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齋舍離竹林有一段路程,齊穆清心中卻是一派輕鬆,再也沒有比此刻更讓人覺得舒心了,他打量着自己的雙手,骨節分明,修長乾淨,眼前的局勢雖然並不美妙,可是沒什麼比獲得新生更能讓人釋懷這一切。
對於“齊穆清”的一些做法,確實是小人,在父親病重的時候,那個男人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不愛男人,可卻在金錢的誘惑下,勾引了對方。
他厭惡着對方,遇見了喜歡的姑娘,卻也捨不得宋青城帶來的豐裕生活。左右逢源,別說是趙平安了,就是他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齊穆清心中一邊思索着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突然離開的原主,一邊慢慢的平復自己因為突變而造成的心緒不平。思索間,齋舍就到了,齊穆清也大概的理了理目前的狀況,以及接下來的事情,原主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可他卻知道那些環環相扣的細節,最後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稻草。
打開門,輕車熟路的打開鎖着的小箱子,只在裏面找到了幾串銅錢,他將裏面的所有家當取了出來,那個簪子確實不錯,二十兩銀子,幾乎用掉了原身所有的積蓄,不用說自然是宋青城前些日子斷斷續續給的銀子。
罷了,今日宋青城也看見了,雖然他臨時改了話頭,但是宋青城也不是傻子,還是要安撫一下,如今還是要先穩住宋青城,找機會慢慢的說開,避免那人一氣之下徹底轉向趙平安,這兩年欠的銀子,他倒是有些想法,不過他還要再想想,日後也總有機會還的。
打定了主意,齊穆清也不再拖拖拉拉,轉身就出了門。
宋青城住的地方在城東,齊穆清到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原本剩的那幾串銅板被他隨手買了幾塊棗糕。
齊穆清熟門熟路的走進院子,小院並不大,因為是宋青城一個人居住。不過收拾的很是雅緻整潔,裏面的一團奼紫嫣紅的花壇很是引人注目,不過齊穆清也沒有精力欣賞,此刻他看着眼前半闔着的門,莫名的有些心虛,畢竟剛剛做了壞事,轉身就要向對方獻殷勤,齊穆清自認還有沒這樣的臉皮,雖然做出那些事的不是自己,但誰讓他們是一體的呢,他接收了身體,自然也接手了原身留下的一切。
做壞事的不是我,不是我,這麼想着,他吐了口氣,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人。
宋青城的屋子收拾的很精緻,正北方是一張木床,懸挂着絳紅色的帳幔,床的斜對面是一座牡丹紋的梳妝枱,上面擺着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牡丹紋首飾盒。
臨窗的地方放着一方小榻,榻上的小桌上放着擺放精緻的茶點,榻尾凌亂的搭着一件毛毯,應該是主人剛剛休息過。
整個房間風格明艷大氣,可見他的主人顯然也是張揚明明麗的性格,而且極會享受。
房間的東南角放着一個小小的書架,上面稀稀落落的放着幾本書,書架前是一張書桌,筆筒、筆架、硯台倒是一一不少,只是在這色彩明麗的房間中,顯得樸素了些,帶着幾分格格不入。
齊穆清在打量的時候宋青城進來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他下意識的朝着宋青城笑了笑,宋青城毫不意外他的到來,神色自然的繼續靠回榻上,若是往日對方來了,他定然十分高興,只是他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
齊穆清摸了摸鼻子,看着自顧自窩在小榻上的男人,男人顯然是不願意搭理他,眉眼間滿是疲憊。
齊穆清也知道對方心情肯定不好,對於原因他大概也是清楚的。心裏明明打算安撫對方的,只是真的做起來,他卻不知道要怎麼下手,齊穆清回想着原身從前是怎樣討好這個男人的,似乎是說幾句好話,再送幾幅自己寫的字?
“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齊穆清帶着幾分不確定的說道。
宋青城睜開眼睛,看着面前依舊溫潤清雅的書生,此刻對方一向情緒平和的雙眼帶着幾分心虛,倒是有了幾分搭話的性質,這樣的齊穆清實在是太罕見了。他抬手壓了壓搭在身上的毯子,一隻手支撐着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齊穆清見他終於正眼看着自己,心中大定,這方法果真有效,嗯,看來這個男人喜歡被別人討好。隨即他向前幾步站在塌邊,伸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倒了一杯水遞到宋青城面前。
對方肯定也是趕回來不久,也許正需要喝一杯水。
宋青城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齊穆清暗道一聲果然,看來討好這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卻不知道此刻的宋青城看着他帶着笨拙的討好模樣,心中好笑,卻也有些失望,這樣的他似乎更讓人覺得親近,若是往常他會很高興,因為齊穆清在自己面前總是端着的,就算每次稍稍放下身段也是有求於他。
可是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迷茫,眼前的人是他喜歡的模樣,只是他突然覺得累了,索然無味的感覺。
“梳妝枱的匣子裏有二兩銀子,你拿去用吧”
幾乎想也不想,宋青城就說出了這句話,也沒有帶出情緒。
齊穆清一陣尷尬,心中的鬆快立馬被尷尬取代,不過好在他面上的情緒向來不多,別人也看不出來。
突然的殷勤被人誤會是想要銀子了,齊穆清穩了穩神,以拳抵唇,低咳一聲,“我不要銀子”。
“不要銀子?”宋青城鳳眼上挑,輕聲反問,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明的意味。
齊穆清被他這剎那一眼看得心中發慌,他原本就知道這個男人長相好的,卻不想這無意的一眼,看得人莫名的有些緊張,這是一雙能夠勾魂攝魄的眼睛。齊穆清心中突然有這樣的一個定論。
“對,對的,不要銀子”。他也並不知道為什麼,腳下竟然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宋青城驀然笑了。眉眼間滿是風流,與剛剛又不一樣的感覺,竟是帶着幾分莫名的魅惑,“過來!”
他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彷彿情人間的低語,齊穆清莫名的抬腿走到了塌邊坐下。
幾乎是他剛剛坐穩,宋青城就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齊穆清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就已將整個人坐到了他的腿上。
齊穆清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腦袋也暈暈乎乎,身上滿是男人牡丹花的清香,一個勁兒的往心裏鑽,他下意識的環緊身上的人。
宋青城是徹底驚訝了,要知道往日裏他若是這般,這個人早就沉了臉,然後遠遠的避開,之後必然是一番禮義廉恥的說教。
看着身旁緊張的有些暈暈乎乎的人,宋青城原本的壞心情好了起來,甚至是有些驚喜的。到底是覬覦了這麼些年的人,雖然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哪能說丟手就丟手。
他試探着輕輕的舔了舔對方好看的薄唇,男人沒有動靜,宋青城簡直是被今天的齊穆清弄懵了,這可真是不對勁兒,不過該佔便宜的時候千萬要抓住機會,隨後又得寸進尺的慢慢撬開了男人的唇,輕輕的吮吸着。
雙手不自覺的探入男人的衣服中。
齊穆清的心裏更是發慌,感覺整個人跟掉到棉花堆里一樣,又癢又悶,“你不要這樣!”
他別過臉躲過了男人的嘴唇,低聲呵斥道。
明明是同往日一般拒絕的話語,宋青城卻驀然的笑了,他果然聽話的住嘴,微微的喘息着,鑽在衣服里如同水蛇般放肆的手也停止了撩撥。
一隻手依舊勾着對方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滑上了男人的側臉,將他扭在一邊的臉扳了過來,四目相對,兩人鼻尖相貼,晶瑩的汗珠糾纏在一起。
從和男人肢體相碰,齊穆清就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木頭,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如今他們離的這樣近,幾乎緊緊地貼在一起。
鼻息間全是男人的味道,他能明明白白的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虛虛靠在一起的唇瓣,還有自己彷彿要蹦出來的心臟。
我是誰,我到底在做什麼?他明明是來安撫宋青城的。
齊穆清努力的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混成一團的腦子,細細的理着接下來要怎麼辦。
好吧,齊穆清確實是被宋青城的大膽打懵了。明明此刻只需要鬆開手,可他偏偏反應不過來。不過也就是這喘息的機會,齊穆清總算恢復了幾分平日的聰明才智,猛地推開宋青城。
只是宋青城哪裏是那麼好打發的,齊穆清一推,宋青城卻是纏的更近了,任憑對方怎麼撕扯也撕扯不開。
往日裏,齊穆清總是端的一本正經,饒是宋青城有心卻也被對方一幅冷冷淡淡,有辱斯文的模樣弄得沒了心思,他也就不會再有多餘的心思,說起來今日倒是兩人挨得最近的一回。
原來對方也是會為美色折腰啊,尤其是因為自己的美色,這樣想着,宋青城猛地一撲,將齊穆清拽倒在塌上,“原來穆清也有這樣色迷心竅的時候,看來往日裏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全是裝的。”
“胡言亂語,有辱斯文!”齊穆清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冷斥,不知道是不是兩人一體雙魂,齊穆清呵斥人的語氣也和原身一模一樣。
“的確是有辱斯文!”宋青城低頭看着對方冷着的臉,緊抿的唇,指尖纏繞着對方的耳朵,此刻紅的像要滴血一般。至於什麼簪子,什麼山長的千金,早被宋青城忘到一邊了。
宋青城此刻衣衫凌亂,水紅色的綢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撕扯開來,漏出白皙如玉的胸膛,滿頭青絲披散,垂在臉側,鳳目流轉,盛滿了魅惑的風情,就像是千年的牡丹花妖。
二十七歲的男人,多了幾分成熟的閱歷,眼角眉梢都是少年人沒有的風情,是歲月的饋贈。
明明是同樣的話語,從這個人嘴裏說出來彷彿盛滿了蠱惑,引人犯罪。
宋青城帶着誘惑的吻侵襲而來,那種深入靈魂的誘惑,讓齊穆清放棄了所謂的原則,君子之道,就彷彿在曾經一片空白的歲月,也曾有人這樣邀他共舞,於此沉淪。
幾乎是循着本能,齊穆清翻身將男人壓回身下,學着對方的模樣帶着迫切,甚至是粗魯溫的吻,好好的教訓這這個毫不矜持的人。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宋青城渾身無力的攤在床上,齊穆清這才結束了這場男人的對決,他擠着宋青城躺在塌上,雙手蓋着眼睛,帶着幾分暢快,幾分懊惱,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明明說好了日後要講清楚的,今日之後他二人又怎麼可能扯得清楚呢,而且他心裏是歡喜的,那種唇舌間的糾纏,肢體的觸碰,還有對這個妖孽一樣的男人的征服感讓他沉迷。
這個男人的艷麗帶着一種霸道的張揚,大概是因為年齡的原因,男人比“齊穆清”大了九歲,從前原身在男人面前總是是刻意的端着,只是為了在男人面前表現的沉穩。
兩人相處的時候哪怕原身抗拒,好像是主導的一方,也是也不過是男人無意罷了,實際上齊穆清看得清楚,這兩人的相處一直是宋青城穩穩地壓制住對方。
而今天他將男人壓倒在身下,肆意愛撫,看着他流露出惑人的顏色,臣服在自己身下的模樣,一種強烈的滿足感充斥在全身,連渾身的血都沸騰起來。
可能自己骨子裏是個色胚,否則原身兩年多和這個男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偶爾碰了下手都要冷淡半天,而自己不過是第一次會面就發展成這樣,這感覺不壞,但齊穆清覺得自己不應該成為這樣膚淺隨便的人。
知道齊穆清這會兒正躺在床上裝死,大概也是面子上抹不開,宋青城心滿意足的側躺在男人身邊,一隻手支着腦袋,另一隻手打着扇子,目光放肆的欣賞着面前俊朗淡漠的男人。
他收回之前的話,這個人怎麼會索然無味呢,他絕對是天底下最吸引人的男人,宋青城勾了勾泛着水色的紅唇,放下扇子,勾着男人的脖子,將頭埋在對方胸口。
至於他那個山長的女兒,宋青城不屑的笑了笑。
喜歡齊穆清嗎?自然是喜歡的,從第一面見到的時候,對方拿着一本書,靠在樹林邊儒雅卻淡漠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所以接近他,幫助他。
後來對方的心思,他也不是不知道,男人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風光霽月,宋青城知道的,可是他並不反感,若是對方不被利誘,他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和他聯繫在一起,這樣的相處方式讓人覺得安全
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他不在意,只要將男人拴在身邊就行。
他一直知道對方日後是要娶妻生子的,可是真正聽見對方用自己的錢討好別的女人,他心中怒火中燒,他砸錢,砸時間,可不是為了當和尚,對方對着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卻用自己的錢砸別的女人。
這讓他噁心透了,男人都是賤,他養條狗還親近主人,而這個人他大概是養不熟了。
只是今天自己破罐子破摔,原想着那人也許會落荒而逃,卻不想竟是有意外之喜。看來自己以前是用錯了方法,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明顯對方對美色明顯抵擋不住。
也對,他那樣的人喜歡裝模作樣,明明心裏也是歡喜的,卻非要自己彷彿是逼着他的模樣,他才好像被動接受,日後倒是可以多試試。
至於其他女人,沾了自己的便宜就不要再想了。
既然是打了他標記的狗,那就只能屬於他,被一條狗噁心過一次就行了,他絕不會讓第二條狗有反咬的機會。.: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