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換柱
麵包車在一家醫院前停了下來,雲傾抬頭一看,“珩碧私立母嬰醫院”。
郝小燕還算有些見識,這種打胎的缺德事,公立醫院絕對不會接收,也就是私立醫院可能會賺點兒黑心錢。
雲傾記得這家醫院,這是鍾家的產業,也是當年他剛懷孕的時候批准開發的項目。
可自己是男的啊,即便是私立醫院,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到時候趁着混亂,看能不能逃走吧,雲傾暗自盤算。
可是郝小燕並不着急下車,一直默默的等着。
直到天色漸明,一個肚子看着和雲傾差不多大的孕婦向醫院走來,看着是來產檢的,小米的身體突然倒地,郝小燕飄了出去,附在了孕婦身上,向殭屍們揮了揮手,走進了醫院。
過了一會兒,殭屍們將車開到醫院後門,把雲傾拽出來,推進了醫院。
不知道為什麼,這家醫院裏特別陰森,雖然裝修的精緻,又維護的乾乾淨淨的,半空中卻浮着一層淡淡的灰霾,一路上,不斷有幼童嫩嫩的哭聲環繞在雲傾耳際,
到了一間病房門口,幾個護士正走出去,雲傾聽見她們小聲議論,“這麼大的胎兒,都7個月了,怎麼捨得打呢?”
“也是可憐人,她是代孕的,現在人家夫婦要離婚了不要這個孩子,非得讓她打下來,她也沒辦法,這得多傷身子。”
“那對夫婦也太缺德了。”
“算了,咱們醫院這樣的缺德事兒做的多了,幹活拿錢恰飯吧。”
“哎呀,什麼東西好像咬住我了…”
幾個護士走遠了,雲傾看見一個小小的嬰鬼用利齒咬住了護士的小腿,被護士帶着走遠了。
殭屍們把雲傾拖進了屋子,郝小燕從那個孕婦身上飄下來,叉腰指使殭屍,“去把這個孕婦抬走,把他放到床上。”
雲傾這才真的開始擔心了,他剛才覺得郝小燕折騰的就是一場鬧劇,到了這裏,他雖然可能被捉起來研究,但是絕對不會被鬼墮胎吃了,然而沒想到郝小燕居然如此偷梁換柱,一會兒要是醫生不注意,直接給自己打個葯或者來一產鉗,眈眈就完了。
早就暈了的孕婦被抬走,幾個殭屍把雲傾丟在床上,接着也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郝小燕和雲傾在室內。
郝小燕飄在空中,還是一副血肉模糊的嚇人模樣,陰森森的盯着雲傾。
“你把那個孕婦怎麼樣了?”雲傾問。
“公子還真是博愛,自己死到臨頭了還在擔心別人。”郝小燕鬼聲鬼氣的說。
“你索了她的命?”
郝小燕陡然大怒,“你胡說什麼,我索誰也不會索她的命!”
雲傾突然想起來,郝小燕是難產死的,估計她自憐身世,該是不會傷這孕婦。
“小筍呢,他怎麼樣,這次回來也沒見他。”雲傾又問。
“他…”郝小燕遲疑了,可能是提到了兒子,她罕見的露出了些溫情。
“郝小燕,我的孩子有他的使命,你一個小鬼,不可能墮下他,也不可能索了我的命,你還是讓我度化了,好過葬於天帝劍下,魂飛魄散。”雲傾趁着郝小燕現在心軟,急忙勸導道。
“而且,你轉生投胎,也許來世可以和小筍有緣。”雲傾努力調動面部表情,微笑着,向郝小燕伸出手來。
郝小燕真的有些猶豫了,可是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醫生已經帶着兩個護士進了病房。
郝小燕倏忽飄遠,“滾開,我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已經無法後退了。你就乖乖等着一會兒墮去孩子吧!”
一個護士看見人不對,剛要說話,卻暈了暈,目光獃滯的看向醫生,“王大夫,就是他他,胎兒七個月,今天要引產。”
醫生也有些獃獃的,“怎麼脖子還傷了,你先給他處理一下。”
護士慢慢的幫雲傾處理着傷口,這倆人明顯已經被郝小燕控制了,根本不管雲傾是男是女,明顯是打算處理完他脖子,就要墮胎了。
沒辦法,儘管羞恥,雲傾現在也必須要暴露自己了。
於是雲傾突然大叫起來,“哎,你們怎麼搞的,會不會包紮,把我弄這麼痛,叫你們院長過來!”
醫生護士好像完全沒聽到,接着給他處置傷口,雲傾又抄起床上的枕頭,朝着門口就砸了出去。
樓道里有人一聲驚呼,接着有人着急的問,“鍾總,你沒事吧?”
“沒事,去看看那間病房什麼情況。”鍾成蔚的聲音。
雲傾心裏剛一喜,然而下一瞬傳入耳朵的,卻是清脆的高跟鞋聲。
雲傾突然起了一陣不詳的預感。
他忙對空中的郝小燕說,“快把門關上!”
郝小燕完全不知道自己碰上了煞神,馬上就要魂飛魄散,把雲傾的話置若罔聞,還得意洋洋的朝着醫生護士一揮手,“趕緊幹活!”
這時鐘成蔚已經踏進了病房,雖然她已經將近五十,卻風姿猶存,氣場爆表。
雲傾慌忙縮進被子裏,又抓起被子捂住了臉。
鍾成蔚冷笑了一聲,“哪裏來的齷齪東西,敢來姐姐我的地盤上撒野。”
紅芒一閃,郝小燕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鍾成蔚拎在了手心裏。
醫生護士突然清醒過來,“鍾總,怎麼您來了?”
“我來巡查一下這家醫院,沒事了,趕快處理病人吧。”
凌海一攥着女鬼,轉身要走,腳步聲已經到了門邊,雲傾躲在被子裏,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只要她出去了別回來,只要她出去了別回來…雲傾暗暗祈禱。
然而上天並不眷顧他,那個醫生走過來,揭開了他的被子,“這位孕婦,你怎麼捂在被子裏…”
接着那個醫生突然大叫起來,“這怎麼變了個男的?這這這,他這大肚子是怎麼回事?”
凌海一本來已經踏出了房門,立刻轉身,一眼就看見了雲傾。
雲傾躲無可躲,只得坐起來,用力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鍾總,聽說鍾先生想見我?”
“呵呵。”
鍾成蔚嫣然一笑,“雲哥哥,真是好久不見。”
雲傾離開沒多久,一簇流光閃過,凌海玄帶人出現在了雲傾的小屋裏。
范達迅速在屋內轉了一圈,“陛下,屋裏有厲鬼活動過的痕迹。”
凌海玄低低應了一聲,雲傾陡然消失,他來到凡間找他,實在漫無目的,只能循着他曾經的活動痕迹,來到了雲來村,然而仍是撲了個空。
凌海玄看着下屬在屋內亂翻,自己在屋裏漫無目的的亂晃,突然似有所感,拉開了抽屜。
抽屜里有一塊染了血的紗布,這血,一看就是剛剛流出來的,他打開紗布,紗布里裹着一顆淡黃色的結髮珠,正是他後來給雲傾佩上那顆。
雲兒啊雲兒,這次你又給我留了什麼謎題?
凌海玄捏着這珠子,發了一會兒呆,接着厲聲下令,“范達,出動全部警力,搜索全市範圍內所有醫院,尋找一個頸部受傷的七個月孕婦。”
當夜,凌海玄在雲傾的小屋中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范達傳回消息,全市只有珩碧母嬰醫院早晨接診了一個孕婦,脖子有傷,懷胎七月,需要引產。
“立刻封鎖醫院,跟我走。”
凌海玄到的時候,重案零組以珩碧醫院有搶劫犯潛入為由,將醫院包圍了起來,東南西北四個門全都禁止出入,結界結結實實的罩着,今天預約的患者全部被清走,只留下了住院的病人。
凌海玄令米錚守在屋外,帶着范達進去,一個護士站在前台接了凌海玄,引着他向病房走去。
樓道里陰森森的,只有三人的腳步聲,兩側是一間間病房,全都房門緊閉。
護士領着他們到了一個病房,“二位警官,就是她。”
一個人面朝里窩在床上,隱約可見巨大的孕肚蓋在被子裏,只露出了一截後頸和散亂的短髮,後頸上都是傷痕,看着確實像是貞順環咬傷的。
“他自己來的?”凌海玄問。
“對,她今早來就診,說是要和老公離婚,讓我們幫她把孩子打下來。”
凌海玄面色一寒,“你們給她檢查了嗎?”
“還沒有,病人情緒有些異常,一直不讓我們碰她。”
“嗯,你出去吧。”
護士低着頭,慢慢退了出去。
凌海玄走到病床前,輕輕按上了那人肩膀,“雲兒?”
那人突然一躍而起,尖利的鬼爪陡然伸出,抓向凌海玄脖子。
凌海玄意料之中的搖了搖頭,扭住了鬼爪,將這個孕婦拎了起來。
眼前的孕婦眉目間都是青氣,一看就是被厲鬼附了身。凌海玄回身再找那名護士,早已不見蹤影。
“說,天後呢?”凌海玄沉聲逼問。
“什麼天後,那個懷孕的小美人么,早就被我吃了,他可真甜美。”郝小燕嘶吼着說。
凌海玄把郝小燕的鬼魂從無辜孕婦的身上攝出來,長生劍抵住了她脖子,“再給你一個機會,快說,他在哪兒?”
郝小燕大笑,“陛下,你不可能找得到他!”
這時候樓道里一陣滾輪聲和急驟的腳步聲滑過,凌海玄將郝小燕丟給范達,急步跟着到了北門外,看見一架病床被一個護士一個醫生推着,在樓道里急急奔走,已經到了院門口,一個大着肚子的孕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掩在被子裏,看不清面容。
“站住,今天醫院裏混入了搶劫犯,禁止出入。”米錚擋住了院門。
“快讓開,孕婦突然大出血,要緊急轉院治療。”
男護士跟米錚大喊大叫的吵鬧,臉上卻獃獃的,看着沒有一絲生氣。
米錚不敢揭開被子,正在僵持,見凌海玄來了,鬆了口氣。
”老大,您快看看是不是。”
“這些醫護都是殭屍,全都抓起來。”凌海玄嘆了口氣,“你們真是越來越沒用了,是不是九重天的日子過於舒服了?”
米錚抓走了兩個殭屍,凌海玄顫抖着手揭開了病人身上的被子,果然是雲傾,已經暈過去了。
“收隊。”凌海玄揮了揮手,抱起雲傾,上了一輛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