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遭遇惡魔

第18章 遭遇惡魔

麻九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已經灑在窗戶上了,一片金黃。

雖然深秋的早晨涼意很濃,但是,窗戶上的陽光還是給人心裏帶來了一絲溫暖。

婉紅正坐在炕沿上梳頭,與炕沿接觸的地方很豐滿,曲線很圓潤,也很美妙,像半個葫蘆的形狀,微微一動,就暴露了它蘊含著的澎湃的力量。

一種能夠撼動人心,摧毀人意志,叫人毀滅的力量。

剛剛洗過的頭髮顯得更黑更亮了,在婉紅的拂弄下飄飄忽忽的,像一縷黑色的瀑布,散發著陣陣幽香。

傻婆婆和婉紅的被服已經不見了蹤影,老黑貓正坐在炕頭洗臉,它面向窗戶,一遍一遍的用舌頭舔洗爪掌,然後把爪掌朝臉上擦去。

它動作輕柔,表明它的身體還很健康。

堂屋那邊傳來了風箱的喘息聲,不時有叮叮噹噹的盆碗磕碰聲,一股米香直鑽鼻孔,空氣有點潮濕。

很顯然,傻婆婆正在準備早飯。

這個場景要是再配上幾聲牛吼,再來一些雞鴨鵝的叫聲,那就和麻九童年的早晨,一模一樣了。

很奇怪,麻九依然感覺彷彿回到了童年,那在外屋忙忙活活的人彷彿就是自己的母親。

想到了母親,麻九不禁兩眼望着棚頂,一陣發獃。

眼前出現了童年的一幕。

在泥濘的土路上,母親在艱難的拉着兩輪小車,車輪陷在泥土裏,阻力很大。

車上裝着幾條鼓鼓囊囊的破舊麻袋,麻袋裏是一些野菜,餵豬的野菜。

腳下一滑,母親跌倒了。

褲腿沾滿了泥巴,同時,沉重的車把也壓在了母親的後背上。

喘息了幾下,母親苦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堅毅。

她抬手捋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劉海,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將單薄的腰緩緩的弓起,終於用背部頂起了車把······

麻九眼睛有些模糊。

母親為了撫養子女,吃了多少艱辛啊!

“麻護法,做啥好夢了?還在傻傻回味的樣子。”

婉紅見麻九醒了,曲線流轉,扭過身問麻九,一雙美麗的眼睛就像天上閃爍的星星,明亮而嫵媚。

“好像夢到爬大樹了,是山丁子樹,滿樹山丁子,吃得都嘴酸了。”麻九朝婉紅笑笑,順嘴瞎編了一個夢境。

婉紅一邊梳着劉海,一邊朝麻九臉上看去,隨即,嫣然一笑,說道:

“水煮的黃瓜----本色沒變,看來你還是挺誠實的,應該沒有說假話,我說你的眼睛咋潮乎乎的呢,原來是夢裏吃山丁子酸的,俗話說,夢中知酸甜,有福享不完,有福的傢伙,快起來吧,黃粱米飯都快好了。”

“說我有福,現在只能是夢中的口福!在夢裏,騎在大樹杈上,可悠閑了,居然還弄出了一首小詩,你說奇怪不?”

“什麼詩啊?念出來聽聽唄!”

看婉紅一臉期待的神情,麻九淡淡一笑,念道:

“一隻小錘細柄長,掛在樹上隨風盪。要問鎚頭什麼色,一半紅來一半黃。”

麻九一邊念詩,一邊下了炕,拿起地桌上的長衫,艱難的穿了起來。

“嚯,麻護法,這山丁子小詩寫的不錯,還挺形象呢!你夢見了山丁子,應該是饞酸東西了,正好,乾娘做了酸梅湯,一會兒你就使勁喝!”

婉紅一邊單手疊被服,一邊朝麻九說著話,那看向麻九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愉悅起來。

有知識有文採的人,向來遭人喜愛。

自古如此。

看着婉紅這個大美人的心就像葡萄架上的葡萄,晶瑩剔透,又似乎舉手可得,麻九想家的酸楚漸漸暗淡了下來。

吃過了早飯,麻九、婉紅告別了傻婆婆,來到了東城的三棵樹大集市。

這裏是全城最大的集市。幾萬米的開闊地,一馬平川的。

原來這裏是一所廟宇,很早以前,由於戰爭被燒毀了。最初有一些人把牛馬羊圈在這裏,進行出售,久而久之,來這裏買賣東西的人們越來越多,就逐漸形成了這個超大的市場。

這裏自然而然地分成了若干個交易區,有牲畜交易區,家禽交易區,糧食交易區,居家雜物交易區,果品蔬菜交易區等。

最令麻九感到吃驚的是,這裏居然還有買賣人口的交易。一些穿着各式服飾的人,插着草標等待出售。他們當中女人和兒童較多。

婉紅告訴麻九,這些人有的是失去土地,被賜給貴族淪為奴隸的農民,有的是貴族家的婢女,有的是自主出賣,想尋個好的家庭,混口飯吃。

婉紅和麻九買了一些糧食,幾頭肥豬,幾隻山羊,雇了一輛大車,把糧食和豬裝上了車,山羊用繩子連在了一起,栓在了大車的後面。婉紅坐在大車上押車,麻九趕着山羊,出了集市,直奔通州的西門。

西門的城門邊上,圍了一大群人,都在抬頭向城牆上張望着,人們議論紛紛的。

麻九擠進去一看,原來牆上貼着一張告示,大意是王爺的母親老王妃患了一種頭疼病,久治無效,本人相當痛苦,欲尋求良醫能人,如能治好,必有重謝。

圍觀的人們不禁議論紛紛。

“活該!這都是報應,幾年前王爺強佔田地,氣死餓死多少良民啊!”

“最可恨的是那個小王八羔子,糟蹋多少良家婦女啊!我家鄰居還被他逼得跳了井呢!”

“王爺勾結彎刀會,做了多少孽啊!”

“一個賣炊餅的,就說了一句狗眼看人低,被王府家丁活活打死了!”

“一個要飯的青年,為了保護小叫花子,打死了王府的一隻狗,就被抓進了大牢,判了砍頭,唉,這年頭,人不如狗啊!”

這個人說的情況怎麼像乞丐麻九呢!保護小叫花子,婉紅沒說呀!婉紅只說是乞丐麻九貪酒惹的禍呀!

“麻九,快回來,趕路了!”

聽到婉紅在人群外焦急的大喊,麻九擠出人群,回到了大車跟前。

“那幫人看啥呢?”

婉紅瞥了一眼擁擠不堪的人群,突然生出了好奇之心,轉臉問麻九。

“王爺府的一張懸賞告示,找人治病的!”

麻九邊說邊抓着一隻山羊的羊角,山羊使勁向一邊擰着,麻九和它叫着勁,兩下僵持着。

很顯然,這隻山羊沒有麻九勁大,被麻九弄的四條腿直哆嗦。

“別玩了,咋沒個正行呢!”

婉紅說完,一拍轅馬的屁股,轅馬向前一聳,大車啟動了。

車老闆甩動竹桿大鞭子,“啪”,在空中打了一個脆響,四匹駿馬立刻支起了耳朵,呱唧呱唧地向前跑去,官道上揚起了一股黃塵。

麻九趕緊跑到了上風頭,幾隻山羊埋在了煙塵里。

一部大車轟隆隆,四匹駿馬搖鑾鈴。

幾隻山羊咩咩叫,一串豬腿空中蹬。

大路向前延伸着,一眼望不到盡頭。路兩旁的荒草已經黃了葉子,白了草尖。紅紅黃黃的野花在秋風中搖曳着,等着枯萎后重生。

空中的大雁排成大大的人字形,展翅向南飛去,不時地發出嘎嘎嘎的鳴叫聲,更增添了人們的荒涼之感。

歡快的喜鵲在官道兩旁竄來竄去,大車臨近,突然飛了起來,直奔遠處的幾顆榆樹而去。

成群的灰雀在天空中徘徊着,好像在進行飛行表演。路旁不時驚起一隻野兔,灰灰的,或是白白的,向遠處的荒野跳躍而去。一股泥土的芳香在空中瀰漫著,多多少少有一絲涼意。

婉紅和車老闆閑聊着,麻九得知這個車老闆是個單身,老婆孩子都被侵略者一個風族財主害死了,自己在城裏賃個房子,靠着出租這套車馬為生。

離開城門有七八里地了,突然,身後傳來了陣陣的馬蹄聲,還有人們催馬的啾啾聲。

麻九回頭一看,十幾匹馬沿着官道沖了過來,揚起的塵土遮住了半壁天空。

跑在前面的人一身的風族貴族打扮,頭戴尖頂圓冠,身穿棕色長袍,外套藍色比甲,扎着腰帶,腳蹬一雙軟筒皮靴。

他身背弓箭,手握一把大大的馬頭彎刀。此人長着三角眼,大嘴巴,一臉的兇相。

後面騎馬的那些人也都帶着弓箭,手拿各種武器,一副氣勢洶洶的惡狗模樣。

“來人了,讓開點!”

麻九一邊躲向路邊,一邊大聲地朝車老闆喊道。

麻九感到一股強大的聲浪從背後沖了過來,一種威脅感籠罩了全身。

馬蹄咚咚,如同山崩。

馬隊已經衝過來了!

麻九放慢了腳步,側目等待着。

腦後忽然響起了急速的風聲。

不好!

麻九本能地一低頭,一把鋼刀呼嘯地從頭上削了過去!

一匹烈馬從身邊躥了過去。

他嘩嘩的!

真砍啊!

麻九剛想回頭看看,就覺得後腦海遭了什麼重重的一擊,頓時眼冒金花,昏了過去。

······

“麻大哥,你醒醒!麻大哥,你醒醒!麻大哥!麻大哥···”

麻九覺得一滴滴熱乎乎的液體滴在了臉上,一個童聲童氣的聲音在焦急地喊着自己,自己的腦袋似乎被熱乎乎的小手不斷搖晃着。

腦後疼痛。

一種忽忽悠悠的感覺。

還似乎有些噁心。

耳邊童子的呼聲愈加的焦急,聲音中明顯帶着難以抑制的悲傷。

這種悲傷忽然化作了一種力量,迅速湧進了麻九的身體,麻九長長出了一口氣,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麻大哥,你···你可醒了,都···急死我了!”

呼叫忽然停了下來,彷彿奔流的江水遇到了堤壩,變得哽咽起來。

當悲傷突然變成了喜悅,當然就哽咽了。

睜眼望去,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應該正扶着自己的腦袋,幼稚的小臉對着自己的臉。

他滿臉淚痕,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臟土和眼淚在粉白的小臉上和成了黃泥。

小男孩的眼睛大大的,光光的腦門上留着一撮毛髮,右邊的太陽穴處有着一塊拇指蓋大小的紅色胎記。

小男孩五官長得都很好看,跟年畫上的童子有幾分相像。

一位穿着破舊,面色蒼白,三十多歲的婦女正蹲在小男孩身邊,兩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在麻九向她投去目光的一瞬間,她冰冷的面孔瞬間融化了,露出了欣喜的暖容。

她長得有點瘦,面容較好,應該算一個美麗的婦人。

小男孩的長相隱隱約約和這位女子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很顯然,這是一對母子。

車老闆臉朝下趴在附近的地上,一動不動,腦袋像開了瓢的西瓜!

死的有些慘不忍睹。

大車就停在一丈開外的路旁,不見婉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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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枚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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