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觀音吃人
到了第六天的中午,我接到了隔離墩的電話,他告訴我說事情進展順利,約我下館子慶祝一下。
這幾天我跟他各跑各的,都沒怎麼見面。再次見到隔離墩的時候,這小子形銷骨立的,跟個弔死鬼似的,都快脫了相了。
我嚇了一跳,問他:“墩子,你小子最近也是不是夜草吃多了,怎麼都痿成這逼樣兒了。”
以前他很不待見我叫他墩子,這一次出奇地沒有反對。
他跟快死了似的,往桌子上一趴,“媽的,最近真他媽邪門,一閉眼就做惡夢,熬了幾個通宵,這不就熬成這樣子了嗎。”
我心裏奇怪,熬夜也不能熬成他這個鬼樣子啊。
以前這小子滿眼的賊光,現在兩隻眼睛渾的跟泥湯似的,看他這樣兒,恐怕得死在王琳前面。
我打鼻子一聞,心說不對,這小子身上怎麼一股子死人味兒啊,擺明了是要命不久矣。
死人才會發臭,隔離墩現在不死先臭,這事兒本身就透着古怪。
我問他最近有沒有遇上什麼奇怪的事,他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說:“怪事倒是沒有,就是老夢見觀音菩薩上我的床。”
聽他說到觀音上床,我一口老湯就噴了出來,“跟菩薩上床,你瘋啦!我說你小子怎麼髒心爛肺到這種地步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活該現在變成這樣。”
隔離墩有氣無力地反駁說:“屁,要是真夢見跟菩薩上床,老子變成這樣也值了。可壓根就不是這麼回事,我是夢見觀音在我的床上吃死孩子,那一口一口的,可他媽把我嚇壞了。”
我聽完也是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一般人夢見菩薩,那都是吉星高照。像他這種夢見菩薩作妖的,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而且做個夢都把自己身上做出了死人味,這太不正常了。
他這種情況,很像是讓夢給魘住了。我爺以前跟我說過,以前陰行里有高人,在夢裏就能把人搞死,而且不留一點兒痕迹,看起來很像是心臟病死的。
不過像這種高級的玩意兒,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玩兒的轉了。
而且夢魘術的造價是很高的,我想不出有什麼人會為隔離墩這麼個廢柴,燒錢魘鎮他。
最後我也沒想出一個頭緒來,就跟隔離墩說,這事兒還不好說,最好是我跟他一塊回去看看。
我們倆敲定之後,就一起去了他家。
這幾天之前,我都還在他家住着,所以輕車熟路,可是進門之後還是嚇了我一跳。
隔離墩的房子,在進門玄關的地方,有個隔斷。
原來的時候,這個地方放了不少裝飾品。現在,那些東西都被他一掃而空,騰出來的地方,居然擺上了那尊南紅觀音。
這小子居然還給上了香火,擺了貢品。
我一下子就火了,“你小子有病吧,這種東西是能亂擺的嗎!”
神佛這東西都有講究,尤其是觀音,邪行的很,位置擺對了,能保佑平安。要是搞錯了地方,那就會招災引禍。
再說這個睜眼觀音,本身就有點兒邪門。家裏擺上這個,不出事才怪。
他那病,十有八九跟這個有關。
隔離墩被被我吼毛了,“我他媽哪兒知道這麼多啊,反正也出不了手,我就給擺上了。”
我心說你真是個禍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按照以前爺傳下來的法子,在神龕里抓了一把香灰抹在了觀音像的眼睛上,然後掐了香火,又把觀音重新收了起來。
這叫截佛緣兒,意思是供奉到此為止,您該上哪兒上哪兒,好走不送。
好多人把觀音請回家,最後又重新扔回到了大馬路上,就是這個意思。
我把南紅觀音重新打包好放回到箱子裏,然後跟他說,這幾天夢見菩薩吃人,可能就跟這個有關。
現在東西已經讓我給收起來了,我又跟他解釋了一下其中的原委。然後跟他說我在這兒住一晚上,要是今晚沒事,這件事就算是結了。
隔離墩長舒了一口氣,忽然問我:“六子,你不是說你只是個做壽衣的嗎,怎麼懂這麼多。”
他這麼一問,連我自己也愕住了。
是啊,作為一個陰裁縫,我知道的好像是太多了一點兒。
這些東西,都是我爺在十幾年的時間裏,一點兒一點兒滲透給我的。
以前我都是當故事聽的,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用的上。隔離墩要是不問,我自己都沒意識這一點。
晚上我們兩個吃的魚頭火鍋,隔離墩心情大好,就想調戲上菜的一個川妹兒。
我警告他:快拉倒吧,你現在就剩最後一口氣了。王琳的錢還沒到賬,我可不想你死在他前頭。
我們倆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一點多了,我讓他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再去一趟黑市,儘早把那尊南紅觀音處理了。
這麼個邪門的東西砸在手裏,我始終覺得不踏實。
晚上,我怕隔離墩再去碰那個南紅觀音,於是就把東西放在了我睡的那個房間。
這還是我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這東西,我把南紅觀音端在手裏,就覺得這東西給人一種很邪門的感覺的。
神佛雕刻一般都是莊嚴法相的,給人一種很慈悲、很大氣的感覺,可是這個不一樣。
這尊南紅觀音和大氣根本就不沾邊兒,如果非要用個詞兒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妖性。
這東西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妖異的感覺。
我心裏擰了個疙瘩,心說老王家出來的東西,都他媽跟王琳那個神棍一樣,讓人這麼膈應。
這陣子我逛黑市,淘到了不少偏門的經驗,順手也買了一支超亮度的聚光燈。
我打亮了聚光燈,那燈泡亮的,至少得一千明流,強光打在手心裏,連裏面的血肉都能給照透了。
我把聚光燈照在了南紅觀音的身上,強光透過南紅瑪瑙,一下子把整個屋子都映的通紅。
那種紅,顯得很怪異。
通常情況下,玉石瑪瑙這一類的東西,再怎麼晶瑩剔透,泛出來的光也是冷的。
可是這尊南紅觀音明顯不一樣,從它身上透過來的強光,有一種很柔的感覺。
我甚至一度覺得,那種紅是強光透過有血有肉的東西,然後照出來的效果。
我心裏暗自稱奇,心說這東西太他媽邪性了。
接着我就發現,那尊南紅觀音像,並不像普通的瑪瑙石那樣晶瑩通透,裏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好像蛛網一樣的線條。
那些線條的分佈沒有規律,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是我總覺得那些雜亂的線條,看起來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聚光燈熄滅,線條會消失。強光亮起,它就會再度出現。
我心裏冷笑,這東西還他媽跟照X光似的。
想到這兒,我腦子裏閃電一樣劃過一個念頭,我終於意識到為什麼會覺得這些線條會在這麼的熟悉了,那是因為它們太像一些東西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不會吧!
於是我再次打開聚光燈,強光重新打在南紅觀音上,那些線條和我腦子裏想的那些東西重疊在了一起,簡直分毫不差。
我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太他媽邪門了,因為這些凌亂的線條,太像是人身上密佈的血管網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有點兒懷疑,我是不是神經了。
於是我從網上調出圖片,一對比,主要的血管脈絡,居然分毫不差。
我頓時就感覺渾身的血都涼了。
這東西再怎麼像人,它也是雕出來的,怎麼可能跟真人一樣長出血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