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先聲奪人

第一章 先聲奪人

“哈哈,我要你怎樣?我哪裏敢要你堂堂的樂大將軍怎樣。倒是你樂大將軍,指責公主和我有眼無珠,還要行兇殺人,你是要上天不成?”司馬運才不肯放過樂羊,樂羊害得他坐牢十幾日,險些丟掉性命,是不共戴天之恨,“想你一世英名,怎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污衊周方是中山國太子周東也就罷了,是不是還想說你是從周方口中得知我屠殺糧商之事?你的擔當和君子之風何在?”

周方不顧傷痛,勉強起身,朝樂羊深施一禮:“在下落難魏國之初,承蒙樂將軍收留,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即便樂將軍一劍斬殺了在下,在下也絕無怨言,不會還手。和救命之恩相比,不管說在下是中山國太子周東也好,或是司馬公子屠殺糧商之事是在下告密也罷,在下都不會申辯。”

周方以退為進,要的就是封死樂羊之口。好在樂羊雖痛恨周方,卻也不肯說出司馬運屠殺糧商之事是由周方告密引起,一事歸一事,他不會自毀聲譽。只是周方先聲奪人,在他看來等於是惡人先告狀,不由更加怒火攻心。

“周方,你不要得意忘形,不出數日,中山國就會來人當面揭露你的真實身份,到時看你還有何話要說。”樂羊不想再糾纏下去,朝魏任施了一禮,“公主,恕老臣告退。”

“樂將軍刺傷了周兄,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就想轉身走人?”司馬運冷笑一聲,嘴角泛起一絲輕蔑之意,“是樂將軍太託大,自認周兄可以任由你宰割?還是你連公主也不放在眼裏?”

“關公主何事?”樂羊再次怒了,“司馬運,你是非要和老夫計較個沒完?”

“不是我非要和樂將軍計較,是樂將軍差點害我死在獄中,我好不容易得以重見天日,不好好感謝一下樂將軍怎麼說得過去?”司馬運上前一步,攔住了樂羊的去路,“況且說起來周兄也算是公主和我的客人,你刺傷了公主的客人,說走就走,公主大度不和你計較,我偏要和你說道說道。”

“你要怎樣?”樂羊知道今日別想輕鬆脫身了,將心一橫,“大不了老夫向他賠個不是,再賠他一些錢財。”

“不用,怎敢勞樂將軍賠不是,更不用樂將軍出錢。”司馬運得意地哈哈一笑,轉身問周方,“周兄,此事交由我全權處置,你可願意?”

周方也有意打擊一下樂羊的氣焰,他也知道司馬運對樂羊恨之入骨,不讓他出了這口氣也是不行,就微一點頭:“樂將軍只是誤傷了我,並不要緊,不要為難他。”

“放心好了,我怎敢為難樂將軍?只有樂將軍敢為難別人,哈哈。”司馬運拍了拍周方的肩膀,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曾追隨樂將軍征戰沙場,知道樂將軍為人公正。樂將軍雖是誤傷周兄,周兄為人大度不加以追究,樂將軍難道可以心安?”

“你到底要如何?”樂羊被司馬運故弄玄虛弄得氣急,“休要啰嗦,快快講來。”

司馬運朝公主投去了徵求的目光,公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就更加大膽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樂將軍刺了周兄一劍,讓周兄還上一劍就公平了。周兄不忍下手,就由我代勞。不過……若是樂將軍怕疼不想被刺上一劍也可以,向周兄認錯,並且收回之前對周兄的污衊,承認是自己胡言亂語,事情就算過去了。”

兩個條件,每一個都咄咄逼人,樂羊退無可退,一咬牙:“也罷,錯就錯了,被刺上一劍也是應該。來!”

司馬運哈哈一笑,也不客氣,撥劍在手,一劍就刺向了樂羊的胳膊。劍一出手,周方一臉不忍,伸手阻止:“不可傷了樂將軍……”

司馬運十分配合地只用劍身輕輕碰了樂羊胳膊一下,無奈搖頭:“罷了罷了,樂將軍不仁,周兄卻不能不義,他不忍傷你,我總不能拂他心意。”

樂羊血往上涌,被司馬運和周方二人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配合激起了滿腔怒火不說,還大感面上無光,他一個叱吒風雲曾率領雄兵無數的上將軍,被兩個後生晚輩輕視,又是在公主和姜姝的注視之下,當即撥出寶劍在左臂上用力一劃,立時血流如注。

“一人做事一人當,還你一劍!”樂羊也不包紮,飛身上馬,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各位,待真相大白之日,且記住今日之事。”

“樂將軍慢走,不送。”司馬運沖樂羊的背影揮了揮手,“恐怕樂將軍遲早會失望,就如魏王要出兵韓國。樂將軍,小心着風。”

遠遠看到樂羊在馬上頓了一頓,險些沒有摔下馬,離得遠,都沒有看到樂羊在停頓之時,大口吐了一口鮮血!急火攻心加怒氣衝天,樂羊一口鬱積之氣激發了內傷。

姜姝親眼目睹了公主和司馬運對周方的維護,心中既欣慰又擔心。欣慰的是,周方能得到二人不惜得罪樂羊也要保護周全的關照,可見周方在二人心目中的分量之重。擔心的是,一旦周方的真實身份得以證實,他又該如何面對公主和司馬運?

其實就姜姝而言,她已然相信周方就是中山國太子周東。以樂羊的為人,若無十足把握,絕對不會當眾指出周方就是周東。只是對她來說,周方是不是周東,周東是不是中山國太子,並無不同,她賞識的是周方本人,喜歡的是周方個人,和他的身世全無干係。

她只是擔心若周方真是中山國太子周東,周方如何再在魏國立足?想到此處,她不無擔心地看向了周方,關切、心疼、擔憂,全部寫在了臉上。

魏任將姜姝的表情盡收眼底,心底閃過一聲長長的嘆息。她和周方之間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只能望洋興嘆了。不過和她明知不可為而不為的喜歡相比,姜姝對周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愛,才是刻骨銘心的絕望。

或許在姜姝簡單而天真的心思里,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愛越山海,山海皆可平。有時奮不顧身的一躍,要麼粉身碎骨,要麼望盡天涯路。只是,她沒有奮不顧身一躍的勇氣。

幾人進了善信閣,坐定之後,芥子和小薇上茶。

見公主來到,芥子幾次想要到公主面前以示親近,被公主的隨身丫環畫兒擋開。畫兒小聲告誡芥子:“公主有令,以後你安心在善信閣侍奉周公子,不必再傳信,也不用再回公主府了。”

芥子不知道哪裏惹了公主不快,眼淚快要下來了,非想親自和公主說些什麼。魏任看出了芥子的迫切,故意當眾說道:“周公子,不知芥子和傳先,用得還順手不?”

周方早就知道芥子和王傳先是公主的眼線,有些事情他故意讓二人得知,有些事情就瞞過二人,他微笑點頭:“二人眼到手到,很是勤快。眼下善信閣多了不少下人,公主可帶二人回府,省得在善信閣委屈了他們。”

魏任微微一怔:“若是周公子覺得他二人礙手礙腳,我就帶回他二人,隨便打發了就是。”

“不過是兩個下人,值當費這些口舌?”司馬運急於說正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二人趕緊下去,別在這裏礙眼。”

二人只好退下,司馬運看了魏任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公主,這二人還是隨便打發了好,當個眼線都當不上,害得周兄想明說又不好開口。”

魏任臉色不變,不慌不忙:“之前我確實讓二人留意周兄的一舉一動,周方來自中山國,又被人疑心是中山國太子周東,留心他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今日之事後,就不必如此了。”

見魏任如此坦誠,周方也就不再隱瞞,笑道:“不知公主可有發現?”

姜姝眨動眼睛,見周方如此坦然說破此事,而公主也是從容不迫地面對,不由深為周方的氣量而讚歎。

魏任搖頭一笑:“沒有,一是周公子行事確實坦蕩,二是周公子早就察覺到了王傳先和芥子有二心,凡事都有所提防。”

“哈哈。”周方放聲一笑,“莫非公主真的信了樂將軍之話,疑心我是中山國太子周東?”

魏任沒有答話,一雙美目在周方的臉上掃來掃去,既俏皮又可愛,司馬運端起茶杯,借喝茶之時迅速瞄了周方和魏任一眼,笑了:“我在征戰中山國時,曾在戰場和周東有過一面之戰,不過當時是黑夜,看不分明。說實話,周兄和周東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

周方坦然一笑,毫不畏懼地迎上了司馬運探究的目光:“不止一人說過我和太子相似,甚至有人還說我是中山王遺落民間的私生子,只可惜中山王已死,再也無人可以認定此事的真假。不過我並不想當什麼中山王的私生子,平白多了不相干的煩惱。”。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朝堂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朝堂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 先聲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