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明燁抱着撿來的小狐狸回到醫院時，醫院裏似乎是出了什麼要緊事情，急救大樓不斷有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往裏奔走，他還在幾十層樓專門接待高級官員的空間層看到了00001號牌的飛船。
那是總中院的飛船，總司令的專屬。
幾個小時前明燁還跟總司令共處一室。
明燁站在遠處看了幾眼，身後突然傳來沈吉的聲音，明燁回頭，就看到已經換好黑色制服過膝軍靴的沈吉滿臉嚴肅地從不遠處朝他走來，旁邊還有不少行動科的人。
“出了什麼事？”明燁開口，象徵性地問了問他。
沈吉走上前，伸手指了指急救大樓，壓低了嗓音說道，
“科研部另一名生還者，醒了。”
“哦，他醒了啊。“明燁點點頭，看着對面如此的排場，再聯想到自己醒來時只有一個磕磣人的沈吉陪在旁邊，不禁頭一歪，淡淡道，”待遇果然不一樣，專員就是專員，一醒來連總司令都前來探望，哪像我們這些底層工作人員，連個問候都沒……”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沈吉打斷他的話，搖了搖頭，“那個叫‘林斯蘭’的專員，醒來是醒來了，但、似乎沒意識。”
“沒意識……？”明燁眼睛一眨，沒明白過來，“你不是說他醒了嗎，醒來了怎麼還會、沒意識？”
“就是——”
喀拉喀喀。
支撐着金屬架的軲轆發出刺耳的聲音，一陣陣急速的腳步聲從遠處逐漸靠近他們，明燁和沈吉紛紛被那聲音吸引，側過頭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對面大霧中跑過來一群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為首的明燁見過，在世界第一大醫學刊物NT的封面上刊登過的，中央醫院首席腦科醫生。
他跟巴洛教授關係非常好，明燁往後退了兩步，跟他們讓出了道路。
隨着前方的幾個頂尖醫生後面，是四五個護士，她們排成兩列圍在一個擔架旁邊，擔架被層層人影遮擋住，明燁透過交疊的衣服空隙，看到了裏面擔架上的畫面——
一個少年，靜靜地躺在雪白的枕頭上。
明燁的視線剛好可以看清楚那人的臉龐，黑色的頭髮毛茸茸地散落在耳邊，軟軟的劉海遮住額頭，嘴唇鮮紅，皮膚白皙，頭部纏着繃帶，脖子往下到被子遮住的身子也被繃帶裹緊，後腦勺纏繞的繃帶裏面，似乎用一根小拇指粗的管子連接，延伸到再往後跟隨的一台機器。
少年的雙眼是睜開的，瞪的老大老大，擔架從明燁面前經過時，明燁看了那少年一眼，在沒有任何高光的瞳孔中，他看到了天空上的鳥兒如電影般從少年的雙眼中一幀一幀流淌。
宛若空洞。
“啾咪！”
塞進大衣里藏起來的小糰子突然叫了一聲。
明燁連忙用手捂住，
“噓——別出聲！”
沒有任何人聽到那聲微弱的呼喚，明燁壓緊袖子塞住糰子在懷裏，這糰子是他從科研大樓遺址偷偷帶出來的，當時他見到動物屍體堆里還有活物，第一時間跟正在作業的現場工作人員彙報。工作人員的意思是這些動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傀儡樹系統被破壞時的輻射，活着也活不了多久，還是處理掉吧。
科研部轉基因科的名聲向來不好，再者政府內部又鮮少有人知道科研大樓建立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什麼。所以外人對於科研部里養的動植物之類的，都下意識以為是不是違背倫理養育出來的什麼八條腿九個尾巴的怪胎，能消毀絕不留一個！
明燁本來對小動物不是很感興趣，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順着工作人員的指示將小狐狸帶到溶菌酶分解池想要丟進去。
但當他走到溶解池，正要提起糰子往裏面扔。
奶白糰子突然睜開眼睛，似乎十分害怕地看着他，兩隻圓圓的大眼睛裏充滿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明燁那一瞬間，竟然覺得這傢伙可能下一秒鐘就會哭出來。
“啾咪……”
“……算了。”他雙眼往周圍轉了轉，趁着帶他前來的監管人員不注意，“嗖！”地下子將小狐狸藏入了大衣裏面，然後用胳膊肘夾着糰子，對再次回過頭來的工作人員張開雙手，
“小狐狸我已經扔了啊！”
擔架車漸行漸遠，明燁看着消失在前方大霧中的人群，一旁的沈吉神色凝重地抬起頭，在旁邊幽幽地開口，
“那個人，就是林斯蘭專員。”
“別看他睜着眼睛，實際上沒有任何意識。可以正常的吃飯，喝水，上廁所，睡覺，人類一切基本生活的操作全都可以做，”
“但、就是沒有任何意識支配，宛若低等動物為了讓身體正常運轉而進行的本能行為。”
“像是動物般的無意識行為活動嗎……”明燁若有所思地看着大霧，大衣口袋裏的小糰子突然再次滾動，
他一巴掌掐住，聲音有些大，沈吉隨着聲音往他腰間看了看，“你腰不好嗎？”
“……沒。”
“我看你從回來，就一直捂着腰部。”
“……沒那回事。”
“科長！”
大霧中突然跑過來一個穿行動科制服的男子，對着沈吉恭敬跪地，
“護送林專員的醫療飛船已經在空間站停航，請科長前去帶隊。”
“沈科長？”
身後的霧中再次傳出另一個聲音，沉穩有力地呼喚着沈吉的名字，一行人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一愣，轉頭就看到加德納上將背着手，悠悠從不遠處走近。
嘩嘩嘩——
所有人全部瞬間右手撫胸，單膝跪地，
“總司令。”
總司令抬手讓他們起身，朝着沈吉的方向淡淡開口，“護航林專員的身影，可是項很重要的任務，沈科長，希望你不要因為和朋友談天而耽誤了飛船啟程。”
“……是，屬下明白。”
沈吉迅速帶着行動科的人離開，現場就剩下了明燁，還有支走了其他特別監管部專員的總司令。
漫漫大霧，兩人之間僅僅隔着兩三米，但明燁只能看出——總司令在勾起嘴角，古怪地對着他笑。
“……”明燁壓緊了懷中的糰子，額角流下細微的冷汗。
“明專員？”總司令抑揚頓挫的聲音從霧中響起，
“請問，那個要求，你考慮好了嗎？”
“……”
明燁再次單膝下跪，將頭低下埋在胸前，
“對不起總司令，恐怕明某無法勝任。”
“哦？”
“我想......從科研部編製內辭職！”
*
以前剛搬入科研部的二層宿舍小樓時，明燁樓下住着個喜歡養狗狗的丫頭片子。小姑娘是神經分離科的，天天不在家，每回明燁下班後路過一層，都會看到一群可憐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他手裏拿着的章魚小丸子。
明燁給那小丫頭的狗狗餵了接近兩年的狗狗，狗狗們都挺喜歡他的，後來小姑娘知道后，看上了明燁的俊顏，想要通過小狗們討明燁的歡心。明燁這才消停了跟鄰家狗崽子的打交道，有那麼一年見着樓下小丫頭就躲。
所以說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該如何養好一隻跟人生活各方面都差距很大的小動物。
小糰子被明燁從懷中撈出，拎着尾巴安置在了沙發上。
“接下來……”
明燁盤着腿坐在對面的椅子裏，托着腮盯着糰子，小糰子搖着尾巴，毛茸茸的耳朵從雪白的毛髮中冒出來，是不是小心翼翼聳動兩下，圓圓的大眼汪着水似的，一眨一眨望着明燁。
“餓嗎？”
“啾咪~”
“反正我是有點兒餓......你想吃什麼？”
“啾咪？”
“……哦對，動物是聽不懂人話！”
明燁胳膊架在木椅靠背上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狐狸到底願意吃什麼，他又翻出手機找了半天，看到網上介紹的老母雞小兔崽什麼的，端着大約木墩子那麼大的雞鴨魚兔看了看，又低頭看了兩眼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糰子……
嗯，網上介紹的東西，他找不來，糰子這體積也肯定吃不下去。
小糰子搖着尾巴，好奇地看着明燁陷入沉思。
“啾咪~”
“要不……”明燁撓了撓頭髮，從椅子上站起身在客廳里轉了兩圈，“有了！”
他踩着拖鞋走到大門口推開門，“砰！”地下子離開了公寓，留下糰子一個人窩在沙發里，搖啊搖大尾巴。
不一會兒，明燁就再次開門回來。
糰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嗖嗖！”地搖擺，看着明燁推門而入，手裏抱着一些冷凍牛肉豬肉之類的，一股腦倒在他面前。
“啊呀……這你願意吃什麼，語言不通我也看不出來。”明燁把糰子抱到茶几上，用手指着那些冷凍肉食，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上面寫着“雞胸脯肉”的袋子，接着搖了兩下，
“這個？”
糰子：？？？
明燁見糰子沒反應，又指了指速凍牛肉，“這個呢？”
糰子眨了眨大眼，依舊一臉懵逼。
“……”言語不通，無法交流。
明燁嘆了口氣，大手摸了摸糰子的腦袋，“你倒是吱兩聲啊，我指着哪塊肉就算你聽不懂，嚎兩嗓子我好歹能給自己個心理安慰你是願意吃那塊肉，我也就可以去給你做飯了。”
這又是什麼神仙理論？！
糰子腦袋被他揉的亂糟糟，不禁“啾咪啾咪”叫了兩句，小短爪突然“啪！”地下子趴在了桌角的一盆弔蘭草上。
這次輪到了明燁：？？？
“你竟然想吃草？”明燁抱起那盆弔蘭，指着對糰子敲了敲，“你確定？”
糰子唰唰歡快地搖擺了兩下大尾巴。
明燁：……
狐狸明明是吃草的！
普通生態學騙我！
明燁又盯着糰子看了半天，再看了看吊蘭，想着大約是轉基因科沒錢了所有把動物也給改造成只吃草不吃肉可以省錢，覺得這個道理也不是想不通，於是進行了一番自我合理解釋后，就抱起花盆，踩着拖鞋往廚房裏走，
“你等着啊，我還不會做‘草飯’，我試試！”
被留在客廳里的糰子望着桌子上分毫沒動的肉類，還有空掉的花盆，搖了兩下尾巴似乎才反應過來，突然抬起小短腿就想往沙發下方爬，
“啾咪啾咪！”
奈何底盤太低，一下子骨碌骨碌滾到了地上。
明燁身高一米八，根本沒看到巴掌大的糰子在低層次的活動，走入廚房后便直接將推拉門合上，將好不容易bulingbuling踱步到廚房門外的糰子一木板隔離到門之外。
小糰子：QAQ……
嗚嗚嗚我不吃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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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蘭：請給我一個正常的出場方式（微笑JPG）
作者君：QAQ安排了啊。
林斯蘭：沒意識躺在病床上算是什麼奇特出場！
作者君：床/戲啊(?-ω-`)喜歡不要在路邊隨便撿崽！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不要在路邊隨便撿崽！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