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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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國事共尋出路

徐府學暗論時局

兩人還在那裏推測,下人們卻把飯菜擺了上來,請他們兩人去用午膳。徐嵐也從屋裏出來,拉着顧清妍看她的新辦置的一條百褶裙。

待徐廉和劉氏坐到桌邊,顧清妍和徐嵐也攜手走進廳內,她兩人說起去女學的事,徐嵐道:“妍姐姐不去,我去了那裏,干坐着也是熬得慌。不過,我聽着顧家另外幾個姐姐,說下月去杭州府,給顧家老奶奶祝壽的事,妍姐姐,你也去么?”

顧清妍和徐廉一聽,馬上都放下了筷子。徐廉先是問徐嵐道:“你聽清楚了么?給哪個奶奶做壽?都有誰去?”

徐嵐道:“妍姐姐的奶奶啊,顧家另外幾個姐姐說,她們都要去的。”

徐廉點了點頭,又問顧清妍道:“清妍,你爹跟你或你娘提起過么?”

顧清妍道:“從沒提過。”

這一回,顧清妍終於明白了,顧士元很可能是不想讓她們娘兒倆去杭州府。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應該給顧清妍這麼重的葯啊,要知道,這葯可是把真的顧清妍的性命生生奪去了。至於什麼吃錯藥了之類的說法,顧清妍不信,她舅舅徐廉顯然也不相信。

用過午膳,徐廉又把顧清妍叫到了書房裏,他覺得,第一樁事自己實在是無法啟齒,但是這第二樁事,他還是得告訴顧清妍。

徐廉讓顧清妍在一旁坐下,對她道:“你父親在杭州府有沒有結識別的人,一時半刻,咱們也無法得知。只不過這衢州府里的事,我倒是聽說了幾分。”

說到這裏,他卻沉吟了起來,顧清妍看他的樣子,心下直覺他要說的話和這些家長里短沒有關係。徐廉雖然不做官,但是他和歷朝歷代所有的讀書人一樣,基本上信奉的是“先天下人之憂而憂,後天下人之樂而樂”,要麼就是“一腔熱血灑春秋”,他和他的那些朋友們往來談論的,也主要都是類似的話題。

徐廉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他對顧清妍道:“昨日,林知府來了我這裏,他向我抱怨他最近辦的幾個案子都不順利。並不是查不着犯人,而是總有人故意縱容包庇他們。”

徐清妍一聽,並不奇怪,這人肯定不是顧士元,顧士元沒有這麼大的能耐。她開口道:“敢和鐵面無私的林知府作對的,怕是只有城東那位侯爺了。”

徐廉抬頭看着徐清妍,微微點了點頭。以前他們談論時事,顧清妍也總是聽的饒有興趣,後來甚至還能和他辯上幾句。若是顧清妍是個男孩兒,徐廉就打算好好教導她,讓她完成自己沒完成的金榜題名的夢想,可是,她和徐嵐都是女孩兒。

徐廉的目光里還是閃過了一絲惋惜。隨即,他又想起了林郢那憤怒的表情,接着道:“林知府覺得……你父親最近……似乎和忠祿侯府上的人……走動過於頻繁了些。”

這回,徐清妍心下有些愕然。忠祿侯和他的兒子雖然不能說是惡貫滿盈,但是顯然也不是林知府眼中的守法良民。老忠祿侯是開國的功臣之一,因此封了這個世襲的爵位,先皇讓他自己挑個地盤,他挑中了山清水秀的杭州府,後來嫌杭州府官員往來太多,不適合他養老,或許也是怕先皇忌憚的緣故,他又搬到了稍稍偏遠些的衢州府,幾年前便在這裏住了下來。

老忠祿侯已死,如今承襲爵位的是他的兒子盧征。盧征還有一子叫做盧赫源。先前那一任知府在時,這兩人和他勾搭成奸,幹了不少魚肉百姓的事。而林知府對他們可就沒那麼客氣了,雖然還沒有上升到武裝衝突的地步,但是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斷過。

侯爺們的生活離顧清妍是很遙遠的,她真不知道顧三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沒事跑去給忠祿侯獻殷勤?!

這消息已經夠可怕的了,誰知,徐廉的下一句話,又把問題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顧清妍正襟危坐,只聽徐廉開口說道:“當今聖上任用賢臣,勵精圖治,是個千古難得的明君。”

然後他頓了一頓,又說:“可僅有一事……如今上至朝堂,下至鄉野,仍是叫人議論不休。”

這一回,顧清妍的思維終於和徐廉同步了,她知道徐廉說的是哪一件事。

徐廉所言非虛,周祥佑雖不是開國之主,但他早年也曾隨着先皇東征西討,後來更是親自帶兵平定邊陲。眼下大周朝四海昇平,和他的英明治理有很大關係。

不過,這個頗能殺伐決斷的皇帝,卻在一個問題上,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猶豫。

若是別的問題,可能也還好商量。然而這個問題,是個非常關鍵,自古以來避不開,繞不過,總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問題,那就是:立儲。

顧清妍覺得,她也可以理解周祥佑的心情。周佑涪的皇長子名為周裕宏,他即是嫡出,又是長子,按理說,他的皇位繼承權有着全方位的保障。可不幸的是,周佑涪和周裕宏的母親,也就是皇后的婚姻,是江山未穩之時的政治利益最大化的產物。周佑涪不但不喜歡這個皇后,還非常討厭她背後的家族。

皇後為皇室誕下嫡長子之後身體虛弱,不到一月,就撒手西去了。可是就在幾乎是同一個時候,周佑涪的第二個兒子來到了世間。

這個兒子,名為周裕宛——這個名字乍一聽有點女氣,但是事實上周佑涪給他起名的時候卻大有深意。據傳這個孩子出生之後周佑涪十分高興,對周圍人道:“‘宛宛黃龍,興德而升。’——這孩子的名字,就取一個宛字罷!”

旁邊的宮女太監皆然變色,可是孩子的母親,深受皇上寵愛的瑜妃卻把這句話深深記在了心裏。

許多年過去,當年埋下的那粒小小的種子,已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瑜妃和周宸宛覺得,他們眼前的道路充滿了光明。

眼下皇長子已經到了應該出閣讀書的年紀,各種明裡暗裏的較量在不斷的展開着。彷彿是為了給這個太過平靜的大周朝一點調劑。也是為了在漸漸有些閑來無事的各位文臣武將之間重新燃起了“與人斗,其樂無窮”的火焰。

徐廉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昨夜我和林知府議及此事,都不知你父親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你應當知道的,如今二皇子深得聖寵,而二皇子的生母瑜貴妃……”

徐廉停了下來,顧清妍卻低聲繼續說道:“……瑜貴妃是忠祿侯的侄女,他們之間,可謂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近來,不少貪求榮華富貴的公侯臣子都投靠在了這瑜貴妃門下。那忠祿侯父子二人,表面上在衢州不聲不響,其實,背地裏定然早就有所打算……”

徐廉抬起頭看着顧清妍,從前的顧清妍很少如此直接的對時事發表意見,一時間讓他覺得這個在他眼前長大的外甥女有點陌生。只是,眼下的情況太讓他擔憂,他沒有多想,嘆了口氣,皺眉道:“清妍,你說的,都沒有錯……可我和林知府不解的是,你大伯一向注重聲名,他怎會容許你父親如此作為呢?”

聽了這話,顧清妍忽然腦中閃出一個念頭,她開口道:“舅舅和林知府所慮有理,可是,若是大伯不知道呢?”

她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拜平日裏什麼都會告訴她的徐氏所賜,她覺得,其實顧士元對他的大哥顧士堂,也是有些不滿的。

首先,當時做官沒有他的份這就不必說了,其次,這些年來他的兩個哥哥從他口袋中掏走的錢可不算少,然而回報呢,卻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多。

徐廉說的不錯,顧士元的大哥顧士堂和二哥顧士銘,都是極其謹慎,極其維護自己的形象的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出身貧寒,不像什麼忠祿侯,據說家裏還有丹書鐵券。他們在官場中沒有後台,稍有些行錯差池,馬上就會整天虎視眈眈的御史言官罵得體無完膚。烏紗不保事小,腦袋落地事大啊。

顧士堂常常拒絕顧士元讓他行個這樣那樣的方便的要求,卻又整天擺出一副一家之長的姿態,動輒就訓斥顧士元一番,顧士元也沒少跟徐氏抱怨。可說到底,他對他這個大哥心中還是有所畏懼,不論是從小時候挨打到現在挨罵,在顧家這樣一個標榜“忠孝禮義信”的家庭里,他都沒有敢於和顧士堂對抗過。

可是現在,是不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財大氣粗,羽翼豐滿了呢?

正當顧清妍思索的時候,徐廉開口道:“不論如何,我看這次你和你娘,最好還是去一趟杭州府。”

他繼續道:“一則你母親平素就不愛和顧家上下往來,時間長了未免為人所詬病。二則此次是你祖母大壽,單單你二人不去,也於禮不合。再則,從前你父親怕的是你外祖父,如今能管一管他的,就只有你大伯了。”喜歡貴女登科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貴女登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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