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碧落仙府

不知過去多久，任悅方才悠悠醒轉過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睜開雙眼只見一片幽暗的綠色光芒映入眼帘。此時任悅六識稍微清醒，這才猛然想起之前遇見的那隻惡虎，連忙坐起身子四下觀察，卻是連根老虎毛都未曾看見。摸了摸身上，那些個珍愛之物都還在，月牙兒似的怪石也還是牢牢系在他的腰間，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藉著遠處傳來的那道飄忽的綠光任悅已經看清了自己身處的四周。這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周圍很是寬敞，黑漆漆的洞頂因為光線實在太暗也看不清有多高。在他身後，一塊巨大的黑石堵得嚴嚴實實，而在他腳下卻似乎有着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蜿蜒着一直通向了那綠光傳來的方向。

任悅摸了摸身後的巨石，又看了一下周圍，才發現並沒有出去的通道，對於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個山洞裏卻是實在想不起來了。

看着遠方傳過來的那道綠光，任悅的好奇心也慢慢地被激了起來，沿着地上那條看起來有點潮濕的小道，一步步向著前方走了過去。

大概前行了五六十丈的樣子，繞過了一個小小的彎道，任悅不禁被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深深震懾住，獃獃地抬頭看着前方不遠處。

任悅現在所處位置乃是一個巨大的石廳，高大寬敞，上面掛滿各種形象生動的石鐘乳。石廳兩旁，屹立着一對形似兇猛雄獅模樣的巨石，惟妙惟肖，形態極其逼真。高達六丈多的鐘乳石筍兀立洞口，上面刻有着鮮紅的四個大字“碧落黃泉”。在石筍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水潭，似乎是那巨石上緩緩滴下的白色乳狀物所形成的。水潭表面還瀰漫著一股白色霧氣，朦朦朧朧的，端的是神奇無比。

石廳內的氣溫讓任悅很是感到舒適，氣溫濕潤溫暖，這裏簡直就是一個暖洞。石廳的四壁好像天然形成，看不到任何的人工雕鑿的痕迹。環壁有奇石形成的荷花倒影、萬古寒梅、綿羊、駿馬、熊貓、飛鳥等景物，栩栩如生。石縫間細流瀑瀑，在地下形成水潭，頂部的石乳倒映在潭中，奇異天成。任悅看着這神奇的一切連連咂舌。耳邊卻還傳來了如同瀑布倒灌的聲響，巨大的水聲似乎是從任悅腳下翻滾而過。這時站在原地，任悅像是能感受到波濤遠聞，風雷隱作，金鼓齊鳴，萬馬奔騰的意境。這裏石乳滴成的奇幻景物更多，有翠綠的葡萄，橙黃的佛手，白嫩的鮮藕，振翅的白鶴，還有通天石松，梅花屏風等等，千姿百態，美不勝收。而之前任悅看到的綠光，好像就是從不遠處的巨大石門那傳來的。

繞過那巨大的石筍，任悅慢慢走近了石廳對面的那道巨大石門下面，只見那石門通體翠綠，如同一整塊的巨大翡翠雕琢而成，晶瑩通透，壯美無比。門邊卻是兩行不停閃動着的大字“上窮碧落下黃泉，此情綿綿無絕期”，門楣上方赫然映着“碧落洞天”四個碩大無比的字，只見那字體十分娟秀清雅，似乎出自女子之手，但令任悅感到無比震驚的是，這兩行字並非用普通硃砂刻制而成，而像是用一團團碧綠火焰凝聚而成，在這個潮濕的溶洞中，閃動着妖艷而又詭異無比的光芒。

任悅獃獃地看了半天才緩緩吐了一口氣喃喃說道：“神仙府邸...原來世間真有神仙府邸！卻不知門那邊有些什麼？”

人們總是對於未知的東西心存害怕，任悅當然也不例外。尤其是現在洞中就他一人，怎麼能不令他心生忐忑。楞了好半晌，任悅才伸手輕輕摸了摸石門，只覺得觸手冰涼至極，忙不迭將小手給縮了回來。

“咔...咔...”任悅前方的石門突然發出陣陣悶響，竟然緩緩向著兩旁退去，任悅大駭之下不禁後退了三步。一臉緊張地盯着石門開合處，深怕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似地。

巨大翠綠石門終於在任悅緊張中完全向兩邊推開，任悅定睛一瞧，卻是一件不大的石室。裏面青光燦燦，竟是不能看個分明，但是恍惚間似乎有個女子的身影在裏面。

眼見着後面也無路可去，任悅只能硬着頭皮走進了那間石室，剛踏入了幾步，突然間裏面燦然的青光猛然收斂，現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任悅四下張望，這間石室也不過就五丈方圓，裏面僅有石凳、石桌、石床各一張。四壁上鑲嵌有照明用的碩大明珠，閃着柔和的白光，但是當任悅的目光投射到那張石床上面的時候，不由一下驚呆了。

石床上竟然端坐着一個女子，容貌極其秀美，雖然任悅腦中不時閃過自己娘親的影像，也不得不對床上女子的美貌暗贊了一陣。靜觀其貌，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竟然比之母親更勝一籌。身上穿着一件華美的紅色綉袍，外面着淡黃輕紗，真如九天仙子般美麗，只是一頭白髮卻破壞了整體的好印象，實在有點美中不足。

任悅見其雙目微閉，寶相莊嚴，不禁心生畏懼。小聲地叫了幾聲阿姨也不見那女子應答，只得慢慢蹭到床邊，用小手往那女子鼻下一探，頓時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一**坐倒在了地上。

那端坐石床的女子已然是氣息全無，但凡一個小孩在遇見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的真不多見，何況是任悅？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呆坐地上的任悅才從驚恐之中慢慢回過神來，平復了一下仍然有點恐懼的內心，任悅望了望床上的美麗女子，卻怎麼也看不出有半點死氣的樣子。只見其面容紅潤，栩栩如生，頓時心中的恐懼也是慢慢減淡了一些。

任悅走近那女子，慢慢理了理身上破爛的衣服，向著石床就跪了下去：“晚輩任悅，家逢大難。今日為尋那仙緣深入西極，卻不想在路上遭遇惡虎，惶恐間無意闖入前輩清修府邸，還望前輩恕罪。若能脫困險境，晚輩定將找一風水俱佳的寶地，好生安葬了前輩！”說完，任悅深深地向那紅衣女子拜上了一拜。

就在任悅剛緩緩抬起頭時，卻見那看起來已經死去的女子美目猛地一張，眼神中似乎閃現着無盡的思念與愛憐，盯着跪在地上的任悅，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善！！！”

那女子說完一抬手，右手食指迅捷點出，輕輕按在任悅的腦門上，任悅只覺一股極燙的熱流迅速竄入了體內，頓時感覺五內俱焚，痛苦不堪，如同置身熔爐之中煎熬，大滴的汗珠順着耳邊滾路在了地上。同時又感覺像是有無數的影像和文字一股腦被塞進了自己頭中，思維一時紊亂不堪，混混沉沉的感覺讓他直想嘔吐，只是一會就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過了好半天，那女子神情冷然地收回了按在任悅頭上白皙玉手，看了一眼昏厥過去的任悅，輕輕嘆道：“可惜了如此好的資質，這小娃娃身體還是太脆弱，我一身真元，你卻只得了一成，也罷，也罷...這算是給你留下進軍大道的種子，至於日後能走到哪步就是你的命了。玉郎，妾身終於可以隨你去了...”說完就見那女子整個身體慢慢放射出淡淡青色光芒，時濃時淡，大概三個呼吸后，女子身體連同衣物整個潰散開來，就如爆裂的瓷瓶般化為了一蓬金色粉末，飄飄洒洒地從空中緩緩落下，未及落地已然消失了空氣中，就彷彿先前根本不曾出現過。

在女子端坐的地方，空中慢慢現出了一把十分精緻優雅的短劍。劍長約一尺有餘，通體裹着淡淡青光不定閃爍，劍身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裏面似是有無數細絲在緩緩流轉。周圍照明用明珠的白光照射在劍上，閃爍的劍刃上一團璀璨的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劍柄上的雕飾如星宿運行閃出深邃的光芒，劍身、白光渾然一體，像清水溢出池塘從容而舒緩。

那把短劍就像失去了主人掌控般慢慢從空中划落，“鏘...”的一聲直**了那石床之中，如切豆腐般直沒至柄。

半日之後的碧落仙府石室內，任悅已然醒轉，看着空空如也的石床上已沒了那女子的身影，任悅覺得自己如墮夢幻，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一切是否存在過，如果不是腦海中清晰地涌動着那些不曾有的仙法秘術，他真要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噩夢。

看着床上插着的那把小劍，任悅不禁伸出雙手一握劍柄，猛一用力方把那劍從石床中拔了出來。仔細看着這把優雅至極的短劍，任悅心中甚是歡喜，雖然以前從未碰過真劍，但是從第一眼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任悅已經深深喜歡上了它。

任悅翻轉劍身，劍柄上方陰刻有古篆文“青絲”兩字。劍身不知道是何物所制，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模樣，隱隱地，任悅突然看見劍身中竟然還有幾行細小的文字，也是古篆體，字體本身就像是一種金色液體構成，在劍身中緩緩流轉沉浮。內容看上去卻又像是一首詩，詩曰：

美人昨日倚紅窗，盼君歸來訴衷腸。

三十日夜不見回，紅顏消瘦淚羅裳。

世間何物最難堪，唯有相思寄一場。

青絲長，青絲長，

三千青絲三千丈。

縱是天下皆我敵，為君墮魔亦無妨。

百千愁，淚成殤，

碧落黃泉都遍尋，銀河倒灌莫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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