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這位管家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大皇子管定這件事了,就算他把人送到公堂上去,也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被放掉的,這是大皇子與景祺澤之間的博弈,那些縣官們根本不敢管。
程曦覺得很憋屈,他穿越過來這麼久,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明明是個渣男,卻懲罰不了他。
呂明岩得意的道:“雖然她付蘅對不起我呂家,不過我念在夫妻一場的情分,就給她個體面吧。
今日就和離,你們拿了和離書和嫁妝就滾,不過事先聲明,和離書上要寫明了,中毒不關我呂家的事情,往後也休要拿這個說事。”
這是他們商量出來的最好結果,休書他們是肯定不會接的,與其到時候拼個魚死網破,不如就隨了他們的願,寫和離書,還可以趁機要求他們掩蓋中毒的真相。
付蘊憤憤地道:“你休想,你這樣害我妹妹,還試圖掩蓋真相,我才不會如你所願。”
呂明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你們今天就接休書吧,一文不名的滾出我們呂家。”
大周規定,媳婦有錯在先,被休是不可以要回嫁妝的,因為每家每戶娶媳婦花的錢也不少,這是對夫家的一種補償。
“你!”付蘊氣憤得眼都紅了。
“算了,今日就這樣吧,拿到和離書要緊。”程曦扯住付蘊,小聲的說。
她不是不氣憤,只是和離書對付蘅來說,至關重要,因為在世俗的認定里,拿了和離書有可能是雙方都有錯,可拿了休書的,卻一定是女方有錯。
現在一時氣憤,繼續和呂家堅持下去,萬一呂家真的給了休書,那付蘅往後的日子變很難熬了,所以程曦覺得不值當和他們繼續掰扯。
付蘊和付蘅娘親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得忍住心中憋屈,與呂明岩簽了和離書。
隨即,呂明岩便叫人把嫁妝抬了出來,還故意問道:“要點一下嗎?反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付蘊和付蘅娘親知道這些嫁妝是什麼樣子,當眾在這裏點,丟的是他們的人,於是故作大氣的道:“不用了,一切微末東西,丟了便當是喂狗了。”
說罷,命人抬了嫁妝上車,一起回了程曦家裏。
付蘅接到和離書,泣不成聲,有傷心,畢竟當初剛成親時,確實甜蜜過;也有解脫,婚姻走到這一步,繼續下去,也不過是,與爾偕老,老使我怨罷了。
付蘅娘親把嫁妝的單子遞給了她,說道:“這些嫁妝你收好,以後都是你的立身之本了。”
付蘅有些茫然的看向娘親。
付蘅娘親尷尬的道:“那個,現在每日要放血清毒,也不能同我們一起回靖州,不如就現在這裏打攪程小娘子一段時日。
而且……而且你妹妹她還沒定親……這……”
付蘅懂了,這是擔心她回了娘家,影響給妹妹找婆家呢。
她勉強笑笑,說道:“娘親說的對,我還得療傷呢,就這樣吧,我也累了,娘親親先出去吧。”
“好好好,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先睡一下。”付蘅娘親麻利站起身出門。
付蘅躺在床上默默落淚,沒一會,毒性發作,她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只是夢中的她,並沒有擺脫這一份憂傷。
柳城絮來給她扎針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付蘅緊皺着眉頭昏睡。
柳城絮如往常一樣,手腳麻利的下針,一套陣法走完,付蘅的眉頭也沒有鬆開。
他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撫過,輕聲說道:“憂思傷肝,對小娘子的病情沒有好處,我給小娘子紮下針,讓小娘子睡得更安穩些吧。”
這是他第一次對熟睡中的付蘅說話,低沉而溫暖的聲音似乎撫平了付蘅的焦躁,隨着他下針,付蘅的眉頭越來越松,逐漸平靜下來,一滴淚緩緩從她的眼角滑落。
柳城絮擔心眼淚滑落耳道,抬手為她拭去,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好奇,這麼多天來,他還從沒見過付蘅醒着的樣子,不知道她擁有一雙怎樣的眼睛。
正想着,付蘅豪無預警地睜開了眼睛,一雙清澈得透明琉璃一樣明凈的眼眸,剛被淚水沖刷過,顯得特別的明亮,似一汪清泉,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柳城絮的心跳亂了一拍,還沒等他看清,付蘅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柳城絮知道,可能是針灸時刺激了她某根神經,才使她突然睜開眼睛,其實是正常現象,但是他忘不了,剛剛那驚鴻一瞥。
第二天,付蘅讓人把辰溪請來,說道:“程曦,我現在身體這樣,還要仰賴別人幫我扎針,暫時不能跟娘親他們回靖州,麻煩你在附近幫我租個小院子吧,也不用多大,就夠我和憐心兩人住就可以了。”
程曦不意外她的選擇,畢竟這兩天,也沒見付蘊母子準備多一輛馬車,也沒有過問過有大夫治療的進度和情況,那就擺明了不想讓付蘅回靖州。
不過程曦沒答應她租房的要求,反而說道:“租什麼呀?這裏又不是沒房間,你就在我這裏住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付蘅卻堅持道:“我這傷勢,還不知道要治療多久,怎好一直打擾你。”
程曦擺擺手,不在意的道:“打擾什麼啊,常有朋友會過來我這裏住,別的不說,我過兩天就要請幾個朋友回來幫我辦事呢,不過他們不住這邊,我安排他們住景祺澤那邊。”
她倒不是隨便找借口搪塞付蘅,而是真的邀請了曹家班的人過來做點新玩意。
她誠懇的說道:“你就放心住着吧,你也知道,我將來……將來可能不住在這裏,與其到時候房子空着,你還不如就租我這裏,給別人賺不如給我賺啦。”
付蘅笑出聲來:“你個小財迷,那行,我租你這裏,不過你可得按市場價給我算租金,不可以貴了,我給不起,也不可以便宜了,你吃虧。”
“知道啦,知道啦,像個小老太太一樣,有錢難道我還不賺嗎?不過事先聲明,我住在這裏的時候,你不要給租金,朋友之間往來,住一下還要給租金,那叫什麼朋友,等我……搬走以後,你再給不遲。”
程曦說的搬走,自然是成親后搬去景王府。
付蘅故意逗她:“搬走?搬去哪裏?你怎麼臉紅了?”
程曦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