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命在於靜止
講道理的時候也是需要氣勢的,不然對方很可能會不想聽你講道理,為了提高談話的效率,必要的手段不能少。
這一個橫空出現、自然蠕動、不請自來還帶點小嬌羞的藤蔓就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比美少女變身有說服力多了。
在藤蔓的環繞之下,對話秘密地進行着,一方面是因為藤蔓隔絕了聲音的外傳,另一方面是因為沒有別人在聽。
半個小時過去后,對話才終於結束,藤蔓又遁入了虛空之中,兩兄弟的神情也從一開始的慌張變成了凝重。
南於星這幾天的經歷不算複雜,因為不必把歸路里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描述出來,只需要幾分鐘來概括。最麻煩的還是監流組和莊園之間的恩怨以及末日塵埃的相關信息,花了好一會才讓兩個人都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幸虧先來了個下馬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接受這種靈異事件。
兩個哥哥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半,雖然他們面對能力者沒什麼勝算,但是至少可以選擇不去面對。但是剩下的南父南母就有些難以開口了,畢竟代溝會讓溝通變的困難,更何況南父一向是不信這種東西的,堅信自己鍛鍊出來的力量才是真的力量,奇怪的信仰只會讓人變弱,更不要說有東西能讓一個人體質突然增強了(蛋白粉除外)。
“不對。”提到這個,南於星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空殼子可以偽裝出人還在的假象,但好說歹說這也是一種能力而已,就好像她的小火團能嚇嚇普通人,但是對芳菲來說毫無威懾力,空殼子亦然。可能是因為莊園派沒必要去破壞空殼子製造出來的短暫美好?又或者是因為普通人沒辦法分辨出空殼子?總之他製作空殼子的時候為了減少消耗,還是偷了點懶的。就比如南於星身為一個新晉能力者,在把話題帶到南父的身上時,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具體說不上是哪一天,按南於星的記憶來看,至少可以追溯到半個月前,雖然那時的她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現在一想覺得哪哪都不對勁,明明南父沒有給她任何的回答,她居然在心裏自問自答,甚至還聊得挺開心。
在游泳池這類的地方,莊園可以搞到遇害人員名單,但是在沒有出入場登記的場所他們也沒辦法具體到每一個人,南父說不定就在某個地方遭遇不測,生死未卜。
本來這件事情可以早兩天就發現,奈何芳菲每次來的時間都不趕巧,空殼子應該去南父常去的地方頂班了,今天剛好是周末,南父報名的馬拉松比賽就在今天舉行,不出意外的話空殼子應該就在那裏。
雖然把空殼子抓回來沒什麼意義,但是眼下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雖然空殼子最長能維持三個月的假象,但是最短的記錄是五天,指不定跑着跑着就發生踩踏事件,空殼子趁機赴死。
南父還有救回來的希望,如果空殼子替他進行生物意義上的死亡,那麼救回來該怎麼處理也是一個大問題。
芳菲:“庄園裏有很多人都是因為空殼子替他們去世了才沒地方去的哦。”
怪不得在解救出娃娃機里的人之後庄園裏多了那麼多人,那個不搭理人的司機應該也是遇難者,這麼一想好像他們都不愛搭理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等他們趕到舉行賽事的路段時,比賽已經開始了十幾分鐘。由於不是全馬而是半馬,路程也不會特別長,再過兩個多小時就會有大半的人跑完全程,如果空殼子真的想趁機自體毀滅的話,最好的時機就是在剛起步的時候引起踩踏事件,現在人和人之間已經有了一小段距離,沒什麼毛病的人都不會產生肢體衝突。
車已經不能開了,為了以防萬一,三兄妹還是在圈外陪跑,芳菲則帶着小卷開車繞遠路去終點處等待。
該說不說,自從南於星知道自己老爸被狸貓換太子之後,空殼子正常的移動姿勢在她眼裏也變得不正常了,不過外表還是自己老爸的樣子。
按理來說南於星的實力沒有空殼子製造者強,應該看不出什麼破綻,最多就是感覺上有點不對勁,但是和老爸十幾年的相處下來,這一點默契還是有的。
兩小時13分鐘后,陪跑完成,幾人又一次相聚在終點處,芳菲的打扮讓她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只是大熱天的她為什麼要在外面站着不在車裏面吹空調?
“這次半馬的第一名是...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分之一的參賽選手到達終點...”領獎處有一個大屏幕實時播放賽道上的情況,主持人在烈日下穿着運動服解說賽況,遮陽帽的帽檐投下了一大片陰影,遮住了本就不白的臉龐。
還沒等南於星走過去,芳菲就知道他們來了,頭也不回地招手讓他們過來。
“還有三個人。”芳菲說。
在芳菲眼裏,空殼子連像樣的外表都沒有,就是幾坨移動的橡皮泥。除了他們陪跑的那一坨橡皮泥以外,還有另外三坨橡皮泥。空殼子集中出現並不是毫無原因的,在同樣地點被抓走的人往往會有同樣的愛好,在半馬比賽出現說明這幾個人都是運動愛好者,時間往前推半個月的話,監流組的確在室內籃球場作過案。
“半個月前...啊,小區籃球對抗賽!”範圍縮小到籃球場后,大意失親爹的地點就水落石出了。游泳館和籃球場,監流組的人還真是會挑人呢,盯着體能好的人下手。
“你怎麼這麼緊張?”南於星接着問芳菲,她的神情總讓人覺得緊張兩個字在她臉上爬,不需要太高的情商就可以讀懂。
芳菲:“空殼子聚在一起的話,很可能會集體自毀,因為這樣不用牽涉到別人,後續影響不會太大,你們幾個人去把他們分開,絕對不要讓他們互相接觸。”
至少是一個小區的,還能和自家老爸打比賽,就算不認識也多多少少打過照面,要盯住並不難。
“爸,媽讓你回家問你話呢。”南於星的目標是南父,畢竟她是兄妹里唯一一個能看出不對勁的人,真要發生了什麼她也會因為面前倒下的人過於怪異而波瀾不驚,雖然聽起來有點冷血就是了。
自從她識破了空殼子的真面目,她的自問自答環節也沒有了,尷尬的空氣瀰漫在他們中間,不過空殼子倒是有所行動,大概是默認回答了吧,別人和它說的話相當於一種指令,執行的指令越多保質期就越短,這半個月它可沒少參加活動,肯定撐不到三個月的時限了。
“誒誒誒!”人群中突然騷亂了起來,南於陽被圍在了中間,地上就躺着一具空殼子,當然在旁人眼裏空殼子是一個突發心梗或者癲癇的人。
醫療人員很快就趕到了空殼子旁邊開始施救,但是十有八九救不回來了,畢竟它本來就沒有生命。炎炎夏日裏,持續十幾分鐘的CPR足以讓一個成年人脫力,一地的汗水也沒法把這個橡皮泥給救回來,一片惋惜聲中主辦方打電話叫了家屬過來收走一個空殼子。
帶着自家老爸的空殼子回到家后,幾人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空殼子在外自毀了,就算把南父救回來也很難想出一個合理的說辭;如果空殼子在家自毀,而南父生死未卜,又該怎麼處理?如果南父還活着,那就不應該向外界透露出空殼子的死訊,但時間太長總會有人起疑的。但如果南父已經成了歸路里的殘骸,就必須把空殼子的死訊說出去。
他們之間的信息根本就不對等,這麼多的可能性讓人難以做出一個最優解,這裏也沒有專修博弈論的人,只能根據自身的意願來行動了。
“不管怎麼樣,就當老爸還活着來處理吧。”家父不在,長兄為父,本來這件事情應該讓老南唯一指定夫人有點參與感,但是總感覺有點難以啟齒。
南母看起來雖然很堅強,但是在這段轟轟烈烈的愛情中卻是異常的脆弱呢,曾經的少女往事就不追溯了,就他們三兄妹這些年的觀察下來,南母被寵成這樣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讓南母選的話,也一定願意相信老南還活着,不過情緒穩不穩定就不知道了。莊園和監流組的存在倒是可以先和她透露一下,至於她的枕邊人生死未卜這種事情就先不要說出去了,說不定她某天晚上就為愛千里走單騎,追都追不回來。
“你們在說什麼?”
在客廳商量事的習慣果然還是要改一改,先是被自家老哥發現不對勁,后是自己老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門口站着偷聽。
南於星:“媽...你什麼時候在門口站着的?”
南母:“對你們接下來的供詞有影響嗎?”
南於星:“有一點影響...”要是全聽到就完了。
南母:“不管怎麼樣,就當老爸還活着來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