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日
比賽用的臨時建築物很大,在參賽人員分作四個批次參加之後,每個人都能有一間並不擁擠的獨立隔間作為考核場地。
啟沅跟着工作人員的指示,來到自己身份環中登記的149號隔間。
關上門,彷彿進入了一個絕對安靜的世界,至少啟沅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裏邊只有一套木質桌椅,雪白的牆壁上繪着雲朵,在左側的牆上畫著一能以假亂真的窗戶,可以看到窗戶“外邊”有一片草地,裏邊有花有樹有太陽。
啟沅看到“窗戶”下邊有兩個旋鈕和一個按鍵,左邊的旋鈕周邊是時間的刻度,右邊的旋鈕周圍寫着“草地”“森林”“沙灘”“雪地”之類的,按鍵上標示着“動態”。
啟沅轉動時間刻度的旋鈕,那“窗戶”外邊的太陽隨之落山,換作深夜的場景,獨立的隔間頂上亮起燈盞,如同真實的深夜到來。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十來分鐘,啟沅有足夠的時間玩這些東西。
轉動右邊的旋鈕,“窗戶”外邊的場景隨之變化,而在按下“動態”按鍵之後,“沙灘”場景里,海水節奏的拍打沙灘,甚至能嗅得到海水的氣味。
“請各位參賽選手做好準備,比賽即將開始。”
標準的廣播腔在小隔間裏響起,提醒比賽即將開始。
啟沅坐回位置上等待,在時間剛到九點半之時,隔間上方的天花板打開來,數十張試卷從上空緩緩落下,被無形的力場拘束着,穩穩的落在木桌的正中央。
雕環師大賽的第一場理論賽,就是做試卷。
數十張的試卷,大大小小的試題加起來,足足有一千道。並非是想讓參賽選手在三個小時內將一千道題目全部解答——事實上從雕環師大賽舉辦以來,就沒有一個環師學徒能在三個小時內解答完一千道試題,有史以來最高的記錄是三個小時內寫完了623道題。
啟沅抖了抖分量十足的試卷,雖然一開始就對理論賽不報希望,但好歹還是努力一下。
這樣想着,啟沅填上自己的信息,鼓足精神頭,提筆殺向第一題。
“歷史上,提出民用環的概念並製作第一枚含有副化環紋的光明環的是__。”
第一題,不會。
“被稱為變革之始,標誌着環從歸屬少數人走向所有的人民的事件是__。”
第二題,不會。
“製作一枚標準規格的光明環,所用到環紋有___。”
這道題倒是會。
……
……
……
太陽在人們埋怨的情緒里緩慢而堅定的朝上空爬去,溫度隨之提升。即便是在周圍裝了好些降溫通風的環紋裝置,也無法阻擋越來越高的溫度。
於是帶着裝盛着冰塊以保持低溫的泡沫箱子,叫喊着“冷飲冰棍”的小販陸續登場。
雖然這裏是歸屬於神環聯盟的廣場,但一般都是對外開放作為半公共的場地,而距離分會最近的商店要穿過沒有遮擋物的廣場,然後過一條街才能到達,所以這樣的小販就格外的吃香,每次像這樣的大型活動里,總會有抱着泡沫箱子叫賣的小販。
實際上這些小販也都來自周邊的商店,事先都會跟活動的舉辦方提前說好,大多數時候,都要繳納一筆不菲的費用。但是像雕環師大賽這樣的活動中,只要能提供正規的營業許可證明身份,就能不用繳納一分錢,抱着泡沫箱子賺個爽。
神環聯盟分會還不至於跟周圍的市民們搶這一點錢,甚至內部有不成文的規矩,不允許分會內部人員從中牟利,算得上是給小販們的福利。
韓譽抬手示意走近的小販:“還有冰水嗎?”
小販熱情飽滿,笑容滿溢的走過來,打開已經剩下不多的泡沫箱子任由韓譽選取。
在這樣的天氣里,只要在這裏走上一圈——甚至還走不完一圈,滿滿一箱子的冰涼解暑就要被搶購一空。
“你這都沒幾樣了。”韓譽沒找到自己喜歡的口味。
小販熱情不減,聲音里都帶着洋溢的喜悅:“畢竟這麼多人,天氣又這麼熱,再等一會,這點東西都沒了。”
韓譽朝一旁的陽璃問道:“你要飲料還是冰棍?”
陽璃禮貌的微笑拒絕:“我不用,謝謝。”
旁邊的一人走過來,滿頭大汗,也不細看,隨手從小販的泡沫箱裏拿了一根冰棍。
“承惠十五元。”小販笑容滿滿。
那人不滿道:“這個不是十二塊的嗎。”
抱怨歸抱怨,錢還是要付的,誰都知道在這些小販手上買的都會比去商店裏貴上許多,但這樣的天氣里,誰也不願頂着大太陽走幾分鐘到商店裏去。更何況,能來這裏參加雕環師大賽的,說明他們都是雕環師,不論是等待的參賽人員還是過來陪伴的家人朋友,都不差這點錢。
小販賣掉了最後一瓶冰鎮飲料,將箱子裏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的冰袋取出,貼在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但顧不得這片刻的享受,頂着熱辣的太陽往遠處的小店跑去,他要趁着四年一度的雕環師大賽多掙些錢。
小販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匆匆抹去額頭上的汗水以免滑入眼睛裏,腳步加快了幾分。要知道,趁着這個好時機過來的小販可不止他一個。
感謝火辣的太陽。
……
……
……
該死的太陽!
老杜一如既往的抱怨着一切。
他的破布帳篷擋不住雨,也擋不住夏季的酷熱。當太陽越升越高,炙烤着大地,破布帳篷里如同蒸籠一般,在太陽的激發下,更是越發的臭,腐爛的臭味在這裏蔓延。
不止是老杜這裏,這一片區域都在變得臭氣熏天,但奇怪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忍耐不住臭味離開。
老杜抱怨着臭味,他模糊的記得往年這裏是沒有這麼臭的。
今年好像特別臭。
周邊難得的比較講究衛生的幾個,在今年這樣的情況下居然也跟他一樣躺在自己的小窩棚里。
好像今年有哪裏跟往年不同……是哪裏呢?
老杜想破口大罵,但想不明白這一切的原因——所以他又開始罵該死的太陽!
憑什麼夏天這麼熱!憑什麼冬天那麼冷!該死的太陽!
罵了兩句就感覺累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裏,老杜除了等候晚上香噴噴的肉粥之外,就沒有再吃過其他東西了。
想到肉粥,老杜就想到那個佔據了老張離開之後留下的好帳篷的那人。在前兩天發粥的時候,帶着粥桶過來的人說他們要幾個人過去幫他們幹活,去的人一天能吃三頓肉粥。
所有人都想去,但身體卻十分聽話的站在原地任由他們挑選,沒有一點亂象。
那個佔據老張的好帳篷的人,幸運的被選上。
走了狗屎運!
老杜心裏罵著,嫉妒着。
一巴掌拍死歇在自己臉上的蚊子,沒有血,因為臉上那一小塊地方長着幾片漆黑的甲殼,有連成片的趨勢。
絲毫沒在意自己身體上的變化,老杜閉上眼,心裏想着晚上熱騰騰的肉粥。
時間過得真慢,怎麼還沒到晚上?太陽什麼時候才能乖乖的落下去?
該死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