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遭算計
贏了一場勝仗,部落上下喜氣洋洋。銀西更是毫不客氣的將入侵者身上的物資薅了個乾淨,讓得了風病的族人熬過這個冬天不是問題。
從貓薄荷的餘味中回神的嵩山族人還有些恍惚,難以置信的是,他們竟有些貪戀那種感覺。
花豹首領首當其衝,認真反省自己,這種心態要不得。
但當餘燼站在他們面前時,花豹們的小心肝兒還是同時顫了顫。
不少人已經相信,餘燼確實就是神,只不過礙於首領黑如鍋底的臉色不敢多說,瑟瑟發抖的往後挪了挪。
上神大人施施然的在簡易的牢房門前坐下,拿足了姿態,直把嵩山族人看的滿身不自在,恨不得借貓薄荷再神志不清一場的時候。
餘燼才悠然開口:“嵩山部落與金河部落相隔百里,數山之遠,何以金河部落風病剛起,你們便來了?”
一旁的銀西目光一沉,和餘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天晚上,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族中,有內鬼!
只可惜,餘燼那時雖覺得聲音有些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內鬼一日不除,今天這樣的事,以後就還會發生。
想到這兒,餘燼的聲音冷了下來:“告訴本尊,那個人是誰,本尊饒爾等不死!”
上位者的氣場盡顯,睥睨之姿。銀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覺那裏跳的比平時快了多。
看向自己撿回來的這個雌性的目光,也不覺帶上了其他東西。
一開始,他只當這是自己撿回來的好看又順心的雌性,可漸漸的,他想……佔有她,讓她只屬於自己。
他無可救藥的痴迷上了這位神祗。
可惜神祗修的是無情道,察覺到他的目光,只回了一道淡漠的眼神。
銀西看着她,目光深沉,嘴角勾起一道勢在必得的笑意。
那頭嵩山部落騷亂了一陣,但始終沒有人說出內鬼的名字。
餘燼既有耐心又有時間。
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輕叩着,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倨傲和似笑非笑。
任誰被這樣的目光頂上一陣,也會心虛。
就在此時,一個族人匆匆走來,遲疑了幾秒,還是先在銀西耳邊低語了幾句。
餘燼從天而降,雖說搶了個族長的位置,但大家打心眼兒里不認可她。
餘燼明白,也懶得爭這個,反正當時不過是為了逗大狼一時興起。
卻只見大狼聽罷族人的話后,眉頭越皺越緊,目光複雜的看向她。
這是怎的了?餘燼叫他看得毛毛的,以眼神詢問。
大狼湊近她,滾燙的呼吸撒在耳邊,餘燼怔了怔。覺得那氣息像小蟲子,撓着心肺鑽進了耳里。
癢得她不自覺攥緊的手。
卻是連銀西說的什麼都沒聽清。
直到銀西皺着眉頭叫了她好幾聲,餘燼才一臉茫然的抬頭:“啊?”
心跳的有些快,上神大人千萬萬年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不由得想,這若是還在上界,便可請藥師佛來瞧瞧。
可惜天道崩塌,藥師佛他老人家自個兒都不知道在哪歷劫。
銀西無奈,只得再重複了一遍:“嵩山部落來了人,說他們的小首領想見你。”
這回每一個字餘燼都聽真切了,卻仍是茫然:“見我做什麼?”
獃獃的模樣叫銀西氣笑了,想起族中的小狼崽也是這樣,便忍不住戳了戳她腦門:“想什麼呢?我的…巫。”
不出意外的,餘燼耳尖爬上粉意。
自覺失了上神威嚴,心中恨鐵不成鋼了一番,擰着眉撿起幾分理智,深沉道:“莫挨老……我,我聽見了!”
不就是勞什子小首領要見她么,兩軍交戰,敗了的一方,要麼求和要麼負隅頑抗,總要見一見的。
原始部落里兩軍談判還挺像那麼回事,在臨時搭起的小棚子裏,餘燼看到了所謂的花豹小首領。
頗為……見不得人。
這見不得人的花豹小首領,獸皮不要錢似得裹了一身,嚴嚴實實連頭髮絲兒都瞧不見。
雖說天氣見冷了,但……她看了眼仍衣不蔽體的銀西,只好安慰自己,也許這少族長生來孱弱。
小首領陰陰的一雙眼瞧着她,淬了毒般的恨意。餘燼心想,做什麼這麼恨我?
戰事是你們先挑起的,輸贏早該有所準備。
對這人愈發沒了好感,便不耐道:“你便是長尾?要見本巫,何事?”
銀西手抵在唇邊咳了一聲,便見那遮的嚴嚴實實的人愈發憤憤,瞪了她一眼,卻是往後退去。
一名俊逸的青年上前,倒是和銀西差不多的裝扮,笑道:“偉大的巫,小人冒昧,為了族人,有些話想與您私下裏說。”
原來這才是長尾么……餘燼繞有興緻的看向匿到角落裏的人,嘴角微勾。
“你說便是。”
長尾依舊笑着,不肯退讓:“這些話,只有巫一個人能聽。”
“別太過分!”卻是銀西沉沉的警告。
“巫身為神使,小人還能對她做什麼?銀西首領,你太緊張了。”
原來偽君子這種生物,自原始社會便存在了啊。
餘燼心中感慨着,笑着揮手道:“銀西,你們先出去吧,他確實奈何不了我。”
再怎麼著,也是個上神不是?雖然不願承認,但骨子裏的驕傲,讓餘燼一直以為自覺高人一等。
銀西呲了呲牙,是狼威脅警告的意味,深色的瞳孔盯着長尾,片刻后,選擇了聽從餘燼的話。
灰暗的小棚子裏就剩下餘燼和長尾,以及,那個奇怪的黑衣人。
“說吧,你們還想做什麼。”
上神太過驕傲,卻忘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樣小的道理,曾也是他們傳與人間。
一隻冰涼的手不知何時抵在頸后,那聲音陰測測的,桀笑道:“我們,想用你這冒牌巫,換我們族人出來!”
餘燼瞳孔一縮,手肘向後頂去,下意識的捻決喚劍,然而丹田空蕩蕩的神力讓她怔了一瞬。
只這一瞬,那黑衣人便已經制住了她,嚴實的獸皮散落,露出一頭長發,和一張笑容怨恨的臉。
一瞬間,那天晚上的聲音,和昨日混在人群里的聲音,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餘燼涼涼的笑了笑:“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