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佳節拋屍
之前獨身在洛陽城中，葉離還在為不能在第一時間就得到準確無誤的戰況而感到苦惱。眼下葉祁到了洛陽，倒也是幫她解決了眼下這個棘手的問題。
雖然剛開始的幾天，主僕倆還是沒能從原來的相處習慣之中調整過來，有時候在同一個屋檐底下碰見了都會覺得尷尬。但一連多天過去了，葉祁總算也是適應過來了葉離的新身份。
同時，他也知道了葉離有孕在身的事情。
起先葉祁被這個消息震得久久都沒法回過神來，雖說心裏揣着疑問，但他也沒循着事端繼續問下去。
葉離本打算在幫燕軍解決了鎮遠關的事情之後，就避世一段時間的。
可是隨着戰況的進展，她原本平靜着的心瞬而又緊張了起來。雖遠在千里之外，但所掌握的消息越多，她就越像是身於戰場的將士一般。
明明一牆之隔外邊的仍是平靜而又繁華的洛陽城街頭，可在她的眼裏，那一堵牆就猶如一塊帳布，帳外則是戰鼓喧天的沙場。
其實有時候她也分不清，這樣緊張的心情是源自自己心裏的那份好鬥，還是因為心繫着遠方那個身於戰場之上的人。
掐指算算，此般一卸甲，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名正言順地再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閑了太久了，所以在閑着沒事做的時候，她總會想的比平時還要多。而這樣的只能光想着卻沒法付諸實踐的瞎想則會讓她覺得煩躁。
尤其這段時間，這每天沒由來地，她總是會感覺煩悶得很。
有時候覺得可能是因為睡得不好的緣故，可再次醒來時卻覺得更為煩躁了。之後，她把這莫名其妙的癥狀歸結為，是因為自己在這院子裏邊兒悶得太久了。
這日正逢洛陽城裏的花燈節，在院中憋悶已久的葉離，便藉著這一機會想出去透透氣。而她也只是想着出去透透氣，所以也就沒讓葉祁跟着一起。
夜幕降至，華燈初上。
滿城通明的燈火，將街道映的恍若白晝。
熱鬧繁華的街道上，聚着如潮的人群。兩個月前葉離才在匆忙之中賞過建康城中的花燈，所以這對於洛陽城中百姓們來說的一年一度的盛會，在葉離看來卻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雖為女子，卻沒那可詩情畫意的玲瓏心。
因此看着這滿街的花燈，她也不知道自己早不來晚不來的，為什麼偏偏趕上了這樣人群洶湧的時候出來湊熱鬧。
在這熱鬧的大街上，葉離卻有些漫無目的地瞎走着。
走着走着，走累了，她便找了個人稍微少點的地方坐下，停着休息會兒。
今晚夜空的星星還是挺多的，只不過因為下邊都是花燈的緣故，在火光的影響下，那滿天繁星也顯得暗淡了。
本來她歇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去的，卻在轉身的時候，聽見後邊傳來了一陣像是什麼東西掉入湖河中的聲音。而聽那水花濺起的聲音，便知被丟進河水裏的體積不小。
轉頭往後看了一眼，就只見到兩個行跡鬼祟的人的背影。
因為那兩人是背對着她的關係，葉離就沒能看清楚兩人的長相。
葉離的視物能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強，加上河面上又映着花燈的火光，因此她只消一眼，便就看見了飄在湖面上的一片血色。
想來，是有人被拋屍了。
不過她倒是沒想要多管閑事，畢竟在這洛陽城中，此類的事情每天都是層出不窮地在發生着，只是區別在於發生在暗處還是明處，死的人是世家中人或是街頭的平民奴隸罷了。
不過，碰見了這麼一出糟心的事情后，她倒是沒了想要再往下逛的興緻了。
打道回去后，簡單地梳洗了一番后，她便拿着本兵書早早地躺床上去了。
本來開始她是打算練練針線活的，可這一連一個多月，她的兩雙手上都不知道被扎了幾個口子了，可這女紅上邊兒的事情，倒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所以她就不想再繼續了。浪費布料不說，回頭還得麻煩人周嬸幫她改。
因此她只能先委屈委屈肚子裏的這位了。
不過倒也談不上委屈，要是讓他穿上他親娘做的衣服，那才是委屈他呢。
而經這一件事情，也讓葉離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情天生不擅長就沒法兒強求，有這強求的時間，還不如多去做點自己擅長的事情。
而她擅長的事情就逃不開刀槍棍棒、行軍打仗了。
只是身子漸漸重了，為了能讓腹中孩兒順利誕下，刀棒之類的東西她是斷不能碰了。所以她就只好繼續研習兵書。
不過帶來的這些書，來到洛陽后，前前後後都已經翻過不下十次了。裏邊兒光是內容和講義，在早之前就已經爛熟於心了，所以重複看實在沒什麼意思。
雖說溫故能知新，可這些對於她來說還算不得上是故的。因而屋裏的這些書，也是時候該換一批新的了。
正好這些日子沒事可做，明天就去翰墨坊里挑些書回來。
有了主意后，葉離便定下了心思，繼續看手裏捧着的書。等困意上來了，她就將書放下，合被而眠了。而床頭的蠟燭，還是繼續燃着。
翌日。
為了行事方便，葉離便取了件較為寬鬆的青色長袍換上，挽上髮髻后，便又作了以往的扮相。
用完早飯後，葉離便欲出門，卻在長廊拐角處碰上了前來報事的葉祁。
“主上。”葉祁抱拳向葉離施了個禮。
“葉祁？”見他一副行色匆忙的樣子，葉離便問：“有何事？”
“昨夜顧家五小姐顧子妍被害拋屍護城河，今早發現的屍體。因其頗受顧家老爺的重視，事發後顧府便立刻報了官，現在外邊的官差正挨家挨戶地搜查嫌疑犯呢。”葉祁將外邊的情形大抵向葉離說了一遍。
聞言，葉離眉頭微蹙了下。
原來昨晚上在橋邊看見的那被拋屍的人，居然是顧五顧子妍。
說起顧子妍，她心裏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她也算得上是她在整個顧府上唯一一個不那麼厭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