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當鋪偶遇
夕陽的餘輝灑落在大地上,屋檐上的鳥兒呼朋引伴。
余念晚依靠在藤椅上眯着眸子欣賞夕陽,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甚至覺得愜意。
人嘛,一旦受了苦,給點甜頭就容易知足。
譬如說你忽然得知自個兒中了一千萬,但是到手的卻只有一百萬,你肯定會不滿。但若是你得知欠了九百萬,但是人家不讓你還了,反而倒找你一百萬,你一定喜得螺旋升天。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總是回到那間漏雨的茅草屋,那位兇悍的兒媳一腳把她從床上踢飛到院子裏。
每每驚醒,都是一身的冷汗。
“小姐!”秋月人還沒進到院子裏來,就是一聲驚呼。
余念晚險些被她嚇得丟了魂,她拍了拍胸脯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秋月抱着七八個錦盒,興沖沖的跑來,“小姐,這些首飾都做好了。”
依言打開,或是金銀鍛造,或是白玉雕琢,造型鮮活,顏色清新。
比如那支梅花釵,像是從梅花樹上折下來的一般,隱約間都可以聞到花的香氣。
“小姐,奴婢瞧着這些首飾要是放在錦華閣售賣,一定可以得不少銀子呢。”
“誰說我要旁人幫着賣,我要自己開店鋪。”余念晚打定主意。
“打造首飾的料子和工錢,您的月銀已經沒了。”
“我每個月的月銀是多少?”余念晚腦海中忽然想起她當著某人面扔在地上的五百兩。
“二兩。”
“二……”余念晚驚得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她記得電視劇里的大俠都是動輒千兩萬兩銀子啊!
“那我扔在地上的五百兩……”
“五百兩!”秋月激動地眼泛綠光,“小姐,咱們老爺一年的俸祿也只有三百兩啊!”
她後悔了,那一擲千金的瀟洒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余念晚心裏盤算着的生意,還沒有開始就要因為銀子夭折了。
經過幾日的打聽,她心裏約莫知道如果想在西街買些兩處鋪面,大約需要二百兩銀子。
按照她一個月二兩銀子的零花錢來算,她不需要十年就可以存夠了呢。
夜深人靜,余念晚坐在窗前梳妝,忽然她的視線落在了一個古舊的檀木盒子上頭。
打開一瞧,裏面不僅有一對玉鐲,還有幾顆夜明珠。
這些可都是非常值錢的玩意兒,不然把這些典當了換錢,日後才贖回來。
翌日,余念晚換了一身素凈打扮,將這些首飾打包悄悄帶出了余府。
長街依舊熱鬧繁華。
她進了一家典當行,起先掌柜客客氣氣的招呼她。待到她拿出自己要典當的物件時,掌柜立刻變了臉色。
他拿着玉鐲再三確認,末了試探的問了一句,“姑娘可是姓余?”
“不,不是。”
她毫不猶豫的否認,她做的這些事情要是被爹娘知道,指不定又要被關在祠堂多久。
“來人!”掌柜變了臉色,方才的恭敬蕩然無存。
四個彪悍的小廝立刻涌了出來。
余念晚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黑店,正準備把東西拿回來。還沒來得及動手,掌柜已經吩咐人把她綁了起來。
“這個小賊定然是偷了余府的東西,送去見官。”
“別,我不是,掌柜您聽我狡辯!”余念晚連連喊冤,她要是被送去見官,流言不知道怎麼編排她呢。
不過這倒不是最可怕的,要是讓余知府知道她偷偷當東西,肯定得把她打個半死。
“掌柜,您聽我說,我真不是賊!”
他們也不聽余念晚如何說,只顧着將人扭送出了店門。
才到街口,就聽到鬧哄哄的一群人圍着長街看熱鬧。
“周將軍!”
“啊,真的是周將軍啊!”
幾個小女子嬌聲呼喊。
周……周輕言!余念晚遠遠瞧着那身姿確實除了他,再無人有這等風采。
可憐她被綁的像螃蟹一樣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眼看着周輕言就要到跟前了,她也管不了臉面,拚命掙扎着擺脫鉗制着她的小廝,縱身一躍滾到了大街上。
“吁!”
周輕言看到空蕩的街中心忽然滾出來一個人,本能的拉住了韁繩。
“餘三小姐?”
周久嘀咕了一聲,看着綁成粽子的女子,慌忙下馬把人給扶了起來。
“您這是怎麼了?”
他忙要給余念晚鬆綁,路邊人群中站着的小廝慌忙擠進來請罪。
“周將軍,她是個女賊,掌柜交代小人們把她送去官府!”
“胡鬧。”
周輕言聞言下了馬,親自幫她解開繩索。
“都散了,不要妨礙公務。”
周久十分有眼力的帶人把圍觀的群眾遣散,長街安靜下來。
晌午的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余念晚眼含熱淚,“恩人啊,您算是解救了我。”
“你為何在此處?”
周輕言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當鋪,莫非知府家千金竟然缺銀子。
“您是想聽假話,還是想讓我拒絕回答。”
她很誠懇,畢竟周輕言救了她,她也不想說謊騙人。
“罷了。”
她既然不想說,周輕言也不多問,上了馬就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
余念晚慌忙上前拽着他的衣襟,“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件小小的事。”
“不能。”
他毫不猶豫拒絕。
“唉,當初在余府外頭,某人管教不嚴讓手下驚了一位姑娘的馬車,那姑娘從馬車上狠狠的摔了下來,胳膊斷的稀碎,如今陰雨天還疼的翻身打滾呢。”
“唉,罷了,都是那姑娘命苦啊。”
周輕言臉色變幻莫測,終是下了馬跟着她走進了當鋪。
“我告訴你啊,你不能跟掌柜透漏我的身份。”
“為何?”
她可憐巴巴的盯着周輕言,蹙着眉道,“我怕被我爹爹打死。”
顯然,周將軍雖然支支吾吾的也未能說明白余念晚的身份,但是有了他作保,當鋪掌柜十分痛快給了銀子。
沉甸甸的二百兩銀子拿在手裏,余念晚頓時有了底氣。
“小姐你若是為了銀子,何不同我家將軍說,我家將軍最是樂於助人了。”周久不忘打趣自家將軍。
余念晚看着晌午耀眼的日頭,毫不心虛的抱拳,“將軍,天色不早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