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結連理30
“主人,主人!”白螭大約是看見了天際的紅光,明白了時限已到便匆忙趕過來了。
可不管她如何的強大,白秀終究是她的主人,她沒辦法違逆白秀的意願。白秀讓她在凡間等待月夜的召喚,她就無法到天界。
而她現在過來了,只說明了一件事,白秀的魂已經散了。
“主人,不是說好了我們不分開的嗎?你為什麼不要我!”白螭悲痛萬分的嘶吼,一心也要跳入火海。
秦孤術御出妖刀將她擊退,呂涯亦是奔來將她攔住:“白秀已有人陪。”
白螭含淚問:“是他嗎?”
呂涯答非所問:“你的主人很快就要回來了。”
“誰是我的主人?!”白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了看呂涯,又轉臉去看天怨兒與秦孤術,隨即低頭喃喃自問,“誰是我的主人?”
從前的白螭是一把劍,是器,誰用她最多,性情就會隨了誰,雖然她的內心偏向白秀,可這幾千年跟隨風辭月左右,她不可抵抗的轉了性。不服歸不服,爭吵歸爭吵,甚至厭惡抵觸,可危險來臨,她會潛意識的與風辭月同進退,她能精準的感受風辭月情緒的變化,她能猜出他的謀略,也懂他的心。
那麼誰是她的主人呢?他倆都走了,她該怎麼辦?
如果她是個人,她能決定自己的去路和生死呢?
秦孤術與天怨兒俱是不置可否。呂涯顫抖了一下,卻欲言又止。
“哈——”白螭抬了抬頭,倏地粲然一笑,又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他愛的一直都是紫薇花,我也知道主人一定推不開他。可是你們沒有我,用什麼防衛?拿什麼廝殺?又還有誰能為你們證明?”
倏忽之間,白螭化成銀光閃耀的紫薇劍,縱身一躍,落入火海。
速度太快,秦孤術阻攔不及,妖刀撲了個空,回頭一愣之下猛然發出悲鳴。“唉!”天怨兒長嘆一聲,想說一句“何必”,也不過都是為情苦。
只是白螭帶來的後果卻更加的可怖,這把紫薇劍可是跟着風辭月在充斥着各種凶神惡煞的大荒拼下了一座王城,守護了一處顯耀的大顯國,它的戾氣煞氣以及血腥氣一經爆發,便再無遮攔。
不得已,天怨兒也躍入火海。她是燒不死的,就是會受傷,還要忍受烈火灼燒帶來的疼痛。上一次月夜浴火九死一生,那“一生”就是天怨兒以一己之力將他從火海中拉出來的。
但是這一次沒辦法無聲無息了。只見她伸出右手,掌心向天,疾呼一聲:“來!”
詫然間,從遙遠天際閃出一點星光,恍惚下,一柄耀眼的神杖已經出現在天怨兒的手中。
刑天之神曾為天地法則,這是用她的仙身煉成的法杖,可呼風喚雨令萬物歸寂,也可平息一切混亂,回歸無恙的原點。但這世間除了繼承了姜靈神力與法術的天怨兒,再無人能掌控這根法杖,當年她交給呂涯之後,呂涯將它鎮壓在了苦海。
今日她召喚它,無涯苦海被掀翻,四海皆跟着湧起驚濤駭浪,三界亦是震蕩不安,蒼生躲過火劫,別再又來海難。是以,法杖在手,天怨兒先是倒收苦海之水,接着震寂四海,就連三界也被她強力穩下。
其實從一開始涅槃之火衝破黑水白綾之時,四方諸天就已經感受到了熱浪,只是大家都在觀望。等到火勢又猛烈了幾分,大家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們原本以為涅槃之火只是正常的八千年一開,除了赤|匪自己,並沒有聽說哪只鳳凰來浴火。
就像上一次,縱然月夜九死一生,但因為有天怨兒夫婦守護,他也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這一次,一堆人來添亂,實在叫天怨兒夫婦應接不暇,想要無聲無息是不可能了。
而且當火勢出現不可控之時,諸神便立即派人來打探了,得知是月神在浴火,更是察覺了異樣。陡然想到似乎這些年他們見到的月神不管從神態還是言行舉止都和他們印象中的那位月神相差甚遠。
最主要的,大顯王和帝尊也出現在了黑水,公主竟然也在,還有一名鬼厲,以及形容更加可疑的一對男女,竟看不出是神是魔。派去打探的小神小仙自然不認識這對男女,但他們的主人一聽,便立時知道是誰了。
耶,那就沒事了,既然他倆在,那麼就絕不會讓火勢蔓延的。
更可惡的是那些天家人,天怨兒的這些哥哥姐姐對她總是太過於吝嗇,甚至對她還有諸多埋怨。嫉妒她太牛掰,從來最小最無能的妹妹竟然一開大號就封頂,怪她太自私,不說為天家做點貢獻,竟然只想着和自己的小情郎歸隱,她要是不棄了呂涯,現在就是當之無愧的天後了,害的他們也都在呂涯面前抬不起頭,她過的越好,他們就越覺得虧欠了呂涯。還恨她太無情,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莫名其妙的跑去黑水,別人問起來他們只能搖頭三不知。
你不是厲害嗎?你行你來啊,看把你給能的。
不過,令人疑惑的地方就更加疑惑了。
而且他們也知道了,帝尊發了神經病,竟然一臉深情的轉向情敵大顯王,然後更詭異的是,大顯王和月神相擁着一起浴火了!連那把叫人聞風喪膽的紫薇劍都跟着一起跳了!
這是神馬騷操作?月神是白鳳,浴火能重生,但大顯王就此魂飛魄散了呀?
可是,為什麼啊?難道是我們偉大的帝尊把大顯王給噁心死的嗎???
不同魔界除魔王之外還有四大鬼王,天界亦是有四方諸天大帝,可誰都知道,能與神魔界分庭抗禮的大顯國是靠大顯王一個人撐起來的,之所以所向披靡是因為絕對強悍和無人敢叫囂的權威,現在王都沒有了,解散大顯國還不是朝夕之間!
操!牛逼呀!就這麼兵不血刃的解決了!你太爺永遠都是你太爺,帝尊不愧是天選之子啊,什麼難題都能被他輕而易舉的化解!
這裏,天怨兒穩下三界后,只見她以法杖指出風向,涅槃之火形成一條乖順的火龍盤旋在黑水,赤|匪展翅與火龍交纏,火雖烈,卻有序。
片刻后,一聲鳳鳴,從火龍口中吐出一道白影。白影一閃而過,並未停留。
天怨兒執杖道:“阿匪,收。”又轉臉對秦孤術說,“成了。”
涅槃之火頓時無蹤無影,赤|匪化身少年郎,一襲箭袖紅衣絢爛如火,衣袂隨風飄揚。
幾乎是同時,秦孤術當空一躍,一把接住天怨兒。直到已經躺在了秦孤術的懷中,天怨兒悶下的那一口血才噴出。
“怨兒,凝神。”秦孤術看着天怨兒,眼中蘊着千言萬語,明明心疼的顫慄,卻從來什麼都不說。
天怨兒下意識的扭臉,呂涯正痴痴的望向那道白影消失得地方,發現了天怨兒的目光,他轉臉回來也看了一眼她,隨即又看了一眼秦孤術,拱手鄭重道謝:“多謝二位。”
秦孤術眼中只有天怨兒,人動都沒動一下。
“她曾經跟我說,四海之外還有第五海,極冰之下是另一個世界,也許,他們只是走了。”天怨兒望着呂涯道。
呂涯並未答話,目光又望向了那道白影消失得方向,隨後跌跌撞撞的抬步走了。
小公主呂溱湖一直盯着天怨兒手中的法杖,此刻她終於確定這個臉上還帶着稚氣的女人是誰。可她終究忍下了那股衝動,沒有叫她一聲“阿娘”,抬腳就去追她的父尊。
“阿姐,可以把韋捷交給我嗎?”赤|匪朝天怨兒伸手。
“我只怕她現在沒有多少求生的意志。”說是這麼說,天怨兒還是將韋捷的魂魄以及那件黑羽斗篷交給了赤|匪。
韋捷大氣,她的愛也一直寬泛洒脫,可如果失去信念,她又該如何堅持下去?所有愛中,總會有一個“最”,執念終是成了遺憾,她徹底失去他了。她從未得到,就連最後,他又回到了她耿耿於懷念念不忘的小白道長,卻不是為她。
“我想去求姨母,用桃枝給她做一副仙身。”赤|匪躊躇着,他不會撒嬌,卻用懇求的口吻叫了一聲,“阿姐——”
天怨兒大約也看出了天機,心中沉鬱,態度也就冷淡了幾分:“你想讓我替你出面?談何容易,我在姨母那又有幾分情面,哪一次不是鬧的難堪?況且就算有仙身又如何,她現下的魂很弱,說不定都附不了身,難道還要我開口替你問帝尊要一顆定魂丹?”
赤|匪被天怨兒噎的無話可辯,卻又不甘放棄,只倔強的站着。要他放棄韋捷不可能,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給韋捷生的信念,她還是只在乎那對死基佬,那個死變態!
秦孤術適時的插了一句:“我看不如先將她交由冥王,請他送去泰山府養一養魂,府君不會不管她的。未來還長,這姑娘聰明,興許心結她自己就能解。”
赤|匪眸光一亮,對向秦孤術分明有感激之意,但卻拘泥“姐夫”這一聲稱呼,不肯有好臉色,而且他竟然還朝秦孤術伸手,生硬道:“請把韋捷的刀還給我。”
天怨兒被氣的要吐血:“……這把妖刀是我們家秦孤術的。”
赤|匪賭氣的神情中又添了傲慢,伸出的手不肯收回。
秦孤術面無表情,抬手把妖刀給了赤|匪,並且叮囑道:“此刀封印已解,除了她,萬不可讓任何人御此刀,包括大君你自己。”
妖刀沒有刀鞘,赤|匪火性太烈,還沒靠近,就已激烈抗拒。赤|匪無法,只能用黑羽斗篷將它覆蓋,裹起后拿走。
“看見了吧,你與她至陽至陰,天生相剋,是她將你湮滅還是你將她燃的魂飛魄散?”天怨兒心中鬱結難解,話就難免刻薄,她實在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落入情劫,更不想他……這個小鬼只怕跟她才是天生相剋,她的兄長,她的弟弟,她的母妃,她的前夫,甚至包括她的男人,為什麼韋捷能駕馭妖刀?!
只是天怨兒的眉頭還沒來得及深深皺起,秦孤術低頭向她看來,溫言道:“怨兒,我們回家吧!”
看到秦孤術溫和的眼神,天怨兒煩躁的內心悠然一定,唉,她還有什麼好不忿的,她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人了,天命難定,該來的劫難終究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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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雙雙狗帶,副CP不進正文了,進入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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