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方靳,你終於回來了
穆謹詩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羞怒,但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意,說道:“讓陸總見笑了。”
她坐到了沙發上,神色自若地對甘遠說道:“甘特助,給陸先生上茶。”
陸方靳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姿態閑適散漫,舉手投足間卻洋溢着滿滿的尊貴氣息。
穆謹詩目光平靜,卻早已不着痕迹地將他從頭髮絲到鞋尖都細緻打量了一遍。
鞋子是意大利手工定製的限量款,西裝是香家的當季最新款,手腕上的鑲鑽手錶看起來也是價值不菲……看來他現在的身份非富即貴,今非昔比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十指修長乾淨,骨節分明,沒戴婚戒……所以說,他還沒有結婚嗎?
穆謹詩暗自猜想着,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不知道陸先生的合作合同做好了嗎?”穆謹詩接過甘遠遞上的茶壺和杯子,親手給陸方靳倒了一杯君山銀針。
茶香四溢,他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神色矜冷道:“沒有合同。”
穆謹詩給自己倒茶的動作僵了一下,隨即抬起眉,不疾不徐道:“那陸先生要怎麼個談法?”
陸方靳放下手裏的紫砂茶杯,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磕在茶几上,眼底一片深諳,看不清絲毫情緒。
“我要買你手裏的穆氏股份。”他一字一頓地陳述道。
“你買我的股份做什麼?”穆謹詩有些疑惑,抬起大眼看他,卻與他的視線猝不及防相撞,他的目光冷漠,淡靜,冰寒,穆謹詩心裏暗暗刺痛了一下。
“我只做生意,不談緣由。穆小姐賣還是不賣?如果不賣,據我所知穆氏可支配的資金不足五千萬,而跟沈氏談崩的合作案,至少要填補兩千萬空缺,欠銀行到期貸款兩千萬,工廠投入最少三千萬,還不算其他旗下商店,子公司等等運營成本,迫在眉睫,等着破產嗎?”他從容淡定,娓娓道來。
這一字一句都像鋼針一樣扎在穆謹詩的心頭,本就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面色此時更甚。如果不是這麼多事情接踵而至,大舅父又怎麼會忙得焦頭連連發病?
眼下除了賣股份,也沒有別的辦法能夠得到大批流動資金保證集團的正常運作了。
再說穆氏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散股,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在一家人手裏,分別是大舅父,二舅父,她媽媽各佔百分之二十,外公的百分之十後來給了表哥,她媽媽的股份給了她,舅舅因為大學時的那件事,也撥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給她作為補償。
所以穆氏最大的持股人是她。
“我賣,我賣。”片刻思量之後,穆謹詩選擇妥協,她只賣掉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好了。
“我要你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少一股都不買。”陸方靳又端起了茶杯,他慢悠悠地品着茶,慢條斯理地說道。
穆謹詩的神色一僵,看着他緋色的唇瓣,忽然記起昨晚那個神經病。
會不會是他?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我用不着賣這麼多股份。”穆謹詩回絕道。
陸方靳又是輕輕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眸里是一片深深的墨色,深不見底。
“現在用不着嗎?很快就用得着了。”他從容不迫地說完這句話,放下了茶杯。
陸方靳站了起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凜冽氣場,他神色矜冷淡漠:“要賣股份的話,到我公司找我。我等你。”
他摞下話就走,大步流星,背影漸遠。
穆謹詩的大腦一時當機,根本就沒聽出他話里有哪些不對,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喝剩的茶,神色恍惚。
陸方靳……你……終於回來了……
“副總,副總.....”甘遠的聲音再次將穆謹詩的神思拉了回來,一向以冷靜年輕眼光獨到的女強人著稱的穆副總,居然會因為一個男人頻頻走神?看來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穆謹詩聽到甘遠的聲音,十分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佯裝淡定地咳了咳,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冷靜淡漠地問道:“接下來是什麼行程?”
甘遠早就在穆謹詩喝茶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了,穆副總的潔癖一向是全集團都有目共睹的,她居然,居然喝了剛才陸先生喝剩下的茶水?甘遠驚悚得無以復加,緊張得口乾舌燥,急急忙忙地翻開了手裏地行程表。
“接下來是繼續約談沈氏那宗案子,談賠償款的問題,晚上要去跟裴氏銀行的負責人談貸款延期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備車去沈氏。”穆謹詩聲音平靜,看似波瀾不驚,只是不斷地揉着太陽穴的動作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甘遠看了看手上的表,趕緊扶着她,兩人直奔沈氏。
沈氏跟穆氏一直都是競爭對手,不怎麼和睦,這次合作樓盤開發也是被政府點了名的無奈之舉,不過沈氏不知道哪裏找了新的靠山,突然在中途反悔,不願意再跟穆氏合作,導致穆氏的預算嚴重失衡,之前投入的資金無法收回,後續又沒有資金繼續填補,這個項目生生被擱置。
穆謹詩這次過來,是來談違約金的事。
“穆總,這邊請。”沈氏的人將穆謹詩帶到了會客室便退了下去,甘遠依舊是扶着穆謹詩進來的。
裏面早已有人等着,不過卻不是之前的經理,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宜莉,還有一個,剛才從穆氏離開的陸方靳。
沈宜莉一見穆謹詩這個樣子,趕緊站了起來,從甘遠手中牽過她的手,將她妥貼地引到了沙發上坐好,關切道:“謹詩,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一旁陸方靳卻正襟危坐地喝着茶,安靜得猶如一座雕像,眉目清冷,神色矜貴。
穆謹詩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半真半假道:“最近集團有些亂,昨晚跟個死變態周旋,不小心弄的。”
穆謹詩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陸方靳的臉,奈何這人的面癱功力比以前更勝幾分,不動神色,淡靜無瀾。
反而是沈宜莉這個半生不熟的同學嘆息道:“難怪我爸說做生意這事兒,就不合適女孩子。”
穆謹詩可沒有心情跟她敘舊扯淡,正了正神色,道:“沈小姐,我們還是先談談合約的事嗎?”
沈宜莉卻把手裏的文件往陸方靳手裏一塞,眉目含笑地嬌嗔道:“喏,我爸都說了女孩子不合適做生意,還是你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