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決然
砰！
強大的勁氣好像是從天而降的驚雷，重重的砸在了北冥的頭頂。
北冥幾乎是將自己全部的勁氣都給催動了起來，然後盡數放在了頭頂，想要抵抗李無憂的攻擊，也想要保護自己的性命。
在他的頭頂，甚至是形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圓形銅鑼虛影。
那是他真正的修行奧義所在。
銅鑼心經的最終奧義。
無上銅鑼。
這個銅鑼呈現着最簡單的黑色，好像是一個被塵封了許久的銅鑼，上面還生出了些許休息斑斑，而在這銹跡斑斑下面，則是有着很多歲月的痕迹。
也有很多古老久遠的痕迹。
這些痕迹，都是代表着北冥的修鍊歷程，代表着北冥這些年的經歷，這些經歷，不斷的雜糅進了無上銅鑼裏面。
於是，這個無上銅鑼，就成為了他的本命銅鑼。
也是和他的氣血精華神魂等等緊密相連的存在。
這個時候，這無上銅鑼就是他，他就是無上銅鑼。
而隨着他將自己的所有氣息都調動起來，都催動到了極點，集中在了頭頂的銅鑼里，他身上的氣息，也是開始不斷的萎靡下來，不斷的消弱。
噗！噗！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絲線，開始爆發出原本屬於他們的力量，一道道的絲線在東廠宗師們的拖拽下，硬生生的勒破了北冥身上的衣服。
然後又勒入了他的皮膚。
隨着一道道的裂紋出現，那些絲線勒緊的越發深入，然後北冥的身上，開始出現一絲絲的血跡，它們滲透出來，流淌出來。
一眨眼的功夫，將北冥整個身體都是給覆蓋了起來，北冥徹底的變成了紅色，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轟！
而就在這一刻，北冥和李無憂的交手，也是徹底的接觸在了一起。
李無憂的拳頭帶着無與倫比的數萬斤巨大力量，還有一種剛猛霸道，無堅不催的毀滅氣勢，砸在了北冥的無上銅鑼上。
砰！
兩者相碰撞的瞬間，有着一股子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浪，伴隨着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朝着四面八方呼嘯而開。
就像是真正的潮水奔涌，洪水傾瀉。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天地之間便是徹底的被灰塵和昏暗給淹沒了下來，完全不剩下絲毫的光線了。
好像兩個人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徹底黑暗的存在。
人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捕捉不到。
只能夠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碰撞之聲，天地顫抖之聲，大地碎裂之聲，碎石和灰塵飛舞之聲，還有那氣浪衝天之聲。
甚至還有空間碎裂，無數的空間亂流肆虐的光怪陸離刺耳之聲。
反正，這一幕，便是達到了凡俗之間的極限。
“這……”
整個無盡苦地還有東廠的人們，都是短暫的停了下來，停止了繼續的廝殺，大家都是有些凝重的，還有些獃滯的，看着這爆炸的中央。
人們都想要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是李無憂直接將北冥殺死，還是北冥重創李無憂？
畢竟，人們也是都能夠看的出來的，這兩個人此時的動手，應該也是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力量都爆發出來了。
這也就像金剛長老和秋雲海的那個時候一樣，是生死交手。
結局，或許會影響今日整個廝殺的最終結果。
嘩啦啦！
嘩啦啦！
天地之間的風暴逐漸的減弱，那些昏暗，那些氣浪，那些飛舞的灰塵和碎石，也是逐漸隨着這風暴的減弱而減弱。
光線重新降臨在了那一片空間裏面。
嗤啦！嗤啦！
空間亂流也是逐漸的消失了，各種光怪陸離的聲音和影像，也都是隨着空間的恢復而恢復，一切都似乎恢復了平靜。
而處在這爆炸中央的兩個人，也是在這個時候，徹底的，清晰的顯露了出來。
人們的心跳彷彿都一瞬間被停止了下來。
人們紛紛的瞪大了眼睛，朝着中間看了過去。
兩個人的情形都不是特別的好。
李無憂身上的衣衫碎裂了不少，蟒龍袍支離破碎，露出了裏面的白色衣襯，滿頭的白髮原本用束帶束縛着，如今也是劈散了開來。
那一張佈滿了皺紋的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些許的凝重，還有幾分蒼白。
而在他的右手之處，剛剛施展那一拳的拳頭骨節上，也似乎是出現了一些傷口，此時此刻，正有滴滴殷紅的鮮血，往下流淌着。
不過，他整體來看，這狀態還是不錯的。
他的氣勢不減，他的身體之內的那種崢嶸依舊無與倫比。
也就是說，他沒有受到太重的傷勢，他依舊保持着自己的戰鬥力，他應該是勝利了。
然後人們又是看向了處在下方的北冥。
他的狀態就和李無憂相比截然不同了。
他整個人的大半個身子，都是已經沒入了山石之中，混身上下完全是被鮮血覆蓋，而因為那些絲線勒緊的緣故，有些地方已經是被勒出了白骨。
甚至，連脖頸之處，也是被勒出了一個血紅色的痕迹，好像已經要斷掉了一般。
更明顯的，是他的雙手。
剛剛用盡了自己的所有一切，想要抵抗李無憂的攻擊，這個時候，自然也是首當其衝，受到了創傷最為嚴重。
他的兩隻手，手肘以上所有的地方，都是已經完全的碎裂了，甚至可以說是消失了，沒有了小臂，也沒有了手掌，就只有兩個光禿禿的后臂懸在那裏。
也沒有鮮血流淌出來，更沒有什麼猙獰恐怖的畫面，只是光禿禿的，像是雕塑一樣，看起來有些詭異。
“祖師……”
無盡苦地的弟子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的臉龐上，都是露出了無法形容的驚恐，甚至是悲涼，他們都知道，北冥就是無盡苦地所有人的一切，就是最強的那個人。
如今連北冥都已經被李無憂打成了這副樣子，那麼，無盡苦地還有人能夠攔住東廠嗎？
沒有了！
等待着無盡苦地的，即將就是東廠毫無顧忌的殺戮，肆虐的殺戮，還有一場無法形容的滅亡，無法形容的血洗，悲慘的結局。
“無盡苦地祖師，不過如此！”
短暫的安靜之後，李無憂也是恢復了過來，他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手腕，那些順着指尖滴落的鮮血，盡數止住了下來。
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八重金剛的地步，足以支撐他將這些傷口迅速癒合，更何況他修鍊的還是肉身金剛。
這點兒傷勢根本就相當於不存在一樣。
他冷冷的盯着北冥，輕聲哼道，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看在你能夠傷咱家的份上，咱家給你一個說遺言的機會！”
“順便，也給這江湖留下點兒什麼。”
“好好珍惜這個機會，不然的話，江湖上，就再也沒有無盡苦地這四個字了！”
李無憂的聲音很陰森，話音裏面也是充滿了嘲諷，還有無法形容的猙獰。
甚至是有幾分對生命的那種到了極致的漠視。
無盡苦地的那些弟子們，聽到了李無憂的這句話，一個個的臉龐上，浮現出了更加濃郁的悲涼，恐懼，還有無助。
李無憂都這麼說話了，那就真的意味着，無盡苦地在劫難逃了。
東廠說什麼都是不會放過無盡苦地任何一個人的。
無盡苦地，還有他們，都將在今日，徹底的消失在江湖上，徹底的消失在大周的歷史之中。
永遠徹底的消失。
那種絕望和悲涼的氣氛，則是宛如風一般，一瞬間吹遍了所有人的心頭，讓所有人都是在這一刻，有了一種無盡的悲傷。
還有恐懼。
“哼……”
不過，就在這種氣氛流轉的時候，那一直處在安靜與沉默之中的北冥，突然之間冷笑了出來，他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在意，也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是有一種森然逐漸的瀰漫了出來，他死死的盯着李無憂，面上的神色格外的冷冽，甚至是囂張。
“你覺的你能滅掉無盡苦地？你真是太小瞧我無極苦地的底蘊了，無盡苦地能夠在江湖上屹立這麼多年，能夠成為江湖的武學聖地，可不是浪得虛名！”
“這一切，都不是你能想像的。”
“即便是我死了，你也別想滅掉無盡苦地……”
北冥說這些話的時候，臉龐上有着一種無法形容的猙獰，還有決然，他的眼睛裏，甚至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笑容，那是解脫，也是最終贏得了勝利的笑容。
轟！
北冥的這句話落下的時候，北冥開始有所動作了，他的身體，在這種最後的時刻，直接是炸裂了開來，所有的血肉，所有的骨頭，所有的一切，都是徹底的炸裂成了虛無，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殘骸了。
只剩下了一團留在天空上的血紅色的光團。
這是北冥修鍊了幾百年以後留下的能量，原本還有很多的，但是後來卻是被李無憂損失了一些，不過現在依舊有很多。
那血團在天空之上涌動着，閃爍着，逐漸的浮現出了一道巨大的人臉，那張臉正是北冥，上面充滿着猙獰和恐怖，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血腥憤怒。
“東廠，今日你們來無盡苦地，一個也別想走！”
“我北冥，哪怕是貢獻了自己的生命，貢獻了我這幾百年的修行，也要讓你們徹底的覆滅在此地，給江湖，給天下，一個安穩！”
北冥的崢嶸決然的大笑聲，在天地之間隨之響徹。
轟！
而這話音還未落下的時候，北冥化作的那一團血色光團，已經是朝着無盡苦地的深處掠去，然後，一瞬間的功夫，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回事？”
“他要做什麼？”
李無憂等人看着這一幕，臉龐上都是浮現出了一絲凝重，尤其是李無憂，他感覺到了一絲本能的恐懼，還有忌憚，那是他這麼多年以來，自從修鍊的了極道長生法以後，從來沒有再感受過的。
但是此時此刻，那種生死一旦的感覺，竟然重新回來了。
李無憂的眉頭皺了起來。
整個東廠的那些宗師們，那些番役們，秋雲海，沈蓮心等人，也是在此時此刻，慢慢的面色凝重了起來，眉頭凝重。
甚至這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絲絲的緊張。
他們也是從這北冥的怪異舉動之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祖師難道有什麼底牌？”
“無盡苦地深處，難道還有先祖留下的寶貝？”
無盡苦地的那些弟子們，看到這一幕，則是一個個的都面露期待之色。
剛剛心頭的升起的那種緊張，那種恐懼，也是隨着這種期待的出現，而重新變的有些減弱了下去，人們都是扭過了頭，然後看向了遠處的那個方向，目光里露出了希望。
還有濃濃的渴望。
轟！
短暫的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死寂之後，北冥化作的那道光團，直接是落在了無盡苦地的那道白玉冢之內，然後徹底的炸裂了開來。
一團團的碎石飛濺，露出了裏面的白玉冢，還有白玉冢之下的那道塵封了多年的屍體，那具屍體好像是已經完全乾癟了一樣，像是一個老樹根。
他就那麼安靜的盤踞在那裏，給人一種十分古老的感覺。
好像是從遠古蠻荒流傳而來，帶着一種無法形容的玄妙莫測的感覺。
他就是無盡苦地的那具屍體。
那具，無盡苦地的第二代先祖的屍體。
他塵封在這裏已經有幾千年了，一直沒有絲毫的動靜，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他就在等待着今日，等待着這一個時刻。
等待着，重生。
轟！
北冥所化作的鮮血，落在了這具屍體之上，然後，開始慢慢的滲透了進去，北冥的神魂，開始慢慢的顯露出了一條虛影。
然後化作了一道真正的北冥的影子，出現在了這天地之間。
他目光虔誠，臉龐上帶着凝重，還有真誠，看向了這蒼穹深處。
那裏面，有着一種無法形容的決然以及慷慨。
“祖師爺！”
“無盡苦地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晚輩用自己的生命，喚醒您的身體，希望您在天門之外，保佑無盡苦地，保佑那些弟子！”
“拜託了！”
“弟子北冥，殘魂奉上！”
北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跪在了地上，並對着蒼穹深處跪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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