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2）

過了幾天，周瑜為了周文不接受賞賜而偷跑回老家的事去向孫權請罪。因為周文在名義上是叔父的兒子，於是叔父也去請罪了——讓叔父跟着受累，我有些愧疚。

聽說孫權聞知此事後非常生氣，當著眾人的面說，既然周文不想要侍妾，那賞賜就都別要了，讓周府把賞給周文的錢財如數還回。我聽聞孫權的懲罰就是把錢給要回去了，心中暗樂——看來他果然很“生氣”。

又過了幾天，我去將軍府看望爹娘、姐姐和紹兒。聽管家說，出征期間，姐姐曾遣人來接我入府相聚，管家以我身體不適回絕了，結果爹娘直接來到周府想要看看我……管家把二老接進府後才告知了真相。想來他們也是為我擔驚受怕了許久。無意中連累了那麼多人為我擔憂，看來這種事情以後還是要少做……

從姐姐那裏出來，好巧不巧，我遇到了孫權。他說要送我出府，卻在府中兜了好大一個圈子。

“現在想單獨跟你說個話都這麼不方便，我都有點想念子清了。”孫權低聲說道。他的隨從，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主公想跟小喬說什麼？”我問。雖然我知道周瑜今天去練兵場了，不會看到孫權找我說話，可是萬一傳點啥出去，他又吃醋可咋辦……

“我不是說了私下裏別叫我主公嗎？”孫權皺了皺眉。

“仲謀……找我有事？”我乖乖改口。這人的腦迴路有點清奇，我可不想得罪他。再說，周瑜雖不能和他稱兄道弟，我一小女子，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我還以為，你會拿侍妾的事來質問我……現在看起來，你倒是想躲着我。”孫權說道。

“慶功宴上，你不是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相信公瑾的夫人不是妒忌之人了嗎？我又怎麼好意思來質問你？”我沒好氣地答道——他還真的好意思提侍妾的事。

“果然生氣了。”孫權卻是嘴角一彎。

“怎會？我還沒謝謝你饒過子清呢。”我接到。

“你剛剛看見我的時候，不開心就寫在臉上。我就尋思着，不跟你解釋清楚你怕是又要記恨我。”孫權說著回頭望了一眼，似乎在看有沒有人偷聽我們說話。

“我開不開心，跟你有什麼關係？”此時我倒是想快點離開，於是加快了腳步。

“那天你沒來參加慶功宴，我就料到你不想再背負子清這個身份。我是想幫你找借口才那麼做的。”孫權似乎是看出了我想快點離開的意圖，跳過了我的問題，直接開始解釋。

他的這句話還真的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什麼意思？你是說是你讓公瑾那麼做的？”我疑惑地問。

“那倒沒有。我也很好奇公瑾會用什麼辦法解決。結果他用的辦法跟我預想的也一樣。”孫權答道。看來，周瑜果然沒說錯，這人就是來瞧熱鬧的……“不過，你得明白，這件事我不是想找你麻煩，而是想幫你。”孫權又加了一句。

“那一開始賞侍妾給公瑾呢？也是想幫我？”我氣道。

“果然開始質問了——這才像你啊。”孫權見我生氣了，嘴角彎的弧度大了些。

我瞪了他一眼，又加快了腳步。

“公瑾什麼都沒跟你說嗎？”孫權見我想跑，又問。

“說什麼？”

“關於跟陸家聯姻的事。”

“怎麼了？”我放慢了腳步——怎麼又跟這事扯一起了？

“在回吳郡的路上，我就跟子珸說了這事。可是慶功宴那天下午，子珸帶着她女兒來見我，說她女兒在家中尋死覓活的堅決不肯嫁給陸家。”

“為什麼呢？”

“因為”，孫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徐家女兒說她喜歡公瑾，即使是做侍妾，也非公瑾不嫁。”

“然後呢？”我聽了雖然心裏有點不高興，但我知道徐家女兒在孫權眼裏是一顆重要的棋子，是不可能用在周瑜這裏的。

“然後？你倒是沉得住氣”，孫權見我也沒露出驚訝或者不快的樣子，奇道，“然後我許諾徐家女兒，當晚就在慶功宴上賞一個侍妾給公瑾——如果公瑾收了侍妾，我第二天就把她送到周府；如果公瑾沒收，她就不許再尋死覓活地要嫁給公瑾。”

“所以這件事，你也不是在找我麻煩，而是在幫我解圍咯？”

“可以這麼說。因為我知道公瑾是絕不會收的。”孫權還真是大言不慚。

“那徐家女兒後來答應嫁給陸家了？”我又問。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孫權似乎不願意多談。不過我猜，這事肯定是成了，只是不知道他還用了什麼手段。

此時，已快到將軍府門口了，我停下腳步，對孫權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其實……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的。”回想起以前那個高冷的孫權，我真有點不敢相信他變了這麼多。雖然，還在廬江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變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因為……真的很難看”，孫權又彎了彎嘴角。他看了看門口等我的馬車，又道，“去吧。以後常來看看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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