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

侍寢

寂靜的病房中,雲傾正在沉睡,凌海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他。

蝶翼一般的長睫,挺秀的鼻樑,水色的薄唇,還有曾經如汪洋大海一般碧藍的眼。

雲傾離開三十年了,這張臉只出現在凌海玄的夢中,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冰冷得讓他窒息。

為了再看他一眼,凌海玄發了瘋一樣的尋找,更不惜為了他來到凡間,以冥帝之尊,隱瞞身份,入了警局。

一道淡淡的流光隱隱現了出來,一個女警在凌海玄面前現出身形,打斷了凌海玄的思緒。

“緋雪拜見陛下。”

“不是說讓你們在這裏少用能力么,不記得了?”凌海玄低聲道。

“老大。”緋雪改了稱呼,“城南墓區起了黑雲,鬼氣濃重,您要不要去看看?”

緋雪是凌海玄身邊最得信任的女官,雲傾自九重天入冥帝後宮為妃時,凌海玄將她調任無暇宮,侍候了他百年,這次凌海玄來到凡間尋妻,緋雪也跟來了。

“你在這兒看着他,我去去就回。”凌海玄站起身來。

“陛下既然已經找到了公子,為什麼不直接帶他回去?”緋雪不解的問。

“還不到時候。”

“對了,讓子澄回去查查碧水雲天項目那個水池,為何會藏有厲鬼。”

凌海玄丟下這幾句,在病房中匆匆消失了身影。

緋雪立在床邊,盡職盡責的看着雲傾,雲傾並沒醒,即便在睡夢中也緊緊顰着眉頭。

又是在冥宮中。

夜色悄然降臨,凌海玄還在案前認真的看着摺子,雲傾垂頭立在他身後,偶爾抬眼看着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

這是…要侍寢了么,簡直荒謬,好好的冥帝什麼的,為什麼要做基佬…

凌海玄終於擱下手中的硃筆,轉身張開雙臂,“雲妃,侍候本座更衣。”

雲傾的動作並不受自己控制,他垂眸脫去了凌海玄的外氅,接着顫抖着手到了凌海玄的背後,去解他腰封。

腰封扣的太緊,雲傾無論如何都難以解開,正不知所措,凌海玄已一把扯落了腰封,握住了他雙手,將他按倒在榻上。

雲傾難堪的閉上雙眼,將頭扭到了一邊。

“親我。”凌海玄令道。

雲傾艱難的抬起頭,湊近了凌海玄的雙唇,一觸之下,雲傾立刻扭頭避開,再不動了。

雨點般的親吻落在雲傾頰側,頸上,接着溫熱的雙唇貼在了他唇上。

強烈的雄性氣息襲來,雲傾腹中翻江倒海,他終於沒忍住,側身“嘩啦”一聲吐了出來。

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將他打得偏過頭去,凌海玄怒不可遏,“雲傾,本座讓你如此噁心?”

雲傾顧不上回答,他咳了又咳,眸中的水色溢出來,眼尾染了一層薄紅,生理性的淚水滑落在頰側,伴着臉上一個鮮紅的掌印,凄慘極了。

然而冥帝並不憐香惜玉,一塊錦帕狠狠按在雲傾唇邊,用力擦凈了他嘴角,床單被拋在地上,凌海玄分開他雙臂,用白綾捆在床榻兩側,接着從床頭取過了一顆丹藥來,不由分說塞入了他口中。

丹藥起效很快,麻癢慢慢從身下爬了上來,連骨髓里都是癢的,雲傾拽緊了手邊的白緞,絕望的掙扎着,然而一根黑緞落下來,縛住了他雙目。

於是雲傾在黑暗中繼續掙扎。

這噩夢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想睜眼卻做不到,而身上的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

黑緞很快被雲傾泛出的淚水浸濕,凌海玄道,“雲兒,求本座寵幸你。”

雲傾咬住唇,默不出聲。

凌海玄冷笑,“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凌海玄好整以暇的在他身側坐下,拿過一本書來,慢慢掀動着書頁。

燈火透過黑緞在雲傾眼中落下了淡淡的影,曾經令他噁心的氣息如今已成了瓊漿玉液,可是身邊的冷酷帝王卻不願給予了。

房間裏血腥氣漸漸濃了起來,雲傾下唇已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手心也被指甲刺得血肉模糊。

眼上的黑緞終於被一把扯脫,凌海玄覆上了他身子。

十指相扣,耳鬢廝磨,汗濕溽熱,他的身體完全不由自己。

雲傾猛然睜眼,看見白色的病房屋頂,終於鬆懈下來,大口喘着氣,如同離了水的魚。

他環顧四周,凌海玄並不在,他更加鬆了一口氣,卻看見一個女警探身過來,“公子…雲總,您還好吧?”

眼前人明明是夢中那個宮女!

自己是見了凌海玄才開始產生了這些幻夢,不論夢中有多麼狗血,也還說得過去,可是緋雪他並未見過,怎會也會夢到了她。

到底哪個是真實,哪個才是夢境。

自己是不是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你是緋雪?”雲傾還是不由自主的問。

“我是重案零組緋雪,隊長臨時有其他案子,派我過來照看您。”

“不對,你是無暇宮…那個…”

“那個什麼?”

“那個…”

你是那個大姑姑!那個看管自己的宮女!

自己真是瘋了,這種蠢話怎麼能問得出口!

雲傾嘆了口氣,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不再繼續追問,於是和緋雪兩個人詭異的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再說話。

到了下午五點,小護士過來將一堆單子扔給雲傾,“雲傾,沒事兒了,你可以出院了。”

雲傾辦完手續出了病房,緋雪卻還不疾不徐的在身後跟着他。

“這位警官,我已經出院了,您也回去吧。”雲傾只得停下來說。

緋雪也鬱卒了,陛下只讓她看着公子,可沒說公子出院怎麼辦,現在沒有陛下的命令,她也不能走啊。

緋雪只好說,“雲總,我送您回家。”

最近遇上的人怎麼都這麼奇奇怪怪的,都這麼喜歡黏着自己,重案零組很閑么?

雲傾搖了搖頭,自己叫車,帶着這號稱要送他的女警回了家。

然而到了雲傾家裏,緋雪還是賴着不走。

雲傾長嘆一聲,讓緋雪坐在沙發上,回卧室把弄髒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了一身寬鬆的T恤短褲,進了廚房,淘米煮飯。

要命,怎能讓公子做飯,自己坐着,緋雪慌忙跑進廚房,“公子,我來我來。”

“什麼?”

“啊…我說公…鍋,我來拿飯鍋!雲總您剛出院,我來吧。”緋雪出了一腦門子汗。

雲傾只得將廚房讓給緋雪,然而在客廳沙發上沒坐一會兒,就聽見廚房裏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夾着緋雪的慘叫。

雲傾無奈的進了廚房,電飯鍋里的米洗好了,沒放水,開着鍋蓋在煮,米粒亂跳,炒鍋里幾片五花肉已經炸的焦黑,滋滋冒着青煙。

緋雪大姑姑正在手忙腳亂的從地上撿炒勺,灶火引燃了她的頭髮,小火苗四處亂竄,自己卻還不知道。

雲傾嘆了口氣,拽着緋雪,將她湊在水龍頭下沖洗頭髮,又關了燃氣灶,一盆水倒進電飯鍋,扔了一塊毛巾給緋雪,“你出去吧,我來。”

緋雪抓着一塊毛巾,訕訕的站在客廳里,透過煙氣,獃獃的看着廚房中雲傾忙碌的身影。

以前她在雲傾身邊,既是服侍雲妃的宮女,也是九重天貢品雲傾的監視者,兩人是主僕,亦是獄卒與囚徒,雲傾對他極為疏離,今天,雲傾的溫柔實在讓她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飄香的米飯和精緻的菜肴端上了桌子,雲傾招呼緋雪坐下吃飯,緋雪躊躇了半天,終於在雲傾對面坐了下來,但是還沒等拿起筷子,篤篤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緋雪如同針扎一樣跳了起來,開門一看,果然是凌海玄。

凌海玄身上還帶着長生劍森冷的氣息,他目光在雲傾短褲下露出的白皙小腿和桌上的兩副碗筷上來回掃視,接着就冷冷的落在了緋雪身上。

緋雪仰天打了個哈哈,“陛…老大,局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看你也是累了,這半個月不用來了,回老家歇歇。”

緋雪心道完蛋,低着頭走到門口,又聽凌海玄低聲說,“偷窺宮妃,目無尊卑,去刑司領罰。”

“是。”緋雪垂頭喪氣的開門走了。

凌海玄大剌剌在雲傾對面坐下來,“給我換副碗筷。”

夢中交纏的肢體,這個男人身上緊實的肌肉,光潔的肌膚,用力時硬挺的下頜線,完美的肌肉線條,還有他侵入自己時的痛楚和歡愉,一下子湧入了雲傾的腦海。

雲傾坐着不動,更不願抬頭去看凌海玄,半天才說,“凌警官怎麼又來了?”

“現在我們正對其他意外死亡的工人家屬進行排查,排查結束之前,我需要保證你的安全。”凌海玄打着官腔說。

“呵,那我明天上班,凌警官也跟着我?”

“我已經給你請假了。”凌海玄得意洋洋的說。

“你!”雲傾忍無可忍,指着門口,“凌海玄,請你立刻離開我家。”

凌海玄眸色發黑,騰的站起身來,抓住雲傾的手,將他身子猛的扯了過來,壓進自己懷中,“雲妃,你一直都沒有學會服從。”

夢魘與現實重合,雲傾拚命掙扎,仍被凌海玄捏緊了雙腕鉗在背後,緊緊摟住了身子,動彈不得,隔着兩人薄薄的衣服,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火熱。

夢中那場無可言說的紛亂再現眼前,雲傾高聲嚷道,“凌海玄,你是變態么!”接着猛的一掙,撞翻了面前的飯桌。

飯桌傾翻,碗碟帶着滾熱的湯汁砸落下來,雲傾都沒看清凌海玄是怎麼轉身的,就已經被凌海玄緊緊護在懷裏,而碎瓷和飯菜油汁已經濺了凌海玄一身。

幾片細瓷划傷了凌海玄手臂,鮮血滲了出來。

凌海玄抱着雲傾離開餐桌,將他放到沙發上,接着脫下了沾滿了油的外衣,拋在了地上,冷冷的看着雲傾。

雲傾有些尷尬了,他訕訕的站起來,掃去了一地狼藉,凌海玄默默抱着手臂坐着,看着雲傾忙來忙去。

直到雲傾找來了創可貼和酒精棉球,捧起凌海玄手臂,要為他處理傷口,凌海玄才站起身來,隨手擦掉了手臂上的血跡,甩門揚長而去。

雲傾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

雲傾又重新為自己做了頓飯,夜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睡著了。

不過這次一夜無夢,第二早晨雲傾醒來,看着初升的太陽,慶幸這一切只是他生命里小小的插曲,生活又回歸了正軌。

雲傾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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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的小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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