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外驚喜
一道熱流從毛蛋的喉嚨直瀉而下,帶着辛辣的味道直衝進胃裏,攪起一陣翻江倒海,毛蛋“哇”地一口吐了出來。來不及消化的食物殘渣還保留着最後的形態。
毛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朦朧中看見一個白髮老頭正拿着粉衣少女給他的玉牌在仔細端詳。
“還給我”毛蛋伸出手去搶玉牌。
老頭將玉牌攥進手心:“這是你的?”
毛蛋剛想說話,一陣噁心直湧上來,一口穢物直噴老頭而去。
老頭閃身躲開:“先歇着吧,等你身子好點我再問你。”
說著,老頭往門外走去,囑咐門口的夥計:“等他吐完給他喂點小米粥,小小年紀別把胃傷了。”
毛蛋心裏傳來一陣暖意:這老頭人還挺好,沒把我小叫花子不當人看。
門口的夥計端着一碗溫熱的小米粥進來,毛蛋獃獃地看着一地穢物,喃喃自語:“真可惜,還沒品出味呢,全都吐沒了。“
夥計撲哧一笑:“你是餓死鬼投胎啊?要不是明伯救你,這會兒你早就在閻王殿了。“
毛蛋瞪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明伯?你說剛才那個老頭是明伯?“
“對呀“夥計點點頭,把粥遞給毛蛋”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認識”毛蛋頭搖得像撥浪鼓,心裏直犯嘀咕“不對呀,那黑臉麻子明明說在這燒豬院裏惹誰都不能惹明伯,連總管都怕他,難不成他的好都是裝出來的?”
夥計催促毛蛋:“喝粥吧,明伯特意交代給你熬的。”
毛蛋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交代?我偷吃東西,他沒讓我賠錢,還給我熬粥,天下哪有這種好事,莫不是他看上了小姐姐給我的玉牌,想毒死我霸佔我的玉牌?不行不行,小命要緊,這粥喝不得。
毛蛋用勺子舀起小米粥放在嘴邊吹:“有點燙……小哥哥,明伯是不是很兇啊?感覺你有點怕他似的。“
夥計瞪了毛蛋一眼:“你懂什麼,我那是尊重!明伯是大廚房的主廚,燒豬院能有今天,全靠明伯一手好廚藝,只要我能一直跟着他,進大廚房那是早晚的事兒。“
“哦“毛蛋心不在焉地附和,想不通為什麼人人都想進大廚房。
“對了,這東西是你的嗎?“夥計掏出一個耳環。
“是我的,是我的“毛蛋伸手就去夠。
“得了吧!”夥計收起耳環“這是姑娘家用的,我看這做工,這材質,一定是有錢小姐用的,你說是你的,莫不是你偷的?”
毛蛋嘿嘿一笑,粉衣少女薄怒含春的俏臉浮上心頭。
他伸了個懶腰:“我才不幹那偷雞摸狗的事呢,這是我在街上撿的,你要喜歡拿去好了,明天明伯還要問我話,小哥哥,我就不留你說話了。”
說完,毛蛋誇張地打了個呵欠。
“嘿,你個小叫花子,在誰跟前裝大爺呢,要不是明伯看你可憐讓我照顧你,我才懶得理你呢。”夥計把耳環扔到床上,憤憤然地走了。
看着夥計走出門,毛蛋急忙收好耳環,然後解開褲腰帶,一片一指長,二指寬,薄如紙,黑如碳的鐵片掉到床上。
毛蛋撿起鐵片:還好你不起眼,不然小爺今晚上白來了。這黑衣人也奇怪,藏個鐵片在帽子裏幹嘛,莫非……
毛蛋掂量着黑鐵:還挺重,說不定很值錢,這些江湖人,總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不管了,先逃出去再說,省的你再被什麼人拿走,到時候把你賣了,小爺我也能吃兩天飽飯。
毛蛋將黑鐵包進褲腰帶里,提起褲子,紮好褲腰帶,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吱呀一聲,門開了。
剛才那個夥計抱着一床棉被站在門口,看到毛蛋要跑,一把揪住他大喊起來:“來人啊,小叫花子要跑了!”
毛蛋不停掙扎:“小爺的玉牌不要了,讓小爺走。”
幾個跑堂的小二聽到喊聲圍了過來,七手八腳把毛蛋抓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毛蛋對着眾人又踢又咬。
“放開他“明伯走了過來”他是飛雲庄的人。“
毛蛋愣了:飛雲庄?什麼鬼?
眾人像見了鬼似的,瞬間放開毛蛋,並自覺退到五步之外。
明伯將玉牌還給毛蛋:“這是你飛雲庄之物,恕老朽眼拙,怠慢了公子,不知公子遇到了什麼難處,若是不嫌燒豬院簡陋,就請安心在這修養幾天,再走不遲。”
毛蛋懵了,不過很快就回過味兒來:有便宜不佔是傻瓜,管他是不是認錯人了,留下來把燒豬院的好吃的吃個遍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嗯,嗯,不走了,不走了,明伯,我想吃八寶燜蹄髈。”毛蛋笑得天真爛漫,拽着明伯的袖子晃來晃去。
周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整個燒豬院還沒人敢在明伯面前這麼放肆呢。
明伯的表情有片刻僵硬,眼中浮起一層霧氣,拍拍毛蛋的手,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聲音:“好,明伯明天給你做。”
“不,我現在就要吃!”毛蛋的口水流了出來,一想到毛三說起八寶燜蹄髈時那欲仙欲死的表情,他嘴裏的唾液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哈哈哈,小饞貓”不苟言笑的明伯居然笑了,周邊又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明伯慈愛地摸摸毛蛋的小腦袋:“明伯明天一定給你做,今天太晚了,你也折騰了一晚上,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美美地睡一覺,睡一覺起來,就有八寶燜蹄膀吃了。“
“我們拉鉤“毛蛋對着明伯勾起小拇指。
“好,拉鉤“明伯笑眯眯地和毛蛋拉鉤,就像一個寵溺孫子的爺爺。
“明伯……明伯……菜有毒……吳總管……吳總管……“一個矮壯的夥計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黝黑的臉色已經變成赤紅,襯得臉上的麻子更加明顯。
黑臉麻子?毛蛋心裏一驚,看他的樣子,八成也中了毒,難道是那些點心?
“別慌,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明伯一邊扶住黑臉麻子,一邊囑咐身邊的夥計“快去取我的蜜煉紫草丹來”。
黑臉麻子直喘粗氣:“吳總管……和我……我們……吃了……五色……五色釀。”
說完,黑臉麻子腳下一軟,暈了過去。
“不會的,五色釀是他親手做的,不可能出問題的“,明伯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行,我去找他問個清楚”。
明伯招呼身邊的夥計“每日三次,把我的蜜煉紫草丹給吳總管和小黑子服下,我要出一趟門,少則一兩日,多則三五日,我不在的時候,燒豬院暫停營業。”
說完,明伯大步流星地向院外走去。
毛蛋望着明伯的背影,流下了眼淚:我的八寶燜蹄膀還能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