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以命換命
馮藝淑在屋子裏來回徘徊,傅薇已經被帶出去好一會兒了,她不清楚表姐口中救她出去的法子是什麼,但與虎謀皮她還是知道的。
她在被擄來的路上驚嚇得頭皮發麻,以為已經是末路了,沒想到更讓她靈魂出竅的是跟一個死人拜堂。
天知道她當時有多拚命才忍住要逃跑的衝動。
現在他們還用她來威脅表姐做一些事情,她不答應。
她雖然不知道他們注射給林靜一的是什麼,但也聽了個大概,那東西會要人命且被將軍散佈了出去。而表姐是唯一能滅掉這東西的人,他們要殺她滅口。
她已經努力在成長了,希望自己能有一天不再是一個累贅,現在卻還要別人來救。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定可以想到辦法離開這裏的。
“林靜一已經死了,你就算在他身上投入再多也無濟於事。程蘭不一樣,你救她一命就相當於給自己培養了一個死心塌地的追隨者。你們已然在這裏失敗了,回到故鄉等待的肯定不是榮譽。”
“這場戰爭死去的不只是我們的人,你們那些死在這裏的人的親人難道不會恨你嗎?”傅薇說著目光灼灼地盯着將軍,“將軍考慮得怎麼樣?”
“你為什麼不交換自己?”
“將軍可能讓我活着離開嗎?”
“哈哈,真聰明,我都不捨得殺你了。”話是這麼說,將軍臉色一沉,“你想讓我送消息出去,然後他們好來救你吧?”
“程蘭若是知道將軍這麼無情,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死心塌地了。”她說完起身不在乎地擺擺手,“那送我回去吧,我若死了有程蘭這個小徒弟陪着也不錯。”
“慢着。”
傅薇停下腳步心裏鬆了口氣,有用就好,幸虧當初她留着程蘭,如今也算是福報了。
傅薇回到房間后,馮藝淑趕緊跑過來一臉慌張,“姐,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藝淑,也不知道舅舅舅母如今怎樣了?”
這句話成功打斷了馮藝淑的好奇,她的心重新揪了起來,兩人在屋裏盤腿而坐於靜默中數着時間。
期間隱在黑暗裏的人被叫了出去,傅薇特意起身四處感受了一下,確定沒人才交代着馮藝淑一會兒出去之後的注意事項。
“姐,我不走,我走了他們是會殺了你的。有我在好歹還能給你說說話,你別想趕我走。”
“藝淑,聽話,你想讓舅舅舅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馮藝淑抿了抿嘴,“你若是死了會有更多人傷心的。”
“我不會死,我會想辦法脫身的。”傅薇說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她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她殺了小林隊長又間接成為了破壞他們計劃的關鍵人物。
帶她去日本的說辭不過是為了讓她給林靜一實施手術罷了,現在鳥盡弓藏,她只希望能送走藝淑然後死的不要太難看。
否則穆寒亭給她收屍錯認了別人,她怕是要氣得從墳墓里爬出來。
不過也算無憾了,至少早上走的時候有好好跟他告別。
馮藝淑看着一臉篤定的傅薇心頭一陣難過,“姐,你餓不餓,我去問他們拿點飯菜,你等我。”馮藝淑說完也不顧傅薇的阻攔拍開門橫衝直撞出去了,“我要吃飯,就是死刑犯還給頓斷頭飯呢……”
傅薇從身上摸出穆寒亭送的項鏈在指尖把玩着,心頭有些酸澀。那個人看着冷漠無情其實比誰都深情,她若死了,他該怎麼辦?
她也生不出那種讓他以後再找個人相愛的慈悲為懷之心,惟願他長長久久地記得她,好讓她欠着這個債下輩子還。
吱扭一聲門開了,馮藝淑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了,“姐,快吃,這是我盯着他們做的,盛到碗裏我又逼着他們試吃過的,沒問題。”
兩個碗,一碗飯一碗湯泡菜,冒着熱氣好歹讓人感覺到一絲暖意,“你呢?”
“我吃過了,味道有點一般,,還沒有家裏廚嫂做的好吃。”
傅薇端起碗喝了一口湯點點頭,“有的吃就不錯了。”
馮藝淑在旁邊蹲着看她吃飯,偶爾笑着說一句從前的往事,她一碗飯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姐,你怎麼了不吃了?”
“沒什麼胃口,放着吧。”她揉揉眉心,“一會兒應該就會有人過來帶你出去,到時候機靈些。如果能記得路線就更好了,出去之後可以帶話爭取把他們消滅在這裏。”
外頭的風呼嘯而過,颳得門楣上去年粘貼的年畫呼啦啦作響,正房裏點着燈,將軍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擦拭着倭刀。
“將軍,咱們要不要撤退?”
“都安排好了?”
“是,我們派了狙擊手去了交換現場,到時候會殺掉所有人。房間裏那個女人要帶着嗎?”
“不必了,把門窗釘死,放好火油。”將軍說完倭刀一橫做了劈殺動作,“等撤離就一把火燒了這裏。”
夜色深沉,一行人鬼鬼祟祟穿行在荒草灘上,寒風呼嘯而過,吹得樹葉草葉子撲啦啦作響。離了城區似乎就能天高任鳥飛了,直到前方嘭地一聲亮起了大燈。
亮如白晝直刺人眼。
“將軍,有埋伏。”
“殺出去。”
沒有過多緩衝的時間,兩撥人在燈下直接拼殺起來,子彈穿梭血肉橫飛。
遠郊停歇多時的戰機,得了消息正在緊急集結,準備進行新一輪的轟炸。
營地外的山頭上,埋伏了一片黑黢黢的影子,如鷹一樣密切注視着底下的動靜。
“宋參謀,傅處長發來消息,已經打起來了。”
“看來這些真是去支援的。傳令下去,準備進攻。”一聲槍響,山頭埋伏多時的人在一片喊殺聲中沖了下去,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戰亂。
此時城內多處荒宅燃起熊熊大火,劉大龍帶的人根本不夠,“有沒有人員傷亡?”
“從咱們撲滅的幾處來看是沒人,剛剛傳來消息,穆會長也帶着人參與了救火。似乎在一處房子裏發現了屍體。”
他心頭咯噔一下,“幾具屍體?”
“兩具。”
大火已經被撲滅,濃煙滾滾中,穆寒亭行走在坍塌的磚牆木樑之間,渾然不覺炙烤。坍塌的角落裏有兩具屍體,一躺一蜷縮,躺的那個看着應該是個男人,身量頗長。
蜷縮的那個已經被燒得炭化了,黑黢黢的依然保持着雙手抱膝的動作,安安靜靜並無任何掙扎的跡象。
“會長,這個肯定不是傅法醫,她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的。”臨山攥着手裏的東西別開視線規勸着。
“鄭陽把程蘭帶哪兒了?”
“還沒查到。”
穆寒亭走過去看着炭化的屍體,指尖顫抖心口腥甜,“不必查了,着人去馮公館探一探口風。”
臨山心頭一驚,哽咽着說道:“會長,我,我找到了這個。”
穆寒亭扭頭看去,眼神閃動着又瞬間敗如死灰。
沾了灰燼的項鏈在火把的映照下閃着暖黃色的光,底下吊著雀藍的墜子,是他早上親手給她戴上的,這樣的顏色最襯她。
可現在項鏈還在,她怎麼就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