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在除委會童子軍的帶領下，調查組在邵家找到了嫌疑人——趙紅英，隨後趙紅英被帶進大隊部辦公室臨時改成的調查組辦公室。
趙紅英沒有顯出任何的驚慌或不適，一是因為她本就不是個七歲小丫頭，二是因為調查組都是熟人，俗話說熟人好辦事嘛。
當然，調查組對趙紅英也是客氣有加，開春之前，她幾乎每個月都會帶上野菜去和高所長、孫朝東換糧食，現在是外面野菜都長出來了，其他的蔬菜也陸續上市了，她才不去換野菜，他們甚至還約好了，等入冬的時候，每個月還要繼續換的。
調查組辦公室里，趙紅英坐在辦公桌的一端，高所長和孫朝東坐在另一端，萬思國坐在另一張桌前做筆錄。
高所長先開口，態度溫和：“今天請你來配合我們做些調查，你不用緊張，只是問你一些問題。”
趙紅英笑笑點頭：“好的。”其實心裏暗笑：我當然不緊張了，雖然調查組沒說，但是誰舉報的她作為嫌疑人的，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除了杜家兄妹還能有誰？雖然事情是她做的，可她有什麼好緊張的，她沒偷沒搶，空間現在還好好的沒有天塌地陷就說明她沒有幹壞事，相反，這是好事。
當然，此時的趙紅英還不知道她現在的舉動會在以後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否則，她可能會做的更多。
高所長：“英子，最近村裡不少東西憑空消失，你可曾看到過？”
趙紅英懵懂搖頭：“沒有，都是聽大傢伙兒說的。”
高所長：“現在有人指名舉報是你做的，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趙紅英眼睛瞠的滴溜圓，幾乎快要掉出眼眶了，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啥？我乾的？高伯伯，您看看我這小身板，要說雞啊、鴨啊的，我勉強還能拖着走，可那些豬啊羊啊，哦，還有那一大片果樹，我，我不得成仙了啊！”
高所長連忙擺手示意：“你先別激動，既然有群眾反映，我們就必須得實地問詢調查，這事兒跟你無關最好，我們現在也是一籌莫展，這事兒叫誰聽着都匪夷所思，先不說雞鴨鵝豬的事兒，單說那一片果林，一夜之間幾千棵樹無影無蹤，除了樹坑，周圍沒有任何痕迹，這根本就不可能出自人為之手，真是傷腦筋啊，根本無從下手啊。”
趙紅英聳聳肩，隨口說了一句：“還好失蹤的只是東西，人都還沒丟。”
“誒？你不說我都還想不起，小孫，之前是不是有個老鄉說村裏有個人不見了？”
孫朝東轉頭看向高所長，眼珠轉了轉，仔細回憶了一番，突然一拍腦門：“好像是有人提了一嘴，當時被誰說話給岔過去了，後來就沒再提。”
“對，我聽到有個老鄉說好像是個老頭兒沒了，後來杜副主任就提起了果林子的事兒，哎呀，這怪事兒一樁接一樁，咱們都聽懵了。”萬思國記得最清楚。
高所長看向趙紅英問：“英子，你可聽說過這件事兒？”
趙紅英假裝賣力的回憶，倏然噝了口氣：“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兒，當時全村剛開完會，都各自回家，我好像聽着有人喊‘有人上吊了’，大傢伙兒都往那邊跑，我也跟着跑，可還沒等我跑到地方，就見有人往回走，說沒有的事兒，那邊兒根本就沒人，我就沒去看，回家了。”
高所長畢竟辦案多年，無論是直覺還是洞察力都非同一般，繼續問道：“那這些日子村子裏有沒有少人總該知道吧？不可能丟了個大活人還無動於衷吧？”
趙紅英說的隨意：“有家人有親戚的肯定能被人發現，前些日子不是還來了一批下放的么，無親無故的，誰管誰啊。”
“那你知道最近少了誰么？或者說有誰是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高所長心裏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就指望趙紅英能說出點兒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沒想到趙紅英搖搖頭，“那個我就不知道了，除了開會，我基本都待在東溝山那邊，對於村裏的情況不太了解，我連下放來的那些人都認不全呢。”
高所長不是不失望的，但轉念一想，一個七歲的小丫頭，你還能指望從她這裏得多少有用的消息呢？
“行了，英子，咱今天這個情況就了解這麼多，以後要是有什麼新消息及時告訴我，遇到什麼困難了也可以找我，或是直接找你孫叔叔也行，不要不好意思。”對於眼前這個小丫頭，高所長是打心眼兒里喜歡，獨立、堅韌、長的又乖巧可愛，悲慘的家世更讓他心生憐憫，自然的就願意多幫襯幫襯。
高所長的調查組很快就從村民口中得知田豐茂失蹤事件，他們手裏如今又多了一個案子——人口失蹤。
對於高所長和孫朝東的幫助，趙紅英自然是感激的，謝過之後告辭回家。
小咪掛在趙紅英的肩頭，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懶懶道：“我說，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你這招叫什麼？旁敲側擊？借刀殺人？隔岸觀火？哈哈，我看杜鐵生有的忙嘍。”
趙紅英冷哼一聲：“自作自受！”
“也不光他啦，”小咪翻了個身，一臉憤懣，“三驢子這心裏也得掂量掂量，哪有他下手那麼狠的，就因為田爺爺給他家果樹剪了幾個枝子就敢動剪子差點把田爺爺戳瞎！愚昧無知！心狠手辣！那三驢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放心，惡人自有天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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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把調查組的注意力轉到田豐茂的失蹤上來，趙紅英就能悠閑幾天，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趙紅英還沒走到邵家門口，邵仲宣一溜小跑攔在趙紅英跟前，額頭上密密實實一層細汗：“快，你快去東溝山裡看看吧，杜家兄妹一早就帶着調查組進山了，說是找到了什麼證據，是你偷了村裡雞鴨的證據。”
“哦？”趙紅英禁不住笑了起來，“我倒是很想看看這對閉眼嚎兄妹這又唱的哪一出啊，看看去。”
“我陪你。”邵仲宣趕緊跟上趙紅英的腳步，一起往東溝山上跑。
東溝山並非一座簡單的山丘，而是一整片綿延的山脈，山脈之間有高低溝壑相連，翻過一座山丘就是一片碎石溝，石溝盡頭連着另一座山丘，那座山丘形狀極不規則，山體裏縱橫交錯着多條地道，當年全靠着這些地道保住了寶山村村民的性命。
一片松樹林底下聚了一群人，大家圍成半個圓，一個個眼睛睜的大大的盯着地上被捆縛住雙腳的雞鴨們。
“這，這不是我家的半拉冠么？真的在這兒！”童子軍隊伍中的劉小鬧指着一隻缺了一半雞冠子的雞驚叫不已。
“啊，那隻鴨子，那不是四瞎子家的么！你看那鴨子膀子上缺了幾根毛，那是頭些日子他家小子想吃鴨肉，硬生生給薅下來的。”
“……”
杜衛國聽着小夥伴們一個接一個的指認眼前的雞鴨，心裏美美的，面上卻是憤怒的：“高叔叔，你聽聽，這可都是那個趙紅英從村民們家裏偷來、搶來的財產，她這是什麼行為？她這分明就是犯罪啊！高叔叔，趕快把她抓起來，可不能叫她再禍害村民了！”
杜衛華立刻在一旁幫腔：“對對對，那個趙紅英從小手腳就不幹凈，不是這家拿點兒苞米就是那家抓點兒花生，小時候愛貪小便宜，現在大一些了，竟然敢明目張胆的偷盜了！這還了得？嚴懲！必須嚴懲！”
“嗬，嚴懲？這是要嚴懲誰啊？”趙紅英說著話，從溝底爬上來。
“你瞧瞧，杜叔叔，她回來了，這裏正是她住的地方，這……這些雞鴨就是她給偷到這兒來的！把她抓起來，關局子裏！”杜衛華不用轉頭就聽出來剛才說話的人是誰，她可恨不得調查組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綁起來押走，當她轉身看向來人時，沒想到趙紅英身後還跟着邵仲宣，略微遲疑了一瞬，可她打到趙紅英的目的堅決不能變！
“別胡說!”邵仲宣大喝一聲，他是絕對相信趙紅英的，相反，他很清楚杜家兄妹現在做的不是正確的事，更不是什麼好事。
見邵仲宣直截了當的喝止自己，杜衛華當下就急了：“宣哥哥，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和她攪在一起，我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兒與你無關，可你要是還跟她走這麼近，別人可就未必相信你的清白了，你會受牽連的，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
“我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需要你保？現在不是說我的時候，這些事又不是英子做的，你們這是誣陷。”邵仲宣的心思全都放在趙紅英身上，他更擔心在這麼多人面前，趙紅英有口說不清。
杜衛國一聽邵仲宣替趙紅英說話，氣就不打一處來：“誣陷什麼誣陷！證據確鑿，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調查隊也都看的清清楚楚，哪裏來的誣陷？”
“哦？聽說這些都是我置辦來的？請問有證據么？”趙紅英語氣不疾不徐，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