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靈杖(1)
走到二人前面,看着毫無生氣的阿娜斯,威特眉頭輕輕蹙起。瞥了一眼那聖水,威特閉眼深吸一口氣。
曾經他最喜歡的聖水,如今卻變成能夠要他命的聖水。
墮天使,已經被神遺棄了。只能等待審判日的到來,才能解脫。現在他力量很虛弱,他不確定下了聖水后,會不會隱藏不住翅膀。
可看着和洛貝莉亞那張相似的臉,威特還是決定——救。
當初,他沒有能夠把洛貝莉亞救下來,這是他一生的傷痛,如今,就算是和她長相相似的人,他也絕對不會再讓歷史重演。
隨後解開自己手腕的襯衣扣子,把袖子擼到胳膊肘處。領口的扣子也解開,給人一種不羈的感覺。
往前走了兩步,蘭斯和科爾連忙擋在了他的面前,齊呼:“殿下,不可。”
“殿下,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蘭斯着急說道。
“等你找到別的辦法,阿娜斯就死了。”說著,一把將蘭斯推開。
在聖水的氛圍中,蘭斯毫無招架之力,直接跌倒在地,單片眼鏡也歪斜了。
“殿下,她只是一個child,完全沒必要如此。”蘭斯繼續勸到,可威特就像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殿下,請讓我去。”科爾單膝跪在威特面前,那古老的騎士精神在他的血液里迸發,絕對不能讓殿下涉險,誓死效忠,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維護殿下安危。
往常笑嘻嘻的模樣此刻格外認真嚴肅。
“你不行。”說著,繞過科爾頭也不回朝前走去。
科爾還要阻攔,威特微微扭頭說道:“你和蘭斯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不能有任何差池。”
因為這一句話,科爾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就這片刻,威特已經進到裝滿聖水的水池中。
下了水才知道,那黑漆漆的水槽,竟有齊腰深!
威特周身忽然冒出了霧氣,遮擋了他大半的身影。“呲呲”的聲音越來越響,仿若進了油鍋一般。
一步一步地緩緩邁進,似乎每一步都要拼盡全力似的。
科爾和蘭斯看着他的後背,那堅毅的身影,因為和聖水的抵抗,藍色的襯衫濕透了,顏色更深。
至此,蘭斯愈發痛恨這個child了,無端出現在他們地盤也就算了,還偏偏亂跑給他們造成了這樣的麻煩。
現在竟然還要殿下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來救她,任何一樁罪都足以讓蘭斯徹底除掉這個禍害。
蘭斯雙拳緊握,牙關緊咬,恨不得把前面那個昏迷的女人挫骨揚灰。
因為威特的力量較為強大,雖然他的皮膚尚未被聖水侵蝕,但也能夠感受到,他的力量與聖水抗拒的艱難。
終於,爬上另一岸,站在阿娜斯面前。
威特的褲子已經破破爛爛,那些破洞卻像是被火燒出來似的,露在外面的皮膚,早已不是血族原本的蒼白,而是像蝦米一樣煮熟的紅色。
力量如此強大的殿下面對聖水池尚且如此,他們如若真的進去,恐怕此刻已經化成一攤血水。
威特單膝跪在阿娜斯面前,喘着粗氣。這讓蘭斯和科爾都難以接受。
高高在上的親王殿下,何時出現過這樣狼狽的模樣,而且還是在一個child面前單膝跪地,全然不顧及身份、形象,足以證明,他力量損失之多。
換作人類,明明一分鐘就走過去了,威特卻用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中間幾次停歇,若不是他鼻息重,就仿若時間停止,畫面定格一般。
也是因為,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翅膀,不顯露。
左手撐着膝蓋站起來,他身高的陰影籠罩在阿娜斯身上,看着那張臉,再度出神。
十四五少女模樣單純如紙,性格還傻傻的。和洛貝莉亞簡直南轅北轍。
可她身上總是透露着那熟悉感……
看着眼前的阿娜斯,威特失了魂似的,下意識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這觸感,似曾相識。
不經意間,拇指觸碰到了她的唇瓣,觸電似的回過神來,威特略微慌亂地把手收了回來,但他背對着蘭斯和科爾,他倆並未看到威特究竟做了什麼。
目光挪到她的胸口,右手握住那木樁,穩穩地從阿娜斯心臟上拔出。
當木樁拔出的一瞬間,阿娜斯睜開眼睛,腦袋仰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麼一瞬間,看到面前的威特后,嘴唇輕啟只吐出:“是你”二字,然後便又昏厥過去。
威特解開綁着她手腳的繩索,阿娜斯整個人便朝前倒下來。
將她抱在懷裏,鬼使神差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就像哄小孩兒似的。
不過阿娜斯也確實看上去像個小孩子。
威特把她扛在肩膀上,轉身看到那聖水時,又改了注意,將她公主抱,抱在懷中。
若是扛着她的話,她的腿會碰到聖水。
又是折磨的半個小時,回去,遠比來時更艱辛。一是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二是增加了阿娜斯的負擔。
幾次趔趄,讓科爾和蘭斯的心臟病都要犯了,就差撲過去給威特當墊背,可每一次威特都能夠穩住身體繼續前進,讓他們虛驚一場。
距離岸邊只剩一個胳膊的距離時,科爾和蘭斯連忙上前。
輕輕地把阿娜斯交到科爾手上,看着科爾把她放在岸邊后,這才自己扶着蘭斯上岸。
當然科爾和蘭斯不敢接觸威特腰以下的部分,因為還有聖水。
從聖水中出來后,他的整個雙腿已經被灼的通紅,皮膚都已經潰爛,就像腐肉一般慘不忍睹。
科爾皺着眉頭,微微將目光移開,不忍再看。
蘭斯則是雙拳緊握,冷冷地看了一眼身後躺着的阿娜斯,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憤怒。
他們不敢相信,究竟是怎樣的毅力,在如此重傷的情況下,忍着疼,沒有把阿娜斯拋下,更沒有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一步步走到岸邊的。
拉曼適時趕來,給威特身上裹了四五張毯子,確保聖水不會浸透,他們才敢把裹着毯子的威特抱起來,帶回家中療傷。
這一夜,城堡內無人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