎麼會這麼酥脆合口？”胡旅長期待的說。

“嗯——肉是野味，正宗的野黃羊肉，餅子是乾麵鍋盔。”羽隊長不假思索據實而說。

“哦——野野，野味？野黃羊我是吃過，肉柴啊？抹布一樣嚼不動，沒有這麼好吃呀？咦……你你，你怎麼會有野黃羊肉？”

“撿地。”

“啊——撿撿——撿地？開開——開什麼玩笑？野黃羊跑起來奔走如飛，比狼還快，除了用槍打，就別想逮住它。呵呵——你這個牛可吹大發了？我我，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胡旅長不可置否的說。

羽隊長笑着說：“呵呵——我怎麼敢在首長面前吹牛？不是撿來的野黃羊挽救車隊，我們早就被凍死在暴風雪裏了。”

“哦……”野外生存險象環生，不是每一個軍人都有機會體驗，沒有經歷過，自然就不知道其中兇險，好奇心自不必說。胡旅長驚愕的說：“呵呵——說來聽聽，看你是不是吹牛？”

羽隊長一聽，略以沉吟娓娓道來：“嗯——就在上個月，我們車隊去抗雪救災，任務完成後在返回駐地的途中，突遇暴風雪迷路了，在迷路的同時又遇到了同樣迷路而陷入絕境的另外一個軍區的車隊，他們已是彈盡糧絕，奄奄一息，命懸一線，如果即刻不補充熱量，都會凍死在暴風雪裏。我刻不容緩命令我的弟兄們，把我們活命的食物給他們吃了，我們也陷入了絕境，沒有吃如何扛得住滴水成冰的幾十度嚴寒？同樣是死路一條。唉——為了活命逼不得已，我就去追逐狼群驅趕的一群野黃羊，跑了一百多公里路，在天黑前追逐到了。狡猾的狼群足智多謀，是草原上的捕獵高手，頂級殺手，處在食物鏈頂端，把幾千隻野黃羊驅趕到了一個三面都是懸崖，通道只有幾十米寬的葫蘆島上。葫蘆島一面的懸崖被積雪填埋形成了陡坡，無路可逃的野黃羊為了活命慌不擇路，意為是絕佳的逃生之處，就爭先恐後往下跳，豈不知鬆軟的積雪就是陷阱，幾百隻野黃羊跳下去就捂死在積雪裏了，我和弟兄們把狼群攆走，需要多少撿就是了。”

胡旅長一行人聽到津津有味，驚心動魄，如此驚險的場面，就是想像都不可能，如果身臨其境的話，不知道有多麼神奇刺激？令人嚮往。

“呃……你有了野黃羊肉，兄弟軍區的戰友們都救出來了沒有？”胡旅長關切的問。

“唉……”羽隊長想了想過去的經歷，似有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搖了搖頭說：“黃羊肉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少吃一點是品味，是享受，吃多了就是瀉藥。”

“哦——怎怎，怎麼可能？”

“嗯嗯——我們不是飲血茹毛的野人，也不是以肉為食的牧民，我們的腸胃適應不了。黃羊肉蛋白質豐富，熱量極高卻不容易消化，吃多了消化不良就拉肚子，為了不被凍死，就必須保持體力抗寒開車，才能活着走出暴風雪。我就強行下命令，為了活着每個人要不停地吃。嘖嘖嘖——你們都知道，好漢經不住三泡稀，一邊拉一邊吃，拉肚子拉得腰都直不起來，走路就像打擺子，痛苦的苦不堪言，不如死了好，真正是生不如死啊。”羽隊長娓娓道來。

大家靜靜地聽着，體會着當時活不下去的場景唏噓不已。

“嘖嘖嘖——天方夜譚么，你你，你們都活着出來了？”胡旅長蹙眉問道。

“出來是都出來了，我的兵都活着，兄弟軍區有一部分體質差的兵，失去了搶救的機會凍死了。”聽到這不幸的結局，大家都沉默不語，為犧牲的戰友們心痛不已。

過了一會，一個軍官突然不相信的問道：“嗯嗯，隊長，你你，你真的見過狼群？不害怕嗎？”

“害怕。”羽隊長苦笑了一下說：“呵呵——平常見了狗都害怕，見了狼群怎麼能不害怕呢？可遇上了，害怕也沒有用，只能堂堂面對。我們軍人手中有武器，狼群倒是害怕我們呢。哦——現在我還養着一隻狼呢。”

“啊……不不，不會吧？”所有人驚呼一片，左左右右觀看狼在哪裏？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表情。

羽隊長輕輕吹了一個口哨，在車底下乘涼的狼王雪兒聽到后，“嗖”一下一躍而起，白光一閃跳進了車廂里，來到了他面前。誰見過如此高大兇猛的狼王？軍官們就像被踩了尾巴，彷彿見到了青面獠牙的魔鬼，一個個驚恐不已，跳起來避之不及躲閃。

羽隊長急忙說道：“別怕，別怕，這不是純正的狼，卻是狼王，極其兇悍，對我們軍人特別親切。雪兒，給大家敬禮。”

聽話乖巧的雪兒張着大嘴，露出雪白的獠牙寒氣森森，猩紅的舌頭像柔軟的段子隨意舞動，憨態可掬舉起爪子向大家敬禮。威猛的雪兒表現得極其聽話，羽隊長看到大家還是有些恐懼，說了一聲下去，它“嗖”一下就消失在人們的目光里了。

沒有了雪兒的恐懼，大家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令人不可思議的低級軍官，突然間高大了許多。他的故事實在是太離奇恐怖了，是不是真地？還是要打個問號。

胡旅長意猶未盡地說：“隊長真是不可小覷，你的經歷聽起來令人振奮，不愧為軍人的典範，學習的榜樣啊。你高原一行前無古人，可歌可泣，搶險救災再立新功，這次的抗震救災又大顯身手，勇往直前，佩服。等你這次完成任務后，我請你到我們一一一旅來作報告，讓我們向你學習，如何？”

“啊——不不，不敢當，不敢當。”羽隊長一聽惶惶不安，自己走過的路是執行任務，只不過是盡一個軍人應盡的義務，有什麼資格作報告？誠懇的說：“首長過獎了，我是一個不稱職的隊長才疏學淺，每次執行任務都指揮失當，損兵折將。高原一行失去了九個弟兄，抗旱救災又失去了一個兵，抗雪救災凍傷了十幾個兵。我的指導員和二排長，到現在還在醫院裏沒有康復，想起來就心疼，實在是慚愧。我在追求一種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傷亡一兵一卒的境界卻做不到，有什麼底氣去作報告？”

“且——話不能這麼說，要奮鬥就會有犧牲，這是不可避免，更何況你們汽車兵更具風險，在完成任務時危機四伏，面臨的挑戰是常人難以想像，你大可不必自責。嗯嗯——軍人的代名詞，就是付出和犧牲，如果沒有了犧牲，軍人的價值又從何談起？你犧牲的兵個個死得其所，是為了祖國和人民的利益，他們重於泰山，可歌可泣。為了體現軍人存在的價值完成任務，犧牲是不可避免，也是軍人使命所在的必然現象。”首長就是不一般，說起話來像作報告一樣，讓他佩服之至。

劉曉強展現着已經腫起來的半邊臉，毫不拘謹來報告說，食物水全部吃光喝光，所有的部隊準備就緒，什麼時候出發？羽隊長看了看胡旅長，他命令立刻出發。

羽隊長安排道：“告訴你師傅，高速前進。”“是——”

胡旅長一聽，疑惑的說：“你你，高速前進？車速太快會有危險？”

羽隊長解釋道：“首長有所不知，沙漠行車另當別論，速度不能低，沒有慣性就會陷車。再說了，沙漠裏沒有什麼危險障礙，安全有保障。災區急需有生力量搶險，我們早到一分鐘，就會有一分鐘的希望。不瞞首長講，劉曉強腫起來的半邊臉，也是為了救人。”

“呃……”胡旅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堂堂軍區副司令的兒子，為了救人還能半邊臉腫起來？看看印記，分明是被打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他？這不是不知死活找死嗎？他疑惑的看着羽隊長不可理解。

羽隊長不得已的說：“哎呦呦——車隊剛剛完成了任務，正在加油吃飯，一個失魂落魄的銀行職員跑來說有人搶劫銀行，我就派他去驅趕，他離開不久后，抗震指揮部來了一個大首長，命令我立刻出發來接你們，劉曉強沒有回來怎麼出發？耽誤了幾分鐘，那位大首長火冒三丈，大發雷霆，好凶啊——上綱上線要撤了我的職，還要讓我上軍事法庭，嚇死我了。正在節骨眼上他回來了，氣得我一頓拳打腳踢，才化險為夷，躲過了一劫啊。”

“呃……原來如此。哈哈哈……你這是漫天過海的苦肉計，矇混過關了。抗震指揮部部長是軍區作戰部部長，哪是個敢作敢為的厲害人物。嗯嗯——去年演習的時候，把指揮失誤的一個師長和兩個團長當場就下課了，你能躲過他的威嚴，算你走運。不過話說回來，汽車兵是特殊兵種，尤其像你這樣的人才是鳳毛麟角，不宜多得，不然的話，你也是在劫難逃啊。哈哈哈……你有種，竟敢拿副司令的兒子開刀，下毒手圍魏救趙，轉危為安，有膽有識啊。”胡旅長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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