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山南
“我不想殺你。”
“哦？”
“但你為什麼想殺我。”
“你殺了我一個隨從。”
“你隨從不該殺那個人的。”
“你認識那個男人？”
“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要救他？”
“他還不能死。”
“你是指他要去開啟天使的事嗎？”
“你不讓他去？”沈萱手掌微微張開，空中的藤蔓漸漸有些躁動不安。
“不，我根本不在乎，天使三號已經不存在了。”
“你是說？”
“對，我的另一個隨從告訴我，歐洲指揮官把它毀了，具體什麼方式不清楚。”
······沈萱沉默了。
小歌緩緩將血刀拔出刀鞘，刀出一半，被一隻柔嫩的手握住了她自己的手，又再次將刀插回刀鞘。
小歌黑眸盯着那隻按住自己拔刀的手，一道寒芒在眼中閃過。
“收回你的刀，我要回去了。”
沈萱抬起頭，仰視着小歌，她的手漸漸伸到了小歌的臉蛋上輕輕摩挲着，肌膚依舊嫩滑，卻有些黑色線條在臉上交織，總覺得失了美感。
“這樣我就可以走了。”沈萱抽回了手，笑的很美。
一片巨大的樹葉伸到了她的腳下，樹葉開始摺疊，拉伸，漸漸變成了一隻綠色的飛鳥，她挽起裙角，坐在鳥身上，抱着雙腿。
鳥兒飛遠了，她說，“沈萱的記憶想要這麼做，那就讓我最後再當一次沈萱吧。”
小歌的意識海中，無盡的漆黑，沒有半點亮光，小歌沉睡在其中，安靜的像一個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
王子沒有，卻有一滴綠色的液體從天上掉了下來，掉到了小歌的嘴角，這滴綠色液體蔓延開來，漸漸的，這個世界有了亮光。
於是一個黑白的世界出現了，小歌喏喏唇角，眼睫毛眨了眨，她睜開了眼睛，然後坐起了身子，兩眼茫然的看着周圍。
她的身下開始出現一抹綠色，漸漸的，她的身體也擁有了顏色，潔白的大腿，紅色的短裙，黑色的長發。
綠色繼續在這個世界野蠻生長，地上長出了很多青草，青草中又長出了小樹苗，小樹苗茁壯成長，只一瞬，就長成了參天大樹，樹冠上生出很多樹葉，很多鮮花。
但小歌還是很茫然，這時，一個白影在她的身前漸漸成型。
白影就像一個電視熒幕，上演了一幕幕悲歡離合，人間百態。
她終於站起來了！
黑化小歌拿着刀走向夏娃，走向蔣昭。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萬年不變的撲克臉終於有表情了。
“不，你不能出來！”
黑化小歌像露出了一絲恐懼，她明顯感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開始減弱，愈來俞弱。
“啊！”黑化小歌哀嚎了一聲，半蹲在地上，用血刀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嘭的一聲，她整個身體跟血刀一起炸開了，炸開了表面的一層黑色與紅色，露出一個赤果果的少女身子，少女睜開了眼，清澈，靈動。
“我都，幹了些什麼？”小歌環顧着四周，“蔣昭，夏娃，小萱姐，還有萌萌，你們都還好嗎？”
萌萌從雪堆里飛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雪，臉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小歌。
“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萌萌飛到了小歌懷中，淚眼朦朧。
“回來了就好。”
小歌埋了白狼跟小雪兒，就像當年她埋蔣昭的哥哥蔣封一樣。
只是白狼的身子較大，所以她挖的坑會比較大而已。
她把白狼的身體輕輕放進了坑中，然後理了理雪兒銀色的長發，她什麼都不願意想，因為那樣會哭，會很難受。
她填了一些雪，填了一下土，卻沒有墓碑，於是只好豎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
血刀在石頭上劃了兩個字，白狼。
萌萌很是沉默飛在半空，沒說話，卻唱起了一首古曲。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歌為殤歌，自是悲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歌點起了火堆，夏娃跟蔣昭被她挪到了火堆旁，直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夏娃醒了，看着在火上給他們烤肉的小歌，一時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於是小歌開口了。
“你醒了。”
夏娃確實撲向了小歌，緊緊擁抱着，“我好想你。”
小歌拍了拍夏娃的後背，“先吃東西吧。”
夏娃擦了擦眼淚，鬆開了手，緊緊靠着小歌坐在一起，接過了食物。
嘶拉，小歌的腹部被一把小刀從後背穿過，蔣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的表情很是癲狂，左手變成了一把血紅的小刀，而現在，這把小刀正捅出了小歌的肚子。
“你冷靜點，那個時候的她不是她！”夏娃正想站起來，被小歌抓住了她的手。
小歌朝夏娃搖了搖頭，“沒關係。”
“可是你···”夏娃很擔心的看着小歌的傷口。
“沒事的。”小歌說完就吐出了一口血來。
“白狼呢？”蔣昭頭髮遮住了眼睛，夜色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語氣很是兇惡。
“埋了。”
“埋在哪。”
“那兒。”小歌朝身後那個雪冢指了一下。
蔣昭用小歌後背拔出了小刀，走向了雪堆，然後看見了那塊寫着白狼兩字的石頭。
他有些顫抖的手摸了摸白狼兩個字，然後他左手的骨爪在白狼兩個字下面寫了一行小字。
艾維娜與小雪兒。
“樊小歌，殺她們兩的那個是什麼？”
“是我的右邊的心臟。”
“我能殺了它嗎？”
“可以，不過你殺了它我也會死。”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蔣昭左手縮回的骨爪又伸了出來。
“我還不能死，等我打開最後一個天使后，我讓你殺。”
蔣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們去吧，我不去了，紅星堡沒了，司令周老都不在了，沈萱沒了，其實根本沒得救，我早就想到了，卻一直不願承認，現在艾維娜雪兒也沒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再沒有天使。”
“你要去哪兒？”
“先去雪都。”
“為什麼是雪都。”
“我想去找一個人，如果她還活着的話。”
“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一路順風。”
“好，一路順風。”
愁啊愁，白了少年頭。
夏娃看着星空在想着。
但別放棄，人生總有低谷，走出低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是小歌看着同一片星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