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張珂玉（7）
店小二電光火石間就想了很多事。
比如自己因為得罪大人物被辭退，被處處針對，最後鬱鬱而終的未來。
畢竟話本子不都這麼寫的。
但在他把求饒的話都想好時，張珂玉和摟執旻卻略過他，跟着路掌柜進裏間了。
全程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
店小二:？
真實情況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怎麼辦？
張珂玉才不知道自己一個舉動，讓人陷入了迷茫。
畢竟於他而言，目前為止最重要的是抓住那個人販子組織。
至於那些路上的絆腳石，過了也就過了，沒必要多花心思。
這個鋪子店面不小，裏間的面積竟然是店面面積的兩倍，而且這裏是兩層打通成一層的。
高聳的四壁全是定做的頂梁櫃，柜子裏全是各種各樣的酒，看着格外壯觀。
張珂玉二人在路掌柜的指引下，在屋子正中央的曲水流觴桌旁落座。
看着桌中間的小型景觀，他在心中暗暗咂舌。
厲家不愧是權傾朝野的世家。
名下隨便一家鋪子，其掌柜的就富貴至此。
光是這一張桌子就要上千兩了，遑論四周看着就價值不菲的酒液啊！
摟執旻心下也頓生感慨，但好歹是富商之子。
此時心緒平緩了許多，倒也沒有什麼不妥的表現。
“二位公子，此次前來是奉家主之命，下達命令的嗎？”
路掌柜態度恭敬。
張珂玉也沒打馬虎眼，直敘來意。
“我們沒有要務在身，今日前來是發現了一件事情，憑我們自己的力量有些單薄了，想尋求助力。”
他簡單的把人販子組織說了一下，其中重點講了採生折割的事情。
路掌柜思索了一下，點頭應下了。
“前些日子臨安城來了個戲班子，裏頭的角兒唱戲倒是一絕。”
“不過我聽說他們賣的票分明暗二種。”
“明的就是看普通的戲曲。”
“暗的嘛，我沒看過，倒也不好斷言，不過我可以現在買票，今晚便可以一探究竟。”
路掌柜雖然嘴上說著不知道，但是張珂玉知道他肯定是知曉的。
因為他清楚，厲家名下鋪子，明為做生意，暗地裏做的是信息收集。
別說一個戲班子了，臨安城就算是新進來一隻野貓，路掌柜肯定都會第一時間摸清楚的。
但是張珂玉並沒有戳破路掌柜的話，只是點了點頭承下這份線索，準備離開了。
誰曾想路掌柜喊住了他們。
“這位公子的事情解決了，那樓公子的呢？”
“樓家動蕩一事，路某略有耳聞，樓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路某可以幫忙一二。”
摟執旻被這話驚的眼睛都瞪大了。
在知道張珂玉和厲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干係時，他不是沒動過求人幫自己說情的心思。
畢竟厲家出手，自家那件事根本不算事，但是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卻說不出來。
沒想到對方卻主動提出了幫忙。
這算什麼？天降大喜!
“路掌柜願意幫忙，樓某感激不盡，何來嫌棄一說!”
他迫不及待的接話。
張珂玉見狀獨自離開，把摟執旻留下來和路掌柜商量生意一事。
出了裏間，之前為難過他的那個店小二諂笑着迎上來了。
“公子，路掌柜給您安排了住處，小的帶您去!”
張珂玉睨了他一眼。
雖然挺看不慣趨炎附勢的人，但被討好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這種感覺還不賴!
“帶路吧。”
……
傍晚時分。
摟執旻喜滋滋的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兩身衣服。
“路掌柜說今晚的那一的觀眾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我們穿的太平凡，反倒會引人注目。”
他之前穿的倒是挺富家子弟的。
但因為隨行僕人被截殺，逃亡的時候僅剩的行李也掉了。
所以現在穿的衣服，都是隨便買的成衣。
這麼看來，路掌柜還是很細心的。
張珂玉邊感慨邊接過衣服去換上。
出來時摟執旻都被他的形象驚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張珂玉一直是一個長相平平，毒舌但心軟的普通人。
但一打扮，還挺有那個感覺的。
“大俠，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還真不是說說的，你以後多穿這種衣服吧，看着好貴氣！”
張珂玉聞言滿不在意。
“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但做事很不方便。”
“穿一兩次也就夠了，平時還是穿我那些衣服方便。”
誰不知道綾羅綢緞好看啊。
但是他就是不喜歡。
摟執旻眨了眨眼睛，也沒再多說話，轉而說起了其他話題。
氣氛平淡而和諧，不知不覺就到了路掌柜來接他們的時間了。
那個戲班子雖然只在這裏逗留幾日，但是租的地方倒是很高大上。
寬闊的宅院一看就要不少銀子。
張珂玉掃了一圈就自然的收回視線，跟着路掌柜一起把票遞給了門口的檢票人員。
只見檢票員用一塊紗布摩挲了幾下票，原本乾乾淨淨的票面就浮現出一抹紅色。
這個手法他沒見過，有點慌好奇，等入場落座了就問了路掌柜。
“暗場表演，售票數量是有限制的。”
“買不到票的人壓不住好奇心，自然就會琢磨旁門左道混進來，所以暗場的票和普通票不一樣。”
“用被特殊藥水浸泡晒乾的紗布摩擦，就會出現反應，從而避免了有人偽造票混進來的事情。”
他溫和的解釋。
但張珂玉和摟執旻聽完后，神情卻好不到哪裏去。
如果說之前有的人看採生折割弄出來的怪物表演，只是處於新奇。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些怪物，之前和自己一樣是人。
但在朝廷大力打擊這種事情起，肯定人盡皆知了。
這種情況下，這種荒誕的表演還一票難求。
長期下去，肯定會催動這種事情在暗地裏繼續發酵。
朝廷在明，這些腌臢事在暗，到時候就更難管制了。
“明知道那些怪物的形成原因，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人捧場？”
摟執旻忍着厭惡開口。
“因為人的劣根性。”
“華麗的衣着和引人親近的笑容都只是偽裝。”
“破開偽裝，底下皆是追求新奇與刺激的惡欲。”
“我們覺得噁心，那些內里腐爛的人卻只會感到興奮。”
張珂玉冷着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