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地里幹完活后，孫月英在田地里撿了一籃子的鹽菜回來。
院子裏，孫月英兩母女邊聊天，邊收拾鹽菜。
葉菊把鹽菜上面的花摘掉，這花吃起來苦，最好不要。
她問孫月英，“娘，今年過年，我們要不把祖母接過來一起過年？”
早上她去給趙祖母送飯，發現人越不不記事，只記得小時候的事。
早在趙祖母病的時候，趙家康兩夫妻就想把老人接過來家裏住。
家裏還有空房間，住得下，也方便照顧。可趙祖母是個犟的，不想離開活了大半輩子，熟悉的房子。
所以，不管人怎麼說，都不願意過來住。怕趙祖母一人煮飯什麼的會發生意外，趙家康就不讓人自己做。
都是孫月英做好了，自己或者家裏的孩子送過去。
孫月英覺得把人接來過年，怕是難，她說，“今年你祖父和二叔回來過年，你祖母估計不會來的。”
去年，趙家德一家都沒有回來過年，只有趙祖父一個人回來。
葉菊問道，“二叔來信了嗎？今年他和祖父回來過年？”
孫月英把摘出來的鹽菜花往院子裏散，讓雞啄。
她說，“上個月來的信，說今年店裏不怎麼忙，有你二嬸看着店就行了。你祖父和二叔，臘月就回來，過了元宵，再回去。”
葉菊心想，那二叔能待在家裏差不多二個月。可祖母五月份就走，這要不要告訴二叔，讓人多陪陪祖母？
孫月英沒注意到出神的葉菊，她接著說，“你祖父這次回來，就不和你二叔一起再去了，留在家裏。”
“這人老了，就越愛家。你祖父今年生了一場大病，就越想家。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葉菊回神，她不知道這件事。上輩子，她以為是趙祖母走了，趙祖父才決定留在家裏不出去的。沒想到，是早就有這個想法的。
上一輩子，趙祖父看着大兒子一家家破人亡，只留下孤兒寡母。可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一夜間，蒼老十幾歲，滿頭都是白髮。
想到趙祖父，葉菊心裏酸酸的，低頭把眼淚逼回去，“祖父年紀大了，又勞累那麼多年，也是時候安享晚年。”
重陽節過了兩天，趙家康見家裏的農活幹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和妻子一起進城打散活。
晚上一家人吃飯，吃到一半，孫月英對趙業裴說，“大哥，娘和你爹商量過了。過兩天，我們就去城裏找活干。家裏的一切，就要你看着。”
停頓一下，孫月英看了一眼對她點頭的趙家康，接著說，“這年，我們可能就不回來過了。”
城裏過年缺人，所以他們打算今年不回來了，多掙一些錢。
聞言，趙家康四兄妹都驚呆了，哪有父母不在家裏過年的，只留孩子在家。
葉菊也只是一愣，就回神。她記得每年過年，爹娘都在的，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可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最後還是回來過年了。
不管孩子們的吃驚，孫月英接着和趙業裴交代事情，“你祖父和二叔臘月回來，過年的事，到時候你多問問他老人家。”
趙業裴看向孫月英問，“娘，你們要去那麼久嗎？”
但凡可以，孫月英也不想在外邊過年，可實在沒辦法啊！
“這不沒幾個月就要過年了，要買的東西多，大家手頭緊。這人來到地里要錢，我和你爹實在拿不出這麼多。”
大家聽明白了，這是有人上門催換錢了。
不想父母太勞累了，趙業裴建議，“家裏的糧食除了上交的，還剩不少。我們可以買了一半，換錢還人。”
孫月英想也不想就否決，“這可行不通。這可是我們往後半年的糧食，這要是賣了，就只能吃西北風。”
她接著說，“年初，你和二妹先後成親。這要花費的也多，要不去城裏幹活，這錢是絕對不夠的。”
結親確實要很多錢。想想，趙業裴還是說了出來，“我看村裡很多人人家給彩禮，都是八百文錢。要不，我們家也給八百文錢。”
這下子輪到趙家康出聲，他緊看着趙業裴說，“這可不行。當初和溫家說好了，得給一兩八，那就得給足。”
想到家裏欠的二兩，還有彩禮一兩，趙業裴覺得就這幾個月，是掙不到的。到最後，還是得借。
他說，“家裏實在拿不出，少點，溫家也是能理解的。”
趙家康嚴肅道，“下的文書，都寫得清清楚楚了，這不能變。”
“你要是真給少了，你要溫家怎麼看你這個女婿。你要人閨女怎麼想你，他們村裏的人，怎麼說人家姑娘。”
“要是還沒商量過，還沒寫了文書，這一切都有得商量。”
“可這都是商量好的，那就得照做。男人，得言而有信，頂天立地。”
趙業裴也知道行不通，可叫他看着父母勞累，他也於心不忍，“地里沒什麼活，就三弟一個人也行。我和爹娘一起進城裏。”
“不行。”趙業裴什麼身體，孫月英怎麼可能讓他干那些氣力重活。
她好聲勸道，“大哥，你也不看看你這什麼身體，哪能做得了這苦活，這不是得把身體給搞垮了。”
“爹娘還年輕，身體還硬朗，還可以多做幾年的。你們不用擔心，沒事的。”
見人都停了筷子，孫月英說，“好了，都吃飯，再不吃，這飯菜都得涼了。”
趙葉荷看向孫月英說，“娘，我這些年做荷包綉圖，掙了不少錢。有九百文錢，我……”
孫月英打斷趙葉荷接下來說的話，嚴肅道，“那是你自己的錢。之前娘就和你說好了，你掙到的綉活錢，給一半娘，剩下的就是你自己。”
她語重心長對趙葉荷說，“以後你嫁人了，得有自己的私房錢。女人有錢，這家過去，婆家才會高看你一眼。”
“這些錢，你自己收好了，不到逼不得已，肉不要拿出來用。等有了孩子，多的是有地方用錢。”
見幾個孩子低着頭干扒飯，孫月英安慰人，“家裏雖不富有，可是我和你爹還能幹活，也能掙來錢，不用你們操心。”
“等我們真的干不來活了，那就得靠你們來養活。到時候，你們不嫌棄我們就好了。”
想到上輩子，葉菊有些激動道，“娘，我們肯定不會嫌棄你和爹的。你和爹會看着我們四兄妹成家立業，兒孫滿堂，長命百歲的。”
孫月英點頭，笑道，“這是自然的，我們就等你們生孫子下來給我們帶着。”
隨着孫子的話題岔開，飯桌上也熱絡起來了，沒有剛才的壓抑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