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爭而勝

第十九章 不爭而勝

姜遠雖也信了幾分,卻還是沒有收回手中寶劍:“妹妹,善信閣的主人名叫周方,是中山國人,你且考他一考,別是冒名頂替者。”

周方點頭:“在下便是周方,如假包換。二位從何得知在下姓名?”

姜姝傲然一笑:“善信閣荒置多年,有人搬了進來,姜家怎敢掉以輕心不查個清楚?”

周方此時才敢抬頭看向姜姝,傳聞中姜姝是魏國芳名最盛的民間女子,名聲之大,僅次於魏任公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她身穿淡白色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着清淡淺笑。

若說姜姝和魏任相比,各具風情,她比魏任多了幾分輕靈少了幾分端莊,相貌上倒不好論高低之分。但非要和樂旦相比的話,不論是風情還是韻味,樂旦無法與她相提並論。

最要緊的是,她舉手投足間別具一格的氣勢,確實有讓人為之目眩的神采。

和姜姝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姜遠,相貌堂堂,既有威武之氣,又有文雅之意,一襲長衫在身,雖是布衣,隱約有出塵之意。

周方在打量二人,姜姝和姜遠也在觀察周方。

周方衣着普普通通,眉目清朗,雙眼清澈有神,當前一站,既有三分淡然之意,又有七分從容之態,不像是一個落魄的糧商。姜姝和姜遠對視一眼,二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之意,不由心中驚奇,別說小小的中山國了,就連魏國也是少見如此清奇的男子,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你真是糧商?”姜姝心中疑問大起,“周公子,善信閣三字何意?”

周方暗自無奈,他已經儘力掩蓋了他的鋒芒,卻始終無法徹底掩藏他的光芒,多年的養尊處優以及高居太子之位,也確實讓他大異於常人,好在周方已經習慣了被人質疑,當即微微一笑:“在下確實是一名糧商,怎麼,是長得不像還是哪裏不像?善信閣三字取自於‘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以二位的才學不會不知。”

姜姝和姜遠自然知道語出《道德經》,姜姝點頭說道:“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你既是糧商,為何還有不爭之心?生意之事,若是不爭,如何可成?”

周方慨然答道:“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不爭。又說,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仁者之所以無敵,是心中沒有敵人。心中無敵,則天下無敵。生意也是同樣的道理,不與他人爭利,則天下無人與我相爭,不爭而勝。”

“哈哈……”姜遠大笑,“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將《道德經》的大道用到生意之上,不過雖有道理,真要做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姜姝卻不笑,微微想了一想:“好,姑且信你是善信閣主人,那麼由善信閣通往姜家的密道又是怎麼一回事?”

“在下確實不知。”周方也不隱瞞,實言相告,“在下也只是借住在樂家,善信閣本是樂家私宅。”

姜遠擺了擺手:“妹妹不必追問了,此事周方應該並不知情。他才搬來數日,就憑他一人之力,也無法開鑿出如此長的一個密道。”

姜姝其實也想到了此節,只是故意想問上一問:“周方,依你之見,密道是樂家所建,還是前人所建?”

周方也曾聽說樂家是三年前從一名商人手中買下此地,後來也沒有搬來入住,一直荒廢至今。他搖頭說道:“此事不好猜測,不敢亂說。在下有一句話,還望二位不要生氣。”

“講。”姜姝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方一眼,“你怎知我和哥哥會生氣?”

“此密道不管是樂家所建,還是樂家前人所建,恐怕都不是一家之力,貴府應是知情,並一同參與了建造。”周方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淡淡一笑,“剛才二位驚惶失措,可見並不知道姜府有官道和善信閣相連,應該是姜公並未告訴二位真相。”

“一派胡言!”姜遠拂然變色,“父親從不隱瞞我兄妹二人任何事情,你不要挑撥離間。”

姜姝卻微微一怔,低頭一想:“哥哥不必動怒,我相信周公子的隨口一說,自有緣由,且聽他說來。”

“再敢胡說,我會報官,治你一個私闖民宅之罪。”姜遠余怒未消,晃了晃手中的寶劍。

“不敢,在下不會胡說。”周方暗暗一笑,轉身回到石門之前,輕輕一推,石門再次打開,他用手丈量石門厚度,“石門厚約一尺有餘,是由整塊石頭雕刻而成。輕輕一推即可開合,可見門軸是精心雕琢而成,且有過細心安裝,才能在使用時如此輕便。”

姜姝聽了連連點頭,周方之話,合情合理,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入木三分的觀察。姜遠雖依然微有不服之意,手中的寶劍卻是垂了下去。

“此密道和貴府的密室相連,又有石門相通,二位以為只是巧合不成?顯然不是。且此石門雙向可推,不管是從善信閣到貴府,還是從貴府到善信閣,都可以隨意通行,若只是善信閣想通往貴府,必然會只建造成只能由善信閣朝貴府方向推開。那麼可以說此門建造時,貴府不但知情,而且還參與其中,並且想由此密道通往善信閣。”

周東話說一半時,姜遠就半信半疑推動石門,果然是不管是推還是拉,石門皆可打開,不由臉色一沉。

姜姝點了點頭,贊道:“周公子確實了得,句句在理,說下去。”

周方微一點頭,笑道:“更不用說如此巨大的石門重約數千斤,我從善信閣的密道一路走來,密道僅能容兩人通過,石門無法從密道之中抬來密室,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石門是在密室之中雕刻而成。”

姜姝和姜遠對視一眼,怦然心驚,在短短時間內,周方有如此眼力,且能推測得絲絲入扣,堪稱神人。二人頓時收起輕視之心,同時朝周方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周方淡然一笑:“二位可知此密道通往哪裏?通往善信閣後院的假山之中,用一座柴房遮掩洞口。在下斗膽問上一句,此密室通往姜府何處?”

姜姝愣了片刻,當即說道:“隨我來。”

“小妹不可。”姜遠想要制止姜姝,卻晚了一步,姜姝起身推開了密室的門,門外,是一條長長的密道,密道中每隔一丈就有一盞油燈。

“有何不可?周公子既然能無意中識破姜家密室,就是有緣之人。”姜姝拿起桌子上的燈籠,朝密道中走去。

周方朝姜遠微微一笑,緊隨姜姝身後出了密室。姜遠無奈,只好也拿起燈籠,跟了上來。

密道長約十幾丈,比善信閣的密道寬敞了許多,幾乎可以并行通過兩輛馬車,周方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石門是由姜府運到了密室之中。

又走了不遠,是一處暗門。姜姝推開暗門,門後有台階。她拾階而上,回頭沖周方點頭一笑:“周公子莫要見笑才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美句用來形容姜姝再合適不過,她右手手提裙裾,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淺笑許許,如秋水迷離如春花絢麗,令人目眩神迷。

十幾級台階之上,又一處暗門。姜姝推門而進,有燈光閃亮。周方抬頭一看,不由愣了,映入眼帘的是粉黃色的帳幔,帳幔上的流蘇在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窗邊有一張書桌,桌上擺了白紙,上面筆墨和花瓶。花瓶中插了一枝花,正傲然開放。

再看房間之中還有屏風兩個落地的燈架,青磚地面的正中有一個碳盆,爐火正旺。還有一隻香爐在散發輕煙縷縷,有陣陣清香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竟是……閨房!

周方才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不敢再前進一步:“在下唐突了,不知是姜小姐閨房,失禮,失禮!”

姜姝嫣然一笑,輕輕招手:“無妨,不必拘禮。”

“讓你進你就進好了,是不是大丈夫?”姜遠在身後推了周方一把,微有幾分不耐,“你搬到善信閣和姜家為鄰也沒什麼,為何非要閑來無事從密道來到姜家密室?真是多事。”

周方不理姜遠的埋怨,嘿嘿一笑,跟在姜姝後面穿過閨房,來到了院中。

一看之下,不由嘆為觀止,姜家之富,名不虛傳。

姜姝閨房倒還看不出什麼,雖皆是上等材質,卻簡樸無華。院中就大不相同了,不說整齊劃一的花草樹木以及無比整潔的池塘,只說小路兩側的燈柱皆是上等的玉石,就連院中的方亭也是美玉所制,就不得不讓人驚嘆姜家確實和傳說中一樣富可敵國。

姜姝腳步不停,來到了院中的假山之下:“周公子,可否幫我查看一番,假山之中是否還有密道?”

周方也不推辭,圍繞假山轉了一圈,沒有發現:“此假山是上等玉石所造,堅硬無比,沒有密道。”

姜姝才舒了一口氣:“有勞周公子了,這邊請。”

周方又隨姜姝來到了書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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