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脈脈溫情

第三十六章 脈脈溫情

原本慕容恪是打算提早動身的,可無奈他身上的傷不允許。所以他們一行人便又在驛站待了兩天,等慕容恪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了,便就讓常德着手去準備離開的事。

而常德等人之前帶着昏迷的慕容恪來到這座驛館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無奈之下將驛館裏的小二和掌柜的都綁了起來,將他們帶到了驛館外的一座山神廟裏。

在離開時,常德等人便只能重新過去將人請回來。可原先的他們就像是強盜似地,沒等人答應就將他們打暈了。所以事後,那掌柜連着他手底下的小二都沒有好臉色給他們。

也虧得慕容恪是個能言善道的,經一番賠禮道歉后,也終於是讓他們平息下了心底的怒氣。

其實,掌柜的以及那些小二在事後也覺得慶幸,慶幸沒有遇上真正的強盜,否則他們的小命就該不保了。而常德在綁架他們的期間,也是好好招待着他們。除了被綁着在山神廟裏待了四五天,他們也沒遭受什麼不好的待遇。

若是放在往常,掌柜的一定不會這麼好說話的。只不過,現下正逢亂世,像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早先他的驛站就被流匪洗劫過好幾次。而他們此番的遭遇也不算太糟糕。更何況人家也已經道過歉了,他也不是個不講理的。所以三言兩語過後,他們也就原諒了常德等人的無禮行徑。

……

“殿下,東西已經備好了。是打算明天一早走嗎?”常德事先照慕容恪的吩咐,到附近的農家買了一輛牛車,置辦了一些所需的物品后,就回來向慕容恪復命了。

說著,他又不禁偏眼看了床上仍是毫無好轉跡象的葉離,又看了眼此刻正拿着葯給他喂葯的自家殿下,思及一些事,他又道:“殿下,葉將軍如今算是燕的通緝犯,您真的想好了要帶着他回棘城嗎?”

雖說葉離他是救了殿下一命,而且就這麼把他丟下似乎也說不過去。但是現今王上對他的嫌隙還很大,若是殿下他就這麼把他帶回去了,到時唯恐會因之前葉離出逃的事而再次牽連到殿下。

慕容恪執着湯匙,見葉離已經能夠不用藉助外力就可以順利地將葯一點一點的吞下去了,他這幾日鎖着眉頭也總算是鬆開了幾分。

聽着常德的話,他眼也沒抬,“明早便出發吧,至於葉離,本王自有打算。”

常德的顧慮他自然理解,但是在她身上的寒毒還沒清除之前,他是不會放心讓她離開的。至於父王那邊,到時就瞞着吧。以他的能力,這一點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是。”常德見他都這麼說了,也就不再多說其他了,“那屬下就先退下了。”

“嗯。”慕容恪應了一聲,在常德離開之後,便就接着給葉離喂葯。

自打他和娘被接到渤海王府起,常德就跟着他了。想來,他在他身邊也有六年的時間了。

這六年的時間裏,他經歷了太多起伏。在那些危機四伏的日子裏,常德都一直陪在他和娘親身邊。雖說一直以來他和常德都是主僕關係,但他卻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兄弟看待。

而這麼多年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名為心照不宣的默契關係。很多事,他不需直接說明,常德也能夠明白。

生在慕容家本就很多無奈,值得慶幸的是,那些他在乎的人始終都不曾離開。

“小七,不論以後會有怎樣的變化,我都會在你身邊。就算今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你我都要保持着仇敵的關係,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還是會在你身邊的。”許是此前的種種讓他有了萬千的思緒,所以在這樣安靜的時刻里,他才會有這樣的感慨。

這一路走來,所經歷過的變數實在太多。但不論怎樣,對原先所執着的,就該堅持到底。只要初心不變,他又何懼前路的物是人非?

昏迷中的葉離自是不知道慕容恪對她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這話里到底許下了怎樣的承諾。只是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此前像都是在一片大霧裏漫無目的地走,本來感到慌亂的她,下意識地卻覺得此刻心裏有了一份歸屬感,讓她慌亂的情緒瞬時得以平復。雖然,她還是身在大霧中,找不到前進的路,但她與之前相比,卻顯得安心了許多。

因為她感覺冥冥之中,一定會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帶着她走出這片迷惘。

這幾日來,因為那壓制寒毒的藥物起了效用,再加上慕容恪時不時地用內力幫她退寒,她的情況與之前相比已經好了不少。而她體內的寒毒也有了減弱的趨勢。

自那天昏倒之後,葉離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覺得這一段時間來,身邊總有一個讓她感到安心的存在。雖然不知道那種安心感具體來自哪裏,也不知道對方是人是物,但是正是因為有了這麼一個存在,她才有勇氣在那一片未知里尋找出路。

她就像不知道疲憊一般,只管不停歇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終於在前方發現了的亮光,那即將引着她走出迷惘的亮光。

而慕容恪等人,在第二天天一亮后,便就收拾了行裝,踏上了去往棘城的路。因怕引人注意,所以他們就繞開了官道,尋了一處路程更短的小路走。

不過這小路卻有些崎嶇,就算慕容恪親自在前邊駕着車走,這牛車還是免不了顛簸。

原本就是為葉離考慮,所以慕容恪才讓常德找來這行路比較平穩的牛車來的,卻沒想一上道,這牛車還是沒能起到預想中的效果。

從鄴城到棘城正常走官道的話也要花半個月的時間。但因為他們一路上都是抄小路走,所以路程也就縮短了幾近一半。

而往常的這個時候,北方一帶的天都乾燥的很,很少會遇上暴雨。所以這也就為他們趕路提供了不少的便捷。

接連的趕了五天的路,慕容恪等人便就到了大燕的邊界。只不過石趙和燕的邊界隔着一段崎嶇兇險的屏障山段,雖然還是容得下一輛牛車行走,可這山勢起伏太大,慕容恪等人走了一會兒后,只得先在原地停歇一會兒。

這一段路比較難走,在路過一處拐彎的時候,車身晃了一下。而車內的葉離也因這一晃被甩到了一側,頭也因此不小心撞到了車身上。

也因這一撞,原本意識混沌的葉離,瞬間像是被一隻手強行拉回了現實,讓她終於從那片迷惘中走了出來。

“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葉離因額頭上傳來的痛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隨後,她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等她看清自己身處的環境后,她不由地起了疑惑。

她不是在鄴城外的驛館裏嗎?怎麼又會到了這個看着像是馬車的車廂里?

還沒等她弄清心底的疑惑,就聽隔着一塊帘子的外邊傳來了一些人的說話聲……

“殿下,現在該怎麼辦?”看着前邊愈發陡峭的山路,常德勒住馬脖子,調轉馬頭來到慕容恪身邊,有些犯難地問道。

聞言,慕容恪抬頭看了眼天色,道:“現在也快天黑了,便就在這裏尋一處地勢開闊的,先休整一晚,等明天再說吧。”

前面的路太陡峭,而且緊鄰深淵,若是走夜路的話,怕會有危險。所以還是再等一晚,等明天白天再走吧。

“是。”

……

聽着外邊的說話聲,葉離倒是聽出了慕容恪和常德的聲音。

見慕容恪已經沒事了,她就放心了。

看樣子,他們是在趕路?那……他們走就走,為什麼還要帶着她?

可還沒等她細想,就見帘子被人打開了。

雖說原先她是插手給慕容恪治傷,但並不代表她能夠跟往常一般和醒着的慕容恪處在一塊兒。所以為免被他發現自己已醒,她還是繼續裝昏迷吧。

慕容恪本想看看葉離的狀況,便就掀開了帘子。

而等他把帘子掀開后,就見本居於車中間的葉離,現在卻移到了車壁旁,而她額上此刻竟多了一片紅腫。想來應該是剛才車身的晃動造成的吧。

見此,他便起身進了車裏,動手將她抱到了原先的位置。

本來裝昏迷裝的好好的葉離,卻因他的動作瞬間窘迫了起來。本來以為他把她放回原地就會出去了,誰知慕容恪這人把她放下后,竟然還不撒手了?

慕容恪將她放下后,便就順勢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裏。看着她額頭上的紅腫,褐眸里瞬時閃過一抹心疼。隨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往手心到了點葯,揉散開后便將沾有藥膏的手掌覆上了葉離額上受傷的地方。

為了避免她額上淤血,他在下手揉的時候就重了點。

這可就讓昏迷着的葉離遭了罪。

這慕容恪沒事這麼好心做什麼?她傷她的,他別管就是了。可額上的傷經他這麼一揉,痛得她都差點裝不下去了。

明明痛得要死,還要強忍着不出一點動靜,這感覺實在是玄妙得很……

葉離還是很小心的裝着,而慕容恪雖然察覺到了她忽然加重的呼吸聲,但覺得這可能是她昏迷中的無意識地舉動,所以也沒怎麼懷疑。

等他將她額上的紅腫退散開后,他這才收了手。

閉着眼的葉離一直在等他離開,可等着等着,在感受他手掌里的溫度后,她莫名地覺着有些熟悉。可能是潛意識裏已經習慣了他這些天的陪伴,所以漸漸地,葉離竟驚奇地感覺到自己居然不排斥他的碰觸?

可想着想着,葉離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傢伙要上藥的話就好好上,沒事把她摟在懷裏算怎麼回事?她可還是個“男人”啊!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慕容恪放下了她,讓她小心躺好,整個過程的動作簡直是輕到不能再輕了。要是葉離此刻睜開眼,便能看到他那雙褐眸里洋溢着的小心翼翼和止不住的溫和之色。

讓葉離躺好后,他便就起身下了車,然後牽着那匹青牛和常德他們進了一片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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