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下立見
“自……自然。”
大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頸，腳步輕快地走下樓。
雲傾眉尾一揚，細細的語調輕哼出一首曲兒來，這曲子是藺初陽從未聽過的，他覺得有趣，便叫住了雲傾。
“這曲兒是你哼着玩的？”
雲傾腳步一頓，緩緩轉回身，看了倚在床榻上的男子一眼，輕輕點了下頭。
受天絕之毒的影響，藺初陽似是有些疲倦，他懶懶的閉目躺着，淺綠色的衣領微微鬆開，露出優美好看的鎖骨。
雲傾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她趕緊扭頭往樓下跑，小步子蹬蹬蹬跑得賊快。
下了樓，沈姝蓮還昏倒在地，等大壯打了酒來，順帶着一瓢水潑在沈姝蓮的臉上，她才悠悠轉醒。
沈姝蓮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抹了把臉上的涼水，吃驚的坐起來。
“玉兒，我怎麼會躺在地上？”
雲傾拿出手帕，心虛地給她擦了擦臉，小聲說：“許是二姐姐昨夜沒休息好，一進來就暈倒了。”
“是嗎？我怎麼沒印象？”
沈姝蓮揉了揉額角，脖頸后的疼痛叫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真是自個兒暈倒的嗎？
雲傾扶着沈姝蓮從地上起來，大壯把酒壺放在桌上，看了雲傾一眼，“酒已經打好了，二十文錢。”
沈姝蓮急忙拿出二十個銅板來，接過酒壺，她那目光依依不捨的往樓上瞟。
“小二哥，藺掌柜今日不在嗎？”
大壯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板著臉道：“沈姑娘，現在雪停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可是我想……”
沈姝蓮的話還沒說完，她和雲傾就一起被大壯請出了酒樓。
砰地一聲，兩扇大門被關上，房檐上震落一片積雪，沈姝蓮面色難堪地低下頭，一隻手下意識往頭上摸去，結果摸了個空。
“哎呀，我的髮釵！”
沈姝蓮跑去敲門，敲了半天也沒人開。
雲傾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輕輕晃了晃。
“二姐姐，既然你的髮釵掉在酒樓里，那就丟不了。不如明兒個我們在過來尋找，好像藺掌柜今天身體不大舒服，所以大壯哥哥的心情也不好。”
聞言，沈姝蓮停下動作，轉頭看她。
“藺掌柜今兒個身體不舒服？”
雲傾模樣乖巧的點點頭。
沈姝蓮神色黯然，眉眼低垂。
怪不得她沒見着藺掌柜呢，虧得她今兒個那麼認真的打扮了一回。
“二姐姐，我們回家吧。”
雲傾笑吟吟地去牽她的手，沈姝蓮依依不捨的回眸，離開了酒樓。
隆冬時節，天氣寒冷。整個沈家沈姝荷是最愛打扮的人，雲傾和沈姝蓮一回到家，就聽見沈姝荷纏着小良氏要銀子。
年節將近，沈姝荷想買一套新年穿的衣裳，磨了小良氏好久，一轉頭，看到雲傾和沈姝蓮一起進來，眼底露出一抹不屑。
“娘，女兒要是過年沒有新衣服穿，少不了要被那許秀才一家說成窮酸，年後咱家就要和許家議親，總不能被人家瞧不起吧？”
別說平常小良氏就耐不住沈姝荷的軟磨硬泡，就說現在一提起議親那事兒，小良氏自是不能讓沈姝荷在人家面前失了面子。
“買買買，只要是你喜歡的，娘都會買給你。”
小良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餘光一瞟，看到站在門口的雲傾，臉上的笑容立馬收了回去。
沈姝蓮放開雲傾的手，湊到小良氏身邊，下意識用手挽發，髮髻上空落落的。
這會兒房檐凍上一層層的冰渣子，沈清嶸一人在院裏玩雪，沈姝蓮想到大姐姐已經有好幾套換洗的衣裳，而她入了冬后便只有兩套舊衣，如果她也可以有新衣服穿，過年時在村子裏串門便能揚起頭來走路。況且，她想常去花澗樓瞧瞧藺掌柜，總穿着一套衣裳去，未免顯得太寒酸了。
“娘，我也想要一套新衣裳，臨近過年，您給女兒也買一套吧。”
小良氏看了她一眼，哼笑道：“給你姐姐置辦新衣，那是不想叫許家輕看了去。你要新衣有什麼用？回頭荷兒那裏若有不要的，再拿給你穿便是。”
兩人明明是打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偏偏小良氏對大女兒和二女兒的態度高下立見。
沈姝蓮感到委屈的紅了眼眶，誰家過年不給家裏的孩子裁上一身新衣裳？她已經連續幾年撿沈姝荷的衣裳穿了，她很想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衣裳。
因為沈姝蓮要新衣被拒絕，她這一整天悶悶不樂的，中午做菜還忘了放鹽，被小良氏提溜數落了好半天。
傍晚時分，中午那會兒日頭化開的冰渣再次凍上，看着比早上還要清冷了些。
涼風習習吹過，沈清易裹着大氅回家，他懷裏多了個包袱，一進門，小良氏便迎了上來。
“易兒啊，正好你回來了，把東西放下，過來吃飯。”
沈清易臉上掛着淡淡的笑，走進主屋，大家圍着桌子坐了一圈。雲傾挨着門口，單薄的小身板擋住風口，小手被凍得通紅。
“三妹妹，你打開看看這裏面都有什麼。”
沈清易站在雲傾身後，替她遮擋大半寒風，還貼心的蹲在她面前，把包袱塞進她手上。
沈姝荷一手拿着筷子，本打算吃飯，見大哥一回來就只關心雲傾，筷子往盤子上一扔，發出叮的一聲。
“大哥，你又給三妹妹帶了什麼好東西，不能給我們幾個瞧一瞧？”
“便是給你們瞧了，你們也不能穿，這是我單獨送給三妹妹的。”
“真是偏心！”沈姝荷輕嗤，轉過頭，對那包袱里的東西並不感興趣。
倒是沈姝蓮一直抻着脖子往雲傾那邊看，雲傾打開包袱，見裏面是一套嶄新的桃粉色交領小襖和一片式交窬裙，衣領和裙角縫製了一圈白色的毛邊，顯然是為了遮風擋雪。
“好漂亮的衣裳。”
雲傾眼睛一亮，笑着發出一聲讚歎。
沈姝荷撇了撇嘴，瞧她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過是一套新衣罷了！
沈姝蓮隨之驚訝，大哥竟用自己的錢給三妹妹訂做了一套新衣？她這個親妹妹還沒有呢，大哥確實忒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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