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劍拔弩張
淳于成煒臉色微變,森嚴道:“和氣?哼,諸位剛一露面便打傷我派多位弟子,又哪兒來的和氣可言,真是笑話。”
昨日得訊他便督促弟子加緊看守山門,卻不料東瀛派手段狠辣更甚從前,一向講究溫良恭儉讓的正陽弟子還是吃了虧。
德川俊吉笑道:“長老切莫動怒,劍師們久聞正陽劍法高明,是以剛才下手沒把握好輕重,誤傷了貴派弟子,本王在此致歉了。”
“哼。”淳于成煒和正陽眾人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這不是變着法說正陽弟子武功差勁呢。
歐陽簡氣不過,朗聲道:“你們一上門,話還沒說兩句就搶先動手,我派弟子防不勝防才被你們得手,有什麼可得意的。”
“這位少俠說的有理,方才我們確實佔了先機,既然如此,不如真刀真槍來次公正的比試,正好一較高下。”德川俊吉順着話往下又說了回去。
“你……”歐陽簡氣的不輕,正想上前理論,被一旁的裴遠昕攔住,“師弟切莫衝動,小不忍則亂大謀,對方明顯是在用激將法。”歐陽簡這才止步。
德川俊吉笑道:“本王一直仰慕正陽劍法,是以才不遠千里登門拜訪,今日比武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掌門人又何須擔心?難道說,您也認為貴派會輸,所以才不敢賭嗎?”
此言一出,正陽上下一片氣憤,淳于成煒道:“掌門師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海秋揚揚手,示意正陽弟子稍安勿躁,他淡定道:“我正陽劍法是不是徒具虛名,王爺一會兒便知。”
他一揮手,便有三名正陽弟子持劍上前道:“諸位劍師,請吧。”蘇卿晨一看,這三名弟子都是淳于成煒門下排的上號的高手。
德川俊吉恭敬道:“貴派肯顯示神劍絕藝,令本王大開眼界,幸何如之。”
他往後退了幾步,三名東瀛劍師便走上前來,雙方皆抱拳行禮,便拉開架勢過起招來。
原本眾人以為這三對三的比試,當是兩兩劍客相擊,然而出人意料的,場上六人剛切磋了幾招,情勢便急轉直下,只見中間那名正陽弟子被相鬥的東瀛劍師以迅猛狠絕之勢逼到右側,那弟子也是見過世面的,眼見對方要成聯營之勢,逐個擊破,當下便想纏住欲抽身而去的敵人,卻被右側那位東瀛劍師給擋住了去路。
這劍師出手詭譎,劍鋒一閃,以一敵二卻是遊刃有餘,不急不喘,任憑那兩位正陽弟子使盡渾身解數,硬是無法過去援助同伴。
左側場中兩名東瀛劍師圍攻之勢已成,那被夾擊的正陽弟子漸感吃力,二十餘招后實在支撐不住,堪堪顯露敗勢,夾擊他的東瀛劍師見狀,出招愈來愈快,直往那正陽弟子胸前刺去……
“小心!”旁邊觀戰的正陽弟子無法救援,只得高聲提醒,但為時已晚,只見那被夾擊的弟子身形一閃,雖躲過了胸前的一擊,卻被另一名東瀛劍師一腳踢中,往後摔出了三四米遠,口吐鮮血。
跟着那兩名東瀛劍師便攻向另一名正陽弟子,先前以一敵二的劍師仍以守勢纏住剩下的一名弟子。
拆了十幾招后,被夾擊的正陽弟子終是敵不過兩人快劍相攻,被打翻在地,身上被劃破了兩三處,鮮血淋漓,而剩下的一名弟子則要以一敵三,雖見敗局已成,卻不肯棄劍投降,仍是奮力應戰。
突然間,三名東瀛劍師齊聲大喝,三劍並出,一齊往那正陽弟子身上刺去……
“呔,且住!”正在這緊要關頭,淳于成煒突然暴起,飛到那名弟子身前,長劍一揮,三名東瀛劍師盡數被震飛出去。
在場的東瀛劍師見狀,皆拔劍相向,正欲群起而攻之,卻被德川俊吉身邊一位眸若鷹隼、精神矍鑠的老者攔住了,“都退下”。
蘇卿晨揚着腦袋張望,這位老者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但此時卻頗有威嚴,顯是除了那王爺之外的第二號人物。
只見那老者緩緩走到淳于成煒面前道:“淳于道長,不知你利宗的劍意修到第幾重了?”
淳于成煒暗道,這老者顯然就是東瀛第一大劍師夏目朝岡了,他年輕時曾見過夏目朝岡一面,但並未與之交過手,多年不見,夏目朝岡已變了相貌,但神色語氣中的凜然之威不減當年。
他雖心中忌憚,但面上仍不露聲色道:“夏目大劍師,貧道資質愚鈍,只修到第八重。”
夏目朝岡微笑道:“不知淳于道長的劍術,比之你師弟慕天白如何呢?”
乍聽到“慕天白”三個字,不止蘇卿晨,在場正陽派的人皆是一愣。
自二十年前慕天白被關入禁地之後,在正陽,“慕天白”三個字便成了禁忌,老一輩不願提起此事,年輕一輩對於劍聖之名雖有所聽聞,但對當年之事的細節卻是所知不多,久而久之,便逐漸被人所遺忘,直到今天,偶然從一個東瀛大劍師的口中,再次當眾說出這個人的名字。
夏目朝岡掃視了全場,將正陽派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進而續道:“記得二十五年前,老夫敗在貴派慕天白劍下,威名掃地,只能回到東瀛,苦練劍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老夫今日前來,便是要一雪前恥。淳于道長,請出招吧。”
淳于成煒一直對這個第一大劍師有所忌憚,自然不敢大意,當下便聚起真氣,護住了全身,然後催動內力對着夏目朝岡便是幾劍擊出。
夏目朝岡身形微閃,避過從不同方向襲來的劍風,接着使出東瀛劍法,從四路擋架還擊。
淳于成煒凌空飛起,在空中劃出太極圖案,將這四路內勁盡數接了下來,接着長劍一推,一個旋轉的太極便向著夏目朝岡襲去。
夏目朝岡見太極圓盤已快至胸前,卻絲毫不驚,舞動長劍,一招連着一招,一氣呵成,頃刻間三劍擊出,內力化為三把飛劍直直擊破了太極圓盤,朝着淳于成煒的命門而去……
淳于成煒正嚴陣以待,忽然間見那朝他飛來的三把劍卻又分為六把,六把又分為十二把,四面八方地推來。
淳于成煒陡然一驚,連忙展開禦敵,劍鋒一轉,一一封住,雙方力道一觸,一時電光火石,炫目耀眼。
蘇卿晨看得膽戰心驚,連連退後。待回過神時,只見那十二道利劍已經消散,兩人纏鬥在了一起。
淳于成煒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長劍攻將過來,夏目朝岡長劍倒挑,刷的一聲,劍鋒貼着他劍鋒斜削而上。
淳于成煒見對方長劍順着自己劍鋒滑將上來,無可破解,只得左掌猛力拍落,一股掌力擊在地下,蓬的一聲響,身子向後躍起,已在丈許之外。
他尚未站定,長劍已在身前劃了個光圈,光圈向對手飛去的同時,他旋轉着身姿,手中劍鋒直指夏目朝岡。
夏目朝岡縱身一躍,避過襲來的光圈,接着長劍伸出,從光圈左側斜削過去,淳于成煒“咦”的一聲,退了開去,腦門上汗漬已出,他知道夏目朝岡已看出他劍法的空隙,果然,隨着他退開,夏目朝岡再次搶佔到了上風。
淳于成煒與他又過了數招,見狀不妙,大喝一聲,須髯俱張,他將劍尖指天向上一拋,接着身子騰空而起,在他身前有數把飛劍依次排開,劍光大盛,映得他臉上罩了一層青氣,他劍訣一指,數把飛劍齊向夏目朝岡襲去。
夏目朝岡微微一笑,身形靈活,在飛劍中來回穿梭躲避,如同翩翩起舞,他避開了飛劍,身子微蹲,便以雷霆之勢躍到了淳于成煒跟前,接着劍尖一挑,直指淳于成煒肋下。
他這一招以簡馭繁遠超淳于成煒所料,淳于成煒完全無所防備,大叫一聲,揮劍便擋,夏目朝岡哪給他逃脫的機會,一劍橫掃,淳于成煒猝不及防,硬擋之下被劍氣擊飛,重重砸到無極大殿的柱子之上。
“師父!”“淳于長老!”呼喊聲不絕於耳,一群正陽弟子急衝上去,將淳于成煒扶了起來。
司空彥上前搭了淳于成煒的脈,又查看了他的傷勢,低聲向旁邊弟子交代着。
夏目朝岡打敗了淳于成煒,眼中難掩得意,向李海秋道:“正陽派還有什麼厲害的招數,都使出來吧。”
李海秋沉聲道:“佈陣!”
裴遠昕、墨翎等人早已候在一旁,此時得掌門命令,便一擁而上,八人分站八個方位,將夏目朝岡團團圍在中間。
蘇卿晨見尹君浩、墨翎上場,想到剛剛這老者的厲害,不由暗自擔心。
只見陣中八人以靜制動,縱橫合擊,彼此呼應,牢牢將敵人困於陣中。
夏目朝岡連移三次方位,每到一處都在兩三人的合圍之下,竟是沒討到半點好處,不得不出全力周旋。
這八人也是拼盡全力,劍法舞的迅捷綿密,沒有半點空隙,進退散合,分進合擊,配合完美如同一體,雙方打得甚是激烈,夏目朝岡接連試探了數十次,始終破解不了八人的合擊。
雙方正在酣斗之時,突然,那東瀛王爺叫道:“換這把劍試試。”說罷便將剛才的玄鐵寶劍向陣法中心擲去。
本來在如此密集的劍風之下,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但不知怎的,身處震位的歐陽簡突然左腿一屈,往前歪倒,生生被夏目朝岡抓住這個空隙,將寶劍穩穩接在手裏。
這一瞬看在旁人眼中,只道是歐陽簡一時失誤,而李海秋等高手卻看得清楚,是東瀛人那邊擲了暗器。
夏目朝岡手中兵刃一換,登時威力大增,那寶劍銳氣逼人,八人不敢正面相迎,只仍守合圍之勢。
夏目朝岡依仗寶劍之勢,往墨翎右側移動,越移越遠,手中劍招在頃刻間變換了七八種形態,直瞧得墨翎眼花繚亂,心中沒由來一陣顫慄,唯恐他藉著寶劍之利又想出什麼新花樣,就此逃遁,思慮之下劍法舞的便稍顯凝滯。
夏目朝岡瞧准這極難得的一點空隙,長劍一指,翻身上挑直取墨翎要害,裴遠昕在一旁早看的明白,此時不待墨翎反應,長嘯一聲,與公冶文驍二人撲將上去,將僅有的一點漏洞填補,三人合擊,仍將夏目朝岡圍在中間。
夏目朝岡輕哼一聲,“小娃娃,看我的厲害!陣法雖強,卻不得不破!”
他往後退出兩步,一個左翻,寶劍劃過,正好與左邊兩人刺出的長劍相碰,“磳”的一聲,兩柄長劍齊齊斷成兩截,那兩人也被夏目朝岡趁勢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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