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天邊瀰漫起一層灰黃的硝煙，裏面熊熊大火正在劇烈燃燒。已經夜幕降臨的上空瞬間被火光照亮，星星斑斑的金色灑落在飄着冬季冰涼味道的街道，一陣陣殘葉夾在在其中被零星的爆破聲沖刷了沙沙響音。
“真是的，埃莫若組織又開始發瘋了。”老闆收拾着凌亂的大廳，將一張桌子擺回到原位置，抬頭看了眼懸浮在火光之上的巨大黑色飛船，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明燁吃完最後一口拉麵，用餐巾紙仔仔細細擦了下嘴角的辣椒油，很淡定地站起身找零錢，
“估計明早我又要早去收拾戰場了。”
炸的方向是科研部所在的地方，八成又是埃莫若組織對科研大樓進行突襲。明燁都已經想到了明天自己要被叫道各個區域內搬書登記傷員的，默默地低頭拿出手機，將明早起床的鬧鐘往前調了十五分鐘。
他將小費壓在了抽紙盒下面，邊刷手機邊走到麵店大門門口，用手推開門扶手，
“老闆，那我先回家了啊。”
“哎！”老闆在身後揮手，“路上小心！”
明燁將手機放入口袋，兩隻手插在褲子布兜里，對着身後回了句“謝謝”。他住的地方距離麵店不遠，大火照亮了天邊，頭頂巨大的飛船發出一陣陣高溫電磁波，擾亂了路邊豎起的電線塔。
一根黑色的纜線“啪！”地下子被電磁波震動斷，冒着滋滋的火花從天線桿上驟然墜落到地面，扭動着腰肢在地面上啪啪作響。
明燁抄着口袋避開那正在歡快跳舞的電纜，看着街道兩旁不斷有停下腳步往爆炸處眺望討論的路人，“科研部”等字眼一個個傳入耳朵，明燁忍不住也跟着抬起頭，看向了烽火連綿之上懸浮着的飛船。
轟——！
只見下面的科研部也不甘示弱，一個微型氫/彈從科研大樓所在地朝着天空的飛船直接丟了出去。
瞬間圓形飛船的底部被炸出一顆冒着火星的大窟窿。
“國防部派來的護衛隊，也真捨得花錢！十億一顆的氫/彈，說扔就扔。”明燁搖搖頭，從人群中抽離身子繼續往家走。他對政府和頭號反派組織之間如何打仗並不感興趣，反正自己正在考慮辭職，以前覺得有編製是好事情，現在只感覺攢夠錢了，活命要緊。
“那就明天早上整理完了現場，就去人事部遞辭職報告吧！巴洛教授應該會同意給我簽字。”
*
第二天一早，明燁七點半就起了床。這比他平日裏要早十五分鐘。
他洗漱好颳了鬍子，在廚房裏用不粘鍋煎了兩個金燦燦的雞蛋丟入切好的麵包上，又煮了一壺黑咖啡，往裏面加了兩塊方糖。
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飯，明燁順手拿起手機進入科研部的最大論壇，想要看看有沒有關於昨晚那場跟埃莫若組織開火的新聞報道。
他用自己的賬號登錄，調出“hot”帖子的界面，
並沒有任何相關消息。
“嗯？真奇怪。”明燁將咬了口的麵包放到餐盤上，盯着雪白一片的帖子，全是一些關於之前“意識植入培養動物計劃實行進度”的報道，根本沒有一篇跟昨夜爆炸相關的帖子，
“‘意識植入計劃’的討論，不都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了么？”
他把界面調回到最新發帖的順序，往時間標籤欄一看，突然發現所有帖子的日期全都是12月3號。
明燁抬頭看了眼掛在對面客廳牆壁上的日曆，今天的日期是12月9號。
也就是說……
論壇里的最新一個星期的帖子，全部消失！
“明明昨天還有8號的帖子啊……”明燁再次拿起麵包，掰了一塊丟入嘴中，他手指往屏幕上用力一滑動，想着刷新一下看看是不是因為昨天被電磁波影響到了自家的信號。
下拉、鬆手，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紅色的警示框：
“您的賬號已被註銷！”
*
明燁帶着寫到一半的辭職報告，火速開車來到了科研大樓。
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大的責任心，想要在辭職之前趁着大轟炸后的現場整理幫忙、多跑跑腿表現表現好讓領導們更順利地批准他打包走人。
而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ID卡號竟然被莫名地註銷了！
科研部的論壇賬號實際上就是每個在編人員的工作卡ID賬號，新入職時都會被系統錄入。要是有人離職崗位退出體制內，他的ID卡號就會自動被註銷，相應的在內網系統里所有的關聯賬號全部都會被註銷。
明燁早上刷到自己的論壇被強制銷戶后，立馬就進入了內網，在看到自己的ID卡號已被註銷，當即感覺到像是被人給了當頭一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記得自己想要辭職這件事跟哪個人說過啊！就連辭職報告還是昨天回家后才開始寫的，純手寫！一點兒都沒有用電腦！根本不可能被黑客黑了看到然後得知他有要辭職的小心思！
明燁覺得事情不對勁兒，政府高層要是想開除人，也不是先斬後奏，必須本人簽字、在系統內發佈紅頭文件后，才會正式對其進行ID卡銷戶。之前並沒有人通知他上面要開除他。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讓向來當鹹魚對任何事都波瀾不驚的明燁，感覺到一絲莫名的驚慌。
因為沒了可以出入科研大樓的ID卡，明燁將車停放在了科研部大樓對面的到路邊，抓起公文包就往科研部大門急步走去。
“等會兒我該如何跟國防部的防衛隊說明自己的身份呢！”明燁邊走邊考慮着要怎麼跟護衛隊的防守員說明白自己是科研部的人、進出證明的ID卡莫名被註銷這件事。剛走到距離大門還有五六米處，
突然發現對面國防部護衛隊在科研大樓大門口駐紮的安保基地大門，門鎖是開着的。
明燁連忙走上前去，從腰間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貼着門小心翼翼靠近。
安保基地從不對外開放，這是國家政府為了保護科研部特地設立的，平日裏掌管着科研大樓工作人員的進出，都是通過紅外線自動化掃描儀遠程操控，在裏面執行任務的人相當機密，沒有許可是不準隨便開門。
明燁握着槍靠在高密度防爆牆前，眼角掃視了一下前方科研部的觀景園——
除了被炸出一個見慣不慣的大坑、倒了一行院長栽培的小樹苗，巴洛教授的飛船還像往常那樣違規停靠在轎車的位置。
沒有任何流血之類的特殊痕迹。
明燁抹去被封吹到鼻樑上的一片枯葉，轉回頭繼續往安保基地靠近。
嘀——
就在他的腳步剛要踏上厚金屬板台階那一瞬間，門裏的房間內突然傳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明燁連忙蹲下身子，將手裏的搶握緊指向前方。
“誰！”
嘀——嘀嘀嘀——
沒有任何人，虛掩的門被身後再次吹起的風撞開，明燁心臟怦怦直跳地盯着逐漸擴大的門縫，
卻發現屋內什麼都沒有。
值班的、監控大門進出的護衛隊的人，都不在。
明燁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了下大門上鑲着的電子鐘，
沒錯，已經七點四十五了，這個時候的護衛隊因該早就到達崗位開始執行使命。
他心裏瞬間湧出一股莫名的危險感。
這也太不正常了！
眼下正值埃莫若組織瘋狂攻擊科研大樓，作為政府首派來保護科研部的國防部的護衛部隊，竟然在上下班這種重要時刻從站崗崗位消失！
明燁將手裏的槍握的更緊了，站起身。
嘀——
又是一聲刺耳的鳴叫。
明燁抬腳邁進基地大門，順着那聲源尋了過去。
只見插滿數據線的基地正中央，一台巨大的投影顯示屏懸在半空中。
“喲，國防部那些一根筋也會用這些高科技啊。”明燁在心裏吐槽了一下基地內這台先進的電子設備，看着屏幕上並沒有任何東西，俯身低下頭往數據線堆里望去，正想要查看剛剛到底是哪個地方發出的聲音。
啪！
顯示屏突然切換成藍色，並再次發出嘀嘀的響聲。
明燁抬頭，在看清楚大幕上的內容后，頓時瞪圓了雙眼——
紅色的警示框裏，用白色的粗體英文字母不斷閃爍着“正在格式化”幾個大字！
有人在入侵系統！
對計算機系統十分敏感的明燁立即反映過來，連忙從一堆纏繞在一起的數據線中找出操縱鍵盤，對着屏幕劈里啪啦一陣狂敲。
顯示界面上跳出一張巨大的大樓平面圖，明燁又在鍵盤上敲入了幾串代碼，各個科室的電腦控制系統全部切換到顯示屏中。
只見所有科室的中央控制系統上，全部顯示所有數據清零，並無法進行正常運轉！
“怎麼會這樣！”
明燁往後退了兩步，口袋裏的ID卡突然掉落了下來。
他低下頭看着那張紅白黑相間的卡片，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今天早上自己的賬號莫名被註銷！
恐怕......
整個科研部的系統都被入侵格式化了！
那、傀儡樹系統！
傀儡樹系統怎麼樣了？！
明燁首先想到的是這點，中央研究室的傀儡樹系統的控制中心連接着科研大樓的總控系統，一旦總控系統被格式化並且不能夠正常運轉，就會牽連到傀儡樹的正常工作，最壞的情況會直接導致傀儡樹全部癱瘓，甚至死機！
傀儡樹死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還有無數現實世界中人的靈魂，正通過生物-程序的連接，進入到傀儡樹中構建的虛擬世界裏進行秘密工作。
系統一清零，在虛擬世界中工作人員的靈魂會直接被迫灰飛煙滅的！
明燁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手握着槍，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二話不說給在總中院工作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喂，沈吉！”
“唔……明燁？”
“是我，你現在很忙？”
“嗯有點兒，我們行動科紀委會的主任老媽子正在開會，怎麼啦？難得你這種不求上進的鹹魚能給我打個電話！是不是突然開竅想要往上爬求我給你傳授一下評職稱的經驗……”
“聽着，”明燁沒工夫跟他墨跡，邊往科研部大樓的方向走去邊對着電話直奔主題，“科研部的總控系統被人給黑了，傀儡樹所在的中央研究室的分系統也正處於死機狀態。國防部派來的護衛隊不見人影，我的身份太低級了，不能直接向總中院的監管科緊急彙報，所以拜託你……”
“你說什麼！”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瞬間震驚，拔高了音調打斷他的話，“你是說科研部被人入侵？可是、可是我們這邊的監管科並沒有收到任何相關信號！”
“科研部的所有信息都被清零了，恐怕被人修改成對外顯示一切和平的假現象，我今早上刷手機的時候也沒察覺到。”
“科研大樓有沒有人員傷亡？”
“還不知道，我剛到門口，沒進去。”
明燁舉着槍往前走，穿過十六根鏤空走廊連接柱，漸漸接近科研部的正大門。
“不過觀景園除了昨天被埃莫若組織炸出來的大坑，還沒發現有任何血跡之類的東西。我現在正在往大樓里走，最近因為‘意識植入培養動物計劃’正到了關鍵時期，除了我之外其餘的工作人員幾乎都在實驗室過夜。雖然平日裏上班的點樓外也沒什麼人，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明燁正說著，已經走到了科研大樓下面最底層的台階，剛要邁上第一層樓梯，頭頂上的機械大門突然發出沉重的敞開聲。
嘩——
明燁抬頭，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風衣、十分瘦削的男子捂着胸口從大門裏跌跌撞撞往外走。
“誰！”
明燁瞬間丟掉手機，兩手握槍對準了那人“砰砰”連開幾槍。
那人聞聲，身子顫抖了一下，緊接着十分迅速地躲開了明燁射過去的子彈，用黑色的劉海遮住雙眼，轉頭朝着大樓內部飛快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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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猜猜這是誰呀(/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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