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源一宴困金石,冰雪鈴音試破局(四)
有人走了進來。
是個男人。約摸三四十歲,一身墨色西裝,一頂寬檐紳士帽,一雙漆皮鞋。
指骨分明的指節摘下紳士帽,來人行至中庭,掛起一臉笑容,面具般的笑容,不帶溫度:“抱歉,陳某來晚,讓諸位才子佳人等候多時,實屬不該,當自罰三杯以表歉意。”
桌上無酒,何來三杯?不過就是場面話。
齊若飛笑了一聲:“想必這位便是陳哲陳先生,我昆城的侄兒被人擄掠,顧大少爺的小兒無故失蹤,可都是陳先生的手筆?”
陳哲還是笑:“那倒不是。”
正說話間,又有人走了進來,也是個男人,鬆鬆垮垮一件襯衣,領口扣子解開來,背頭抹了時下最興的桂花頭油,可臉上輪廓硬朗俊挺,一身氣質亦是硬朗得很,飄若游雲,矯若驚龍,彷彿是那月亮旁最亮的星辰。
“是小爺乾的。”這個抹了桂花頭油的男人伸出長腿踢了身側一把空椅子,長腿一邁坐下去,抬起手撩了撩鬢邊碎發:“小爺把話放這了,你們好好配合陳先生,你侄子,你兒子,”他伸出食指指着齊若飛與顧雲暉,“我怎麼綁走的就怎麼送回去。要是你們敢耍花樣,我讓你們後悔莫……後悔磨嘰!”
他身後的小弟趕緊彎下身子在他耳朵邊吹氣:“沈少,是後悔莫及。”
這位正是昆城出了名的小霸王沈洄,沈洄仗着沈家在戰爭期間囤貨高價售賣得的那些不義之財,以及與幾個軍政要員的往來關係,便在昆城橫行霸道,因此臭名遠揚。
沈洄輕咳了一聲,翹起二郎腿:“行了,陳先生辦你的事情吧,有我在這裏,他們不敢不聽你的話。”
陳哲站在一側,心中還在想方才這幾個人的唇槍舌戰。他心裏倒是覺得好笑,原來南北派凈是這麼些只會在嘴上耍功夫的閑人,這於他而言大有裨益,如此他想實施他的計劃更為容易了。
陳哲揚手一揮,便有人端了端盤上來,那上面端端正正放了個青銅器,其樣式卻與目前出土的青銅名器大為不同。
這一青銅器器身約半米,呈筒形,腰微束,兩側有對稱的虎形耳,底部有3隻獸爪足,頂上構造已經破損,但依稀可看出其蓋上雕出了建築的模樣。
顧雲暉與梅靜姝見多了青銅器的樣式,從他們手底下畫出的青銅器構造圖不說幾千也有幾百了,卻唯獨沒見過這番模樣的青銅器。但凡精於某種物事之人,到達一定境界后,皆會對與之相關的物事痴迷不已,此為學而精,精而痴。顧雲暉與梅靜姝亦是如此。
兩人不由得探出目光去盯着這件青銅器,腦子裏卻繪不出與此相關的歷史淵源與器具表達。
“在下自小對研究古物興緻頗濃,不久之前,有幸偶得此物,見它的形制、表現手法與目前出土的青銅器大有不同,遍尋古書卻不得其解,不知這等物件是哪個朝代、哪些人群所有。不得已,只能求助於各位鑒古高手。望各位不吝賜教。”陳哲朝向幾人深深躬身,看似禮貌卻有說不出的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