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門垛外有一塊圓方型的大石，平時供人坐下休息之用，此時，大石頭上坐着一個老人，正笑眯眯的望着樹后的趙紅英。

“邵……爺爺？”趙紅英又在心裏給小咪剝皮上鍋燉上了，也怪自己還是不夠小心，警惕性越來越差。

“哎，是我，你這麼晚了，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沒什麼，出來溜達溜達，邵爺爺，您這麼晚了，怎麼還坐在這裏？多冷啊！哦對了，邵爺爺，您的手臂怎麼樣了？”不想被問太多，趙紅英便避重就輕，把問題拋回去，把焦點聚集在對方身上才是上策。

果然，邵家爺爺把注意力落回自己身上，嘆口氣：“唉，人老了啊，骨頭都脆了，不經摔嘍。”

“誒？邵爺爺，您這手臂沒有包紮固定么？就這麼放着哪行？”趙紅英說話間已經來到老人家身側，見老人家端着手臂，不敢動的樣子。

“唉，實在不巧，馮三出遠門了，說是得過兩天能回來，天色已晚，就想着等明天天亮了再去鎮上衛生院看看。”

趙紅英一聽就急了，“那怎麼行？不管是錯位還是骨折，都得抓緊醫治，一是關係到能不能痊癒的問題，二是這個疼勁兒可不是誰都忍受的了呢，邵爺爺，咱先回家，我幫您看看，您別看我年紀小，我這手臂也受過傷，多少懂一些的。”

上輩子的訓練內容之一就包括外科急救，傷筋動骨這點小事兒對於趙紅英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她有這個信心。如果趙紅英猜得不錯，邵家爺爺一定是手臂疼的睡不着才出來坐着的，如果她沒看着就罷了，如今看着了，而且人家受傷多少也是為了替自己擋住杜鐵生那個混蛋，她更不能坐視不理了。

邵家爺爺沒有多推辭，可能不想辜負這小丫頭的一片好心吧，也可能是疼的無所謂疾病亂投醫了，在小丫頭的攙扶下回了屋。

邵仲宣並沒有睡覺，而是在練字，看到趙紅英時微愣一瞬，趕緊扶爺爺坐下。

得知趙紅英要給爺爺看傷勢，邵仲宣詫異的視線在趙紅英和爺爺身上好幾個來回，不敢置信的叫了一聲：“爺爺……”

邵家爺爺笑着朝孫子點點頭，示意他安心，孫子心裏的疑問他怎麼會不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才幾歲？怎麼能相信她能治療骨折這樣的病症？無論是誰聽說了都會以為他老糊塗了吧。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啊？”邵家爺爺笑着問。

“我叫英子。”趙紅英老老實實的答。

“哦，英子，那現在就幫爺爺看看我這老胳膊還有沒有救吧。”說著，邵家爺爺已經褪去手臂上的衣袖，大方讓小丫頭看。

趙紅英的視線在邵仲宣身上停留三秒，轉而認真給邵家爺爺看起了傷。

一手輕輕托住邵家爺爺的手臂，一手從手腕以上沿同一方向一下一下輕輕觸捏，每捏一下就去看邵家爺爺的反應，還要問他“疼不疼？”

足足花了十分鐘，趙紅英終於弄清楚邵家爺爺的傷勢。

“邵爺爺，您這個手肘應該是筋骨錯位了，尺骨這裏應該是骨裂，問題不大，找兩根木板固定住就行，至於手肘這裏嘛……”趙紅英似乎為難起來，小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小手在手肘周圍來來回回，像是不知所措的樣子。

邵家爺爺見小丫頭說的頭頭是道，已經很是驚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臉上，等着她說出手肘部位的下文，不曾想，小丫頭的雙手猛地一拉一扭一推，只聽“嘎嘣”一聲，邵家爺爺的額頭上立時冒出一層細汗。

“邵爺爺，動動手肘看看如何？”

要不是顧及面子，邵家爺爺幾乎要叫出聲了，剛剛這一下太疼太突然了，不過嘗試着彎彎手肘，老爺子開心了：“誒？能動了，手肘不疼了！”

趙紅英露出帶豁口的小白牙：“那就說明我沒弄錯，嘿嘿。”

“爺爺，真的好了？”邵仲宣眼睛瞠的大大的，不敢相信面前的小女孩兒真把爺爺的手肘給治好了，即便是自己親眼所見，還是難以置信的非要再確認問一遍。

邵家爺爺還想動給小孫子看，被趙紅英制止了：“邵爺爺，您這手臂還有骨裂呢，眼下骨頭還沒有錯位，您可得多注意，能不動還是不要動。”倏然轉身對邵仲宣道：“你去找幾根木板或是木棍，是要捆在邵爺爺手臂上固定用的，不要太長，再找些紗布或布條，快去。”

“哦，好的。”邵仲宣沒再有任何遲疑，小女孩兒讓幹嘛就乖乖去找了。

幾分鐘后，邵仲宣拿回來兩塊木板和一個小醫藥箱。

“這是打算明天拿來做小板凳的，你看看用着合適不合適？”

趙紅英接過木板正反面看了又看，刨的還挺光滑，一面刷的綠漆已經干透，長短也剛好合適，點頭道：“挺好，不過你得給我幫忙。”

“沒問題。”

趙紅英把木板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形成夾板，讓邵仲宣把住，她從醫藥箱裏拿出紗布一道一道纏在夾板上，最後直接用小尖牙將紗布撕成兩股，轉了一圈系成一個死結。

邵家爺孫倆目不轉睛的看着趙紅英做完這一切，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都沒有說話。

“好了！”趙紅英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至少邵家爺爺不用擔心傷勢加重。

“邵爺爺，以後要多注意這隻胳膊，盡量少動哈，多吃些補鈣的食物，一個月以後這夾板才能撤，不許偷偷拆下來哦……”趙紅英像個小醫生一樣一條條的說著醫囑。

邵仲宣沒有閑着，而是在趙紅英交代注意事項的時候拿起筆在紙上“唰唰唰”的快速記起來。

只有邵家爺爺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那裏笑眯眯的看着兩個孩子忙活，好像受傷的根本不是他。

趙紅英終於確定邵家爺爺沒問題了，打算告別：“……好了，差不多就這些，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邵仲宣放下手裏的筆小跑幾步，扯住厚重門帘的一邊，恭請趙紅英的樣子。

邵家孫子的好意趙紅英乖乖接受了，反正不過是出了門多走幾步路的事兒。

“小宣，給英子拿上點兒果脯。”邵家爺爺吩咐孫子之後，轉頭看向趙紅英和藹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孩子都能喜歡吃，謝謝你這個小大夫了，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只管來爺爺這裏。”

趙紅英想推辭，又覺得沒必要搞得太生分，更何況一點兒果脯而已，如果她堅持不要，或許邵家爺孫心裏還怪過意不去的，而且邵仲宣動作很快的就從外屋回來，手裏捧了一個小紙包遞到趙紅英跟前。

“呶，拿着，謝謝你幫我爺爺治療，以後有事需要幫忙儘管來找我，我叫邵仲宣，你可以叫我小宣哥。”

趙紅英自然沒客氣，接過紙袋說了聲“謝謝”，心道：小夥子安排的挺明白啊，連叫什麼都安排好了，出自書香門第果然氣質不凡。只是，還是想不起他長的像誰，難道長得好看的人都有些連相？

幾分鐘后，邵仲宣送走趙紅英，插好門栓回到房間，一邊鋪被褥，一邊問邵家爺爺：“爺爺，您說英子究竟住在哪兒？東溝山那邊我這兩日撿柴走的不算近，並沒看到有什麼適合居住的地方啊，您看她把自己收拾的還挺乾淨，不像是住在野地里的模樣，我很是好奇呢。”

邵家爺爺摘掉掛在脖頸上用來吊住手臂的紗布圈，一隻手幫孫子把褥子鋪平，這才緩緩開口：“你杜叔叔和杜家兄妹不都說她住在東山溝里么，可能你走的還不夠遠，或者方向不對。”

邵仲宣明顯不太同意爺爺的看法，抱了兩個枕頭過來放好，看着爺爺道：“我已經走的不算進了，而且今天早上我就是在坡上那棵大樹下遇見的她，方嚮應該不會錯，再說了，就她一個小姑娘，聽說才6歲，就敢自己住在那麼遠的荒山溝里，她就不害怕么？”

邵家爺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緩緩抬起右臂，米白色的繃帶纏的緊實稠密，半晌才看向窗外的方向，若有所思道：“這個小丫頭啊，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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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趙紅英從邵家“借”來農具，先把地瓜和土豆上長的芽切成塊，種下去，又拎來寶山河水澆灌，天亮之前，空間裏的第一塊耕地播種算是完成。

幹活的時候不見小咪蹤影，等趙紅英躺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歇息的時候，小咪吃飽喝足心情美美的回來了，還不停的伸舌頭舔嘴角，湊到趙紅英身邊賤兮兮道：“我說，你吃了沒？我想採訪你一下，你這天天吃素能受得了？”

趙紅英懶懶的睞一眼小咪，回了三個字：“不然呢？”倏而，露出興奮的表情：“誒，我還沒吃過貓肉呢，要不然……”

“滾！”

“嘭！”

一人一貓朝沉悶的“嘭”聲來源看過去，“喵！”小咪尖叫竄出去，待它從樹后露出身形來時，嘴巴里拖着一隻花花綠綠的山雞。

小咪嘴裏咬住山雞，口齒不清的嚷嚷：“喂喂，我說，咱們有野味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