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樂
那兩個弟子敢在宮殿門前點名她們,妄圖復仇的,都是在背後找到了同伴和依靠。殷晚舟和謝鈴鈴不耐於跟他們廢話,直接出手將人打成重傷,扔至一旁去了。
真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那被找來的靠山本就是內門弟子,仗着身份和修為在秘境中乾的壞事兒也不少。方才這兩人出現,不少遠處冷眼旁觀的弟子還為小姑娘們暗自惋惜了一把,誰知不過片刻這該被同情的對象就換了對兒。
秘境最中央的這片結界裏倒是詭異地有了幾分日光。
此時那長劍長刀鋒利染血,被日光照得微微發亮,只叫人看了心中不覺生起兩分退怯之意來。
“尹舟舟,人家好害怕呀。”
嬌俏甜美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藍白弟子服,手中提着把滴血長刀。這會兒眉間殺意尚未散去,眸子一瞥的便瞧見了身旁手提長劍的人。於是眨了眨眼,磨磨蹭蹭地給湊了過去嗲聲嗲氣地跟着殷晚舟撒嬌。
被她一刀砍斷胳膊的弟子被扔垃圾似的扔至一旁,鮮血灑了一地。此刻眾人瞧她笑得無辜的模樣,都是不覺身上一冷。
“哦。”
殷晚舟隨手挽了個劍花,甩了甩劍上血珠,淡淡瞥了她一眼,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人家想你安慰人家嘛~”
謝鈴鈴唇角微動,眼淚汪汪地瞧她,猶不死心。
“想唄,我又沒不讓你想。”
殷晚舟頗為奇怪地瞧着她,似是聽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知舟斂眸盯着她,聞言不禁微微彎唇。
謝鈴鈴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改天真無邪的氣勢,將手中長刀往地上一插,掌心撐着長刀隨意站着,輕哼了聲。
“尹舟舟,你可真不討人喜歡。”
她似真似假地抱怨。
“多謝誇獎,彼此彼此。”
殷晚舟很是謙遜。
她餘光瞥見了身旁靜立着一直瞧着自己的女人,陡然眯眸勾了勾唇角,又衝著謝鈴鈴挑了挑眉。
“有我師父喜歡我就夠了。”
紅袍的小姑娘眉眼飛揚肆意,得意洋洋地說道,帶着幾分炫耀的意味。
“噫。”
謝鈴鈴抖了抖肩,示意自己沒眼看,不忍直視。
反倒是她身後那從頭至尾只盯着她、眼睛都捨不得挪開的女人聞言后稍稍怔然了片刻,隨後眸中溫軟一片,唇邊笑意愈濃了幾分。
甜言蜜語的小騙子。
慣會說些好話哄騙她。
楚道君心下暗暗嘆息了聲,不覺嗔怪着想到。
她們這兒鬧得厲害,不少目光都聚集在了這裏。然而沒過多久,那座隱藏在陣法中隱約着似矇著一曾薄霧的宮殿大門轟然大開,將一眾人的目光盡數吸引了過去。
“秘境開了。”
不知是誰低聲呢喃了句,在此時寂靜的氛圍中顯得頗為突兀。
眾人凝滯了一瞬,隨後……爭相衝往宮殿的入口處!
殷晚舟與謝鈴鈴立於原地,冷眼瞧着這些人瘋狂擁擠的場面,並未第一時間動作。只等着這些人為了搶奪那扇門而亮出法器與靈符之後,她們才有所動作了。
殷晚舟淡淡提起了長劍,足尖輕點,整個人飛速沖射前去,手腕翻轉,指尖緊攥,磅礴洶湧的劍氣夾挾着殺意自劍尖爆出,直射人群之中。另一隻手瞬息掐訣,冰霜凝聚成盾,擋去了所有襲來法術與刀光劍影。
不止於此。
眾人愕然發現,他們朝着紅袍姑娘發出的所有的攻擊都被那層看似輕薄的冰盾所吸收,並且……
下一刻,那小姑娘勾唇,一拳打在自己幻化出的冰盾上。
冰盾化千,陰寒之氣鋪天蓋地地翻湧而來,其中所發散出的靈氣中赫然有他們方才所放出去的攻擊靈力。此時成倍地全部還給了他們。
紅袍翻揚,銀鈴作響,流蘇輕浮間她的身影已近大門之內。
可就在最後一瞬間,殷晚舟足下微微一頓,側身蹙眉朝着身後仍立於遠處的女人看去,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冷聲斥了句。
“發什麼呆,過來。”
蔥白纖細的指尖朝着女人伸出。
她身後是一條被強硬清空出來的道路,四周是被冰霜爆開而伺機未動的眾人。
慕知舟僅是為了護着自家的小姑娘才壓制修為進入秘境中的,她對於宮殿中的寶物沒有半點心思,也不至於跟小輩們搶奪什麼,自然無所謂進不進去。
可如今,她愣怔地看着那隻對她伸出的手,眸中細碎光芒閃爍,忍不住勾唇淺淺笑了下。隨即在小姑娘愈加不耐的眼神下輕點足尖,頃刻間移至殷晚舟的身旁去了。
“啊,尹舟舟好無情吶,都不叫我!”
謝鈴鈴在身後瞧見了這一幕,眸中微閃了下,輕哼道。
“誰管你。”
殷晚舟見女人跟來了,聞言便蹙眉回懟了一句。
她神色莫名地看了眼身旁的人,瞳孔深深,都不甚明白自己為何要將這人叫來。
簡直有病。
殷晚舟心中煩躁暗罵了聲,不再管女人,自沖入了大門之中。
慕知舟猛然被她瞪了眼,一時間眨了眨眸子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她家這小祖宗又為何有些氣惱。她看着小姑娘頭也不回地便進去的聲音,心下微頓,也趕緊跟了上去。
宮殿龐然,抬眼望去時竟是瞧不見頂。其中被分化為了一層一層的空間,每一層中又有無數個屹立着的大門,空中懸浮着上樓的階梯。
慕知舟進來時四處環視了一遍,想要尋找到她的小姑娘的身影。可惜看遍了這大殿之中,都沒能找到殷晚舟的半片影子。她也並未迅速行動,只抬起指尖將靈力賦於眸上,抬眼望了望這宮殿上方似被什麼遮住了一般望不見底的頂層。
片刻后,女人眉宇間閃過些許異樣來,輕輕放下了手,不覺蹙了蹙眉。
仍舊看不清。
她此前並未進入過這個小秘境,自然也不甚清楚這宮殿中究竟有什麼東西。
卻不想以她的靈力仍舊無法望盡。
慕知舟又停頓了片刻,還是找不到她的小姑娘,眼見着那些弟子們紛紛涌了進來,便也隨着自己的感覺選擇了這第一層中的一道大門進去了。
機緣隨命,這是她也無法插手的事情。
“這就把人給甩了?”
女人帶着些媚意的哼笑聲低低響起。
殷晚舟隨手收了結界,聞聲向她看了眼,倒也不急着去搶什麼寶物,懶散抱胸倚着柱子,頗為玩味地挑了挑眉。
“這就不管你的事兒了。”
“倒是你……”
她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女人,輕呵了聲。
“膽子挺大,渡劫渡到天玄門來了。”
面前的女人細細看去,不正是完全長開后的謝鈴鈴?
“都是君上教導得好。”
謝鈴鈴撥了撥額前些許碎發,隨意地撐着長刀而立。
那刀刃上又多了不少血珠,想必也是方才進來時添上的。
“不敢當。”
“魔域中怎麼樣了?”
殷晚舟垂眸把玩着腰間銀鈴,漫不經心地問了聲。
“不必擔心,你那好徒兒守着呢。”
謝鈴鈴斂了斂眉間輕挑,蹙眉打量了她幾眼。
“不愧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狼崽子,凶戾得很,不久前有些騷動着借題發揮的人全都死在了她劍下,連帶着背後的人一起拔了個乾淨。”
“不錯。”
殷晚舟靜靜聽着,待她說完了,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隨意誇讚了聲。
“既然來了,便一起走吧。”
她直起了身子,指尖輕點了點腰間佩劍。
“正是這個想法。”
謝鈴鈴也站直了些。
“老規矩,五五分。”
“自然。”
殷晚舟瞥了她一眼,倒是陡然間低笑了聲,微微搖頭,領先一步走入了自己選好的大門。
在三百年前,魔域之主還尚未更替時,入魔后的殷長樂已在魔域中遇到了一個曾經相識的友人。
曾經在正道相識的人。
此人叛出師門較她更早許多,已在魔域混跡多年。改了名字換了容貌,性情倒沒什麼變化,見了她之後卻像是早早料到了一般,仍舊用着多年前初識同伴遊歷時的態度相對,幫她在魔域裏站穩了腳。
再後來,殷晚舟算計謀划多年,終於將那老不死的魔君斬殺劍下、吸了他的心臟魔氣化為己有時,這此間功勞,亦少不了這人一份。
魔域領主之一,謝雲意。
“你這名字誰取的,土死了。”
“怎麼說話呢你?!”
“哦,你取的。”
“嘖,你這張嘴還是這麼臭。”
“比你香。”
“滾。”
謝雲意翻了翻白眼,卻看見前面的人陡然間停下了腳步。
“怎麼?”
她抬眸看去,神色怔了怔。
這大門之後竟是一個……盛大的宴會殿堂?!
靈力所化繁花於空中綻放,來往侍僕眾多,皆步伐輕盈,修為起碼在金丹期之上。賓客如雲,綾羅綢緞,琴聲奏響,美酒美食遍佈陳列於桌上。
這又是一個單獨的結界,最中央的水池中有一個巨大的擂台,周邊蓮花異樣紅艷綻放。而眾賓坐席圍成一圈一圈,懸浮於四周。中央前方之處,有一片簾幕遮掩着,其中似是還有幾座。
就在她們踏入之時,樂曲聲陡然停頓了瞬間,隨即卻管弦具奏,愈加歡快起來。
這些如幻影一般的眾人也頃刻間如同活了過來似的,歡笑連連,互相玩鬧着,視線並未投於她們身上。
殷晚舟與謝雲意見此眸色一暗,近乎於同時間抬眼望向了最高處的那塊簾幕。
殷晚舟冷眼打量着,眉眼微壓,指尖不覺輕輕按了按腰間佩劍。
就在方才,她感覺到了那塊簾幕中投下的神識。
“既來此,何不入席?”
一位侍女經過她們時足下微微一頓,垂眸行過一禮,含笑說道。
“善。”
殷晚舟收回了目光,淡淡瞥過了她,倒是兀的勾唇笑了,微微頷首。
謝雲意亦如。
兩人隨意找了個席位,撩起衣擺漫不經心地坐下了。
不久后,便有侍僕為她們送來了點心酒水。
空中懸浮靈氣花朵驟然間妖冶綻放,化作點點靈光散落開來。
中央水上擂台結界乍起。
宴會開始。
殷晚舟眯了眯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細細把玩了下,眸中倒是閃過幾許興味來。她抬了抬眼皮子,目光在中央舞蹈的一群女子們身上微定,搖了搖酒杯抬起輕抿了口。
“怎麼樣?”
謝雲意不動聲色地湊到了她身邊,目光在周圍轉了圈兒,傳音給殷晚舟問她。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不錯。”
殷晚舟看着中間那群身姿窈窕的女子們,眉間舒展了些。
啥?
謝雲意偏頭看了看她,又蹙眉順着她的目光去看了看那群衣着鮮麗的女子們,不禁無語。
“誰問你這個?!”
“魔域裏的姑娘們都不夠你看的?”
“我是問你發現了什麼!”
殷晚舟終於捨得移開目光,朝她看了看。
“既然來了,那就坐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握好你的刀柄。”
【她很喜歡。】
【滾,小妹會更喜歡我等給她的禮物。】
【呵,是嗎?】
簾幕之後,光影神識,虛無實體。
是女子與男子爭執的聲音,互不相讓。
【行了,收斂點兒,你們嚇到她了。】
一道偏冷的女聲陡然發話。
【舍弟無禮,還望見諒。】
溫潤沉穩的男聲亦然響起。
【閣下客氣。】
【閣下海涵。】
雙方皆客氣平和了下來。
可惜這隱藏於背後的刀光劍影,半寸未少。
殷晚舟眉梢動了動,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似不經意間朝着最上層的簾幕後瞥去一眼。
慕知舟推開這扇大門后,卻是進入到了一個幻境之中。
指尖不覺按住劍柄,她沿着街邊慢慢走着,目光在周邊的眾人身上移過,忍不住微微蹙眉。
這是……天玄門管轄的一處鎮子上的街道。
“許長歡,我看你還想往哪兒跑,這次定要與我去擂台上比試一番!”
陡然間身後傳來這一道男子的聲音,慕知舟聽見了這其中提到的名字,不禁一怔,隨後順聲看去。
是一群身着藍白內門弟子服的修士。
而被喚住的那人……
並無印象中的冰冷肅然,也未曾穿着那身道袍戴着玉冠。
這人容顏較記憶中的稍為稚嫩些許,穿着一身刑罰堂的黑紅弟子服,用着銀簪束髮,腰間倒是還懸着那塊雙魚玉佩。此時這人正看着面前攔路的弟子,亦是微微蹙眉,唇瓣微抿。
尚未等她說些什麼,只聽得人群中陡然間喧嘩了起來,遠遠天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
“長歡!”
許長歡聞聲抬眸,眉間冰雪兀地消融了些許,在瞧見那聲音的主人後瞳孔中閃過幾縷笑意來。
“長樂。”
她輕輕喚道。
……長樂?
慕知舟亦隨她看去,卻是愣住了,目光直直盯着天邊騎在一隻白鷹上的女子,腦中一時間空白一片。
“她……叫長樂?”
女人不自覺低低呢喃。
“對啊,你竟不知道嗎?”
“天玄門雙姝之一的殷長樂便是她了。”
身旁有人聽見了她的呢喃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殷……長樂……
慕知舟眸色怔怔。
“上來!”
一身藍白長袍,玉冠束髮的女子眉間意氣飛揚,此時她在白鷹上伏下了身,朝着街上的許長歡伸出了指尖,如此笑道。
慕知舟只看着她,頭上高懸日光燦爛,竟也抵不過她眸中星辰璀璨。
她……整個人都在發光一般。
許長歡抬眸,也含着淺淡的笑意對着她伸出了指尖。
“殷長樂!怎麼又是你!”
下面男修瞧着她們轉瞬飛高,有些無可奈何地咬牙。
“你欺負我家長歡,還這般囂張?”
女子將人拉住在白鷹上放好了,聞言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蔥白指尖輕按腰間佩劍。
“你這麼想打架,不若來尋我,我與你打個痛快!”
她挑眉輕呵,眉目鋒利。
“你……”
男修見着她便畏縮了幾分,也不敢說什麼了,領着一眾人甩袖走了。
殷長樂瞧着這慫貨離去,不禁輕哼了聲,正要收回目光呢,倒是對上了一個女人的眼睛。
那女人就站在街邊,抬眸靜靜地看着她,眼中情緒不明。
距離太遠了,她有些分辨不出來。
但總歸是沒惡意的。
殷長樂頓了下,對着這女人微微頷了頷首,隨後轉過了身,拂袖坐了下來。
慕知舟看着她,目光卻被她腰間的那塊佩玉給奪走了。
雙魚佩玉。
晶瑩剔透。
……與許長歡的……赫然是一對……
殷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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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了好多次了,長樂和長歡是摯友之上、戀人未滿,不是小情侶!小姐妹一起戴個玉佩而已,這有啥,只不過大醋罈子會酸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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