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琴音
他們醒了,聽見了劃破長空的呼嘯聲,看到了黑夜下映照的閃光。
他們一躍而起,抖擻精神,拾起手邊的武器,點燃火把,奔跑着,疾呼着,向一個地方涌去。很快的,支流匯聚,人群集結,黑色山巒間星星點點火光組成了一片海洋。
大約有兩百來人,分成十幾個小隊,南北方向分佈,埋伏在山腰間,峽谷里,樹林裏,現在圍上來的人大概有七十個,剩下的也在趕來的路上。
她站在山頂。
一言不發,看着山下匯聚起來的人群。
從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景色很不一樣。
火光點點,如同繁星,離得越近,聚得越多。
不時閃爍的銀色,是刀劍的反光。
人那麼小,隱沒在黑夜裏,只能看到被火光映照的臉龐。
那些臉上寫了不同的表情,憤怒,迷茫,疲倦,喜悅,憎恨……
人可以有這麼多種情緒。
真好。
她回過身,不看了。
山頂上立了塊石碑,蓋了間亭子,她走到亭下。
已有人在那裏等着了。
她看見那人身後,樹林裏點點火光。
“你找了很多人。”她說。
“全仗各路英雄相助。”劉松回答。
“嗯。”
“夏玉雪,今日你難出竇王嶺了。”
眼前的女人,夏玉雪,就是江湖上的殺手白衣人。
她穿的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的大袖,戴着白色的露頂斗笠,頂上露出的是挽起的髮髻,沿着斗笠一圈罩着的白色面紗嚴嚴實實遮住她的臉,只在背後遮不住披下的烏黑長發。
她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只背了一個包裹,白色,長方形。
“松居士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細細查訪,蛛絲馬跡,自然可尋。”
“自然。”話中隱約帶了一絲笑意。
夏玉雪,一條心裏默默念着這個名字。
他們一行人也在山頂的樹林中,周圍的人默不作聲,握緊手裏的兵器,舉着火把,注視着亭子裏的一舉一動。
唐鳳從沒見過一條跑得那麼快過,之前明明講好留在後面的。
小庄看着一條,眼神可以殺人。
卓五哥落在靠後的位置,什麼也看不見。
夏玉雪……
一條的眼睛死死盯着穿白衣的身影。
緊緊攥着手中的刀,手心出汗潤濕了纏刀布。
刀尖在微微抖動。
夏玉雪伸手,取下背上的包裹。
樹林裏的火光中,有幾束跳動了一下。
輕笑。
解開,裏面是黑色的烏木古琴。
盤腿坐下,將琴架在腿上。
撥動七根琴弦,發出不成曲的幾聲,再一一調試。
然後
一曲《塞外雁》
寒秋肅殺
漠北荒原,一處綠洲
夏日滿滿的泉水,現已乾涸,只剩下幾處積水,混雜着泥沙,泛着黃色。
水草也已枯死,在風中搖曳,蘆花被吹散了,只剩幾簇粘在莖上,就像老人的白髮。
胡楊脫了葉子,枝條猙獰交錯,指向天空。
水邊,一隻大雁,羽毛雜亂參差,雙目渾濁,眼角濕潤,軀體勾出骨骼的輪廓,肢爪上的鱗片皸裂成一塊一塊的,脫落下發白的死皮。
它呷了幾口泥水,咸苦而又辛辣。
昂首抬頭,發出幾聲悲鳴。
回去吧,回去吧。
別留在這裏。
到江南去,那裏有河流,有水草魚蝦,有陽光雨露。
回去吧。
快要下雪了。
終了。
每一個人,每一個亭子外,在樹林中,在山腳下,在群嶺間的人都聽到了這一曲。
一片沉寂,好像連風都停下了。
她起身,又重新包好古琴,背在背上。
“回去吧。”若有若無的聲音。
樹林中傳來緊繃弦線的響動。
一支箭射了出來。
夏玉雪轉身,躲過了。
從不同的地方又傳來幾聲響。
她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議,一片白色四處移動騰挪,箭矢都落空了。夏玉雪手一綽,兩指夾住了最後一支箭。
此時已到了亭外,她抬腿踢出腳下的一顆石子,打中樹叢,剛才箭就是從那個地方射出來的。
樹叢里傳來一聲哀嚎,剛才的射手被打中了左眼。
她又如此踢了幾塊,彈無虛發。
一聲長嘯,樹林中的人涌了上來。
夏玉雪手伸到背後,抽出一柄長劍。
劍通體發白,劍身柔韌,隨着每一下揮動彎曲震蕩,如同一條玉帶。
第一個上來的人揮起大刀劈頭砍下。
她在刀揮下前繞過了此人,同時軟劍拂過他的小腿,登時鮮血濺出,那人倒下了。
其他人跟着上前。
一條也握緊了刀,衝上去,結果被小庄拽住衣領,扔到一邊。
後腦勺撞到了樹上。
(又暈啦?)
(逗我呢?)
(哦,對了,剛才《塞外雁》那一段不是歌詞啊,是對琴曲描繪的場景的敘述)
(都懂的)
(來段回憶殺吧)
(湊字數)
(和其他章比起來,少了六百字,強迫症伐開心)
(然而還有其他章多出一千字的……)
(不如我們來聊六百字的天怎樣?)
(我說你聽)
(既然這張講的是琴音,我來說說我是怎麼想到這個事的)
(畫漫畫時,我一開始是打算借用“高山流水”這個故事的)
(原以為古琴是和古箏差不多的東西,上網查了之後發現差別很大)
(就這樣嘍)
(我沒話可講了)
(差字就差字,我不管啦)
(繼續吧)
(回憶殺)
(你倒是回憶呀)
(別湊字數了)
(湊不到六百字的)
(快點回憶)
(海浪,預備,起)
海浪始終拍打着沙灘。
一個身影,頭被割下了。
鮮血飛濺。
細細長長,彎曲像月牙的刀落在地上。
那個孩子跪坐着。
血濺到臉上。
眼前的人
白衣隨海風飄動,沒有沾上一點血漬。
走遠了。
不久
響起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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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漫畫作參考,頓時難寫了很多,唉。
回顧了一下自己寫過的內容,感覺有些不好的地方呢。
畢竟第一次寫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