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物是人非

第十七章 物是人非

隨後,周東又分別朝姜姝和姜遠拱手一禮:“承蒙姝妹和姜公子抬愛,在下得以執掌姜家糧草生意,雖未一舉大勝,卻也算打開了局面,不負二位及姜公重託。”他微一停頓,又朝王宮方向拱手,“周某自來魏國之後,除養傷之時不能依靠自力之外,傷好之後,所作所為都是在為魏王分憂為魏國百姓謀福。中山國雖被魏國所滅,我身為太子,若說心中無恨也是騙人。只是自從來到魏國之後,心中坦然了許多。和魏國相比,中山國弱小積貧不說,還晝夜笙歌,重文輕武,馬放南山,最終死於安樂。若不是被魏國所滅,早晚也會被燕國、趙國或是齊國吞併。痛定思痛,周某對魏王再無怨念,如今天下紛爭,本來就是強者凌弱,想當年中山國也是戎狄之地,后先王立國,效法周禮,改姓姬姓和周姓,才立於諸侯國之林。”

“現中山國已滅,我已經不再是中山國太子,中山歸屬於魏國,兩國一體,只願當魏國一小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若是魏王賞識,也願效力朝堂,助大魏早日一統天下。”周東又朝眾人一一作禮,“初來魏國之時,為救保命,隱瞞了身世,雖有不得已苦衷,卻也是有意為之,諸位若是怪罪,在下願受處罰。魏王若是不肯容我,是殺是驅逐出魏國,在下絕無怨言!”

“公主殿下……”周東又朝公主深情一瞥,“感謝公主錯愛,在下愧不敢當。齊國太子呂唐和在下自小相識,他雖有荒唐事,卻非荒唐人,一定會善待公主。願公主與呂唐相敬如賓,白頭偕老!”

“旦妹,你的照顧之恩關懷之誼,若我得以活命,日後定當報答。若無機會,容我來世再報。”周東說到動情處,眼中淚花閃動,今日索性一併將事情全部說清,“姝妹,我已然得知與我有婚姻之約的中山女子已經嫁與他人,若我過了此關,願娶你為妻,今生與你不離不棄。”

姜姝悲喜交加:“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周兄,小女子願與你守候一生。”

樂旦哪裏還把持得住,泣不成聲:“周東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能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周東哥哥,我恨你。”

慕容庄大為感慨:“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周兄真君子也,在下與你相見恨晚,請受在下一拜!”

周東忙還禮說道:“慕容兄過譽了,在下只不過盡了人之常情。中山國被滅之初,在下一心報仇雪恨,以仇恨立志。來魏國之時,曾一心想要刺殺了魏王,為死去的無數中山將士和百姓討還公道。也曾對樂將軍動過殺心。後來慢慢想通了許多事情,一個人不能總是心中充滿仇恨,仇恨可以立志,仇恨卻不可以復國!”

“這麼說,你藏身魏國,還是一心為了復國?”樂城自以為抓住了周東話中的漏洞,冷笑一聲,“是以你伺機刺殺魏王攪動魏國朝堂藉機復興中山國之志一直未變?”

“謀反之罪,罪不可赦!”姜遠臉色一寒,“既然你承認了你就是中山國太子周東,又聲稱有謀反之心,周東,我將你報官押送官府,不算冤枉你吧?”

“你敢動周東一根手指試試?”姜姝勃然大怒,起身來到周東身前,“我和他同生共死,哥哥,你想他死,我也不活。”

周東輕輕一攬姜姝肩膀,淡然一笑:“姝妹不要驚慌,姜公子只是一句玩笑。我承認我就是前中山國太子周東,如今中山國亡國,哪裏還有太子?我也說過我當初曾有刺殺魏王之心和復國之志,只是如今形勢大變,我也想開了,只想安心當一名魏國百姓,若是魏王需要,願為魏國衝鋒陷陣,萬死不辭!”

“佩服,實在是佩服,堂堂的中山國太子,竟是如此一個兩面三刀之人,哈哈,周東,直到今天我才算看清你的為人。”樂城的笑聲中充滿了失望和悲愴,還有嘲笑,“今日我來,是要和你做一個了斷,你我之間所有的恩怨,至此一筆勾銷。從此以後,你我行同陌路,互不相識。你可以用盡一切手段為難於我,我也會不遺餘力讓你身敗名裂,從此無法在魏國立足!”

姜遠被姜姝一嚇,本不敢再挑釁周東,樂城如此堅決果斷,他也鼓起了勇氣,向前一步:“周東,不管父親和妹妹對你如何,我姜遠自今日起也和你一刀兩斷,你我從此以後互不相干!”

樂城和姜遠對視一眼,二人齊齊看向慕容庄,等慕容庄表態。

慕容庄嘿嘿一笑,搖了搖扇子,又覺得大冬天的天氣太冷,不合時宜,就又收起扇子:“你們看我做什麼?我和周兄本來就素不相識,今日冒昧登門已經十分唐突了,再和周東劃清界限豈不是自討沒趣?我原本和周東就互不相干,是以就不多此一舉了!”

說完,慕容庄朝周東施了一禮,哈哈一笑:“周兄,若你過得了此關,可否交在下這個朋友?哈哈,莫怪在下勢利,若你過不了此關,要麼在牢獄中終老此生,要麼人頭落地,我想和你結交也無從說起。”

周東早就聽說過慕容庄之名,傳說中的慕容庄是一個人面桃花行事隨心所欲之人,今日一見,人面桃花不假,行事卻和傳說中大有出入。雖說勢利,卻勢利得坦誠,他不由一笑:“若還留得此命,一定和慕容兄好好相聚一次。”

“好,就這麼說定了。”慕容庄再次拱手,“過關之事,就只能靠你自己,我幫不了你。此時我也覺得還是遠離你為好,萬一被你所累,也是殃及池魚,告辭!”

慕容庄說走就走,毫不猶豫轉身就走,只留給了樂城和姜遠幾人一個義無反顧的背影。

姜遠愣了愣,想明白了什麼,趕緊起身就走:“慕容兄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走了幾步才想起不打招呼就跑不太禮貌,忙回身沖公主和樂城拱了拱手,飛一般跑了。

公主搖了搖頭,語氣不無鄙夷之意:“既知周東命運未卜,以至會被連累,又無膽識,何必非要來善信閣一趟?豈不是自取其辱?樂城你也是,還不趕緊離開,萬一被前來捉拿周東之人誤以為是同黨也一併抓走,你得有多冤枉。”

樂城背負雙手,昂首挺胸:“我才不怕,爺爺此時正在朝堂之上向魏王奏明此事,如無意外,不用多久,宮中就會來人抓走周東。我來善信閣是為看守周東,以防他伺機潛逃。”

“周東若想逃走,幾日前就可以從容離開魏國,即便就是昨晚連夜出逃,此時也差不多到了魏齊邊境了。”公主漠然地看了樂城一眼,如同看一個可憐的失敗者一樣,“周東有所為有所不為,是個有擔當有氣節的男兒。樂城,你覺得就憑你想要看住周東,就可以看得住么?”

“我……”樂城啞然,不敢反駁公主,雖氣猶不平,還是哼了一聲,“公主如此偏向周東,為何不在魏王面前為周東美言幾句,好讓魏王不殺了周東?”

“你怎知父王非殺周東不可?”公主冷笑了,“父王心意,你怎能猜到?莫說是你,就連樂將軍怕是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公主想說的是,最能猜透父王心意之人,非司馬父子莫屬,否則父王也不會如此寵信司馬父子,甚至為了讓司馬運戴罪立功,不惜發動對韓國之戰,可見父王是有多離不開司馬父子。若樂城有司馬父子一半的心機,能讓父王將一半的寵信轉嫁到他的身上,他也不會時至今日仍然一事無成。

就連樂羊也是,以滅中山國之功,當之無愧為當朝第一功臣,如今卻幾乎成為邊緣人,因阻止父王攻打齊國之事,被父王耿耿於懷,又因司馬父子的讒言,讓父王深信樂羊是不想別人居功其上。

公主一句話正中樂城心事,他長嘆一聲:“奸臣當道,忠臣難當,魏王昏庸,對爺爺過於冷落,讓爺爺鬱積在胸,以至於久久成病!”

本來公主也同情樂羊,認為父王過於偏信司馬父子,有時也在父王面前替樂羊和樂城說上幾句好話。只是在周東之事上,樂羊和樂城過於偏執,尤其是樂城,不但偏執而且過於自以為是,只有一腔憤怒而不會全局看待一件事情,為人既無城府又無格局。

她原以為樂城只是在周東一事上過於氣憤才不免冷靜,不想他竟然當眾說父王昏庸,公主在心中對樂城失望透頂之餘,頓時勃然大怒,當即摔了杯子:“大膽樂城,敢非議魏王,信不信治你一個欺君罔上之罪?”

樂城和魏任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雖有身份差異,卻相處融洽,魏任也從未擺出公主身份高高在上,是以樂城雖敬魏任是公主,有時在魏任面前隨意而輕鬆,並沒有時刻牢記公主和他的身份地位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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