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一：因果
大漠的夜滿是深沉，不僅因為飽受風日洗禮的沙塵存在，也有着無邊無際的孤寂因素。
偶爾可見隱藏於戈壁轉角深處的燈火，那是一棟仿古閣樓在搖曳着微光，紅色的燈籠於閣樓飛檐上飄動，在凜冽的沙漠寒風之中，搖搖欲墜。
偶爾，一道身影順着閣樓大門進入，拉開的門縫之中，燭光與喧嘩聲同時傳出，映照向戈壁的遠方，若隱若現，似在為下一人的到來照亮路途。
“就這了！”
紅色長袍映照着紅色燈籠的微光，林墨瞳的眉角輕輕上揚，深邃的瞳孔之中，亦是因為紅色燈籠的緣故而添上了絲許妖異的紅暈。
“終於是到了，走吧，想必閣主此時已在樓中等着了。”
盧鱗飛呼了一口長氣，經過一天一夜的跋涉，身心儼然有了些許疲憊。
“閣主？什麼閣主！”
林墨瞳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進去你就知道了！”
盧麟飛的聲音悠悠的傳開，話音未落，其身影已是到得閣樓大門之外。
一手推開閣樓的大門，屋內傳開的嘈雜聲更甚，林墨瞳跟隨在盧鱗飛身後，踏進門檻的瞬間，一陣濃郁的酒香亦是迎面撲來。
“來來來，我再找三拳！誰跟我走起！”
“我我我！”
“好嘞，來！哥兩個好是一回生來二回熟，春三不見是四季愁，五回首再逢六月天啊…”
方圓石桌之上，兩醉漢相互將起了酒拳，當然，閣樓之中也不僅只有這一張石桌，閣樓一共分為了三層，這第一層中共擺放八張同等大小的石桌，此時，石桌旁皆是圍滿了人。
且有一點，讓林墨瞳頗為在意，便是石桌旁的這些人，着裝形色各異，有戴着眼鏡，西裝革履的貴公子，也有蓬頭垢面，滿臉鬍渣的莽漢，更有身穿夜行衣，薄紗掩面，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神秘女，唯一相同之處，僅僅只是這些人身上都配備着刀劍而已。
“哎，來了個面癱小白臉啊，來來來，陪大爺我喝兩杯！”
入了門檻，林墨瞳的腳步便是被一醉漢攔住，醉漢手中端着酒杯，身子踉踉蹌蹌的，杯中的酒水灑出，恰好濺灑在林墨瞳衣襟之上。
“讓開！”
林墨瞳目光森寒，一把將醉漢手中的酒杯推開，正要邁步而出，肩膀已是被醉漢緊緊的按住，屆時，醉漢一改之前的態勢，一陣殺意亦是從其身上悄然散發開來。
“小子，個子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敢在這擺架子，我看你八成是活膩歪了！”
“放手！”
林墨瞳目光依然，冷冷的開口，另一邊，盧麟飛頗有雅興的看着，雙眼之中透着靈光，似在期待着發生什麼。
卻也似為了回應盧麟飛的期待，見醉漢絲毫沒有將手從肩上拿開的模樣，林墨瞳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一刻，伴隨着一陣疾風飛揚，甚至連醉漢都未曾看清林墨瞳是如何出的手，待其反應過來，身軀已然緊緊的貼在一根木柱之上，而其胸口正中處，更是筆直着插上一把黑劍
（本章未完，請翻頁）
。
黑劍穿透過其身軀，再刺入木柱之中，讓得醉漢的身軀動彈不得，而這持劍之人，正是林墨瞳。
“你！”
鮮血從醉漢嘴角溢出，直到死他都沒曾想，自己不過是有點醉意上頭，言行舉止上魯莽了一點，竟會把性命都給搭了進去。
至於林墨瞳的凌厲出手，別說是氣息將絕的醉漢，就是整個閣樓中的眾人，看了都是暗自心驚，遲愣了片刻后，便是繼續做回自己手中的事了，心雖懸在嗓子眼，卻都表現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看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樣子，說實話，我都有點後悔當初去救你了！”
隨着林墨瞳將黑劍從醉漢胸口拔出，盧鱗飛也是帶着苦笑的調侃起來，但緊接着還是吩咐了人將醉漢屍體抬走。
畢竟此時在這閣樓中，還有很多的客人在飲酒作樂，倘若有具屍體在旁邊陪着，這些人也不會玩得開心。
“既然後悔了，那你可以試試現在把我殺了，如果你能夠做到的話！”
知道盧鱗飛是在玩笑，林墨瞳還是冷冷的回應，倒是聽得盧鱗飛不自然的癟了癟嘴，暗道他的不懂雅趣。
“殺你啊，現在我是做不到了，畢竟如今的你這般厲害，但這閣樓中有一人能夠做到，跟我來吧！”
簡單的說了一句，盧鱗飛率先踏上了樓梯。
閣樓總共分為三層，平日間最下層便是給過往此處的來客提供酒肉，二層為客房，數量不多，同樣是為過往的客人所提供。
至於第三層，閣樓最上面一層，則是盧鱗飛口中閣主休息和處理閣樓中大小事務之地了。
對於這位閣主，此前林墨瞳就已有所了解，名為顧頤廂，乃是大聖使馬寧收養的義女。
隨着林墨瞳和盧鱗飛的身影消失在閣樓第三層，一樓的眾人才是長長呼了口氣，不少人看了眼地上殘留的血跡，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林墨瞳有什麼交集。
雖說他們這些人同樣來自不同地方，其中更是又不少和方才那醉漢一樣的亡命之徒，但欲亡命也是自身先要有實力的，不然最終恐怕就只能像醉漢那般的玩命了。
咯吱！
上了最後一層樓梯，閣樓第三層的面貌一覽無遺。
因為閣樓本身就是圓錐形的塔狀，所以閣樓的第三層面積也不比一二層，也不比一二層明亮。
所以整個三層，除了最向內的方向放置了一張床，床前約莫兩丈處擺了桌椅，其他地方倒是空了出來，如此倒還讓人產生了種比一二層寬敞的錯覺。
而此時，桌旁正坐着一個女子，女子身着古韻長袍，身段嬌小如十二三歲的孩童，眉宇間帶着一絲哀怨和犀利，雖說有着明顯的女性特徵，但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正常的女子。
儼然在見到女子的第一眼，林墨瞳就知道她便是這間閣樓的主子，馬寧的義女顧頤廂，因為從對方身上，林墨瞳能感受到一股與馬寧極為相似的強大氣息。
而在女子身後的床榻上，則是靜靜的躺着一個人，同樣是一女子。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且在看到女子的瞬間，林墨瞳的心臟都忍不住的抽搐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因為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被馬寧送到此處的十三。
只是林墨瞳不知，為何馬寧會將十三送到此處，且此刻他也不想知。
“十三？！”
在內心情感的驅使下，林墨瞳踱步而出，直接到得床邊。
看着靜靜躺在床榻上宛若熟睡的十三，林墨瞳顫抖的伸出手掌欲撫摸十三臉頰，不過卻是在即將觸碰的剎那被顧頤廂發聲止住。
“我勸你最好不要觸碰到她！”
“你什麼意思？”
手指浮空停下，林墨瞳轉身看向顧頤廂冷冷道。
只見顧頤廂發出一陣嘲諷，清冷的笑容卻是與她孩童般的面容格格不入，緊接着道：
“你們是不是以為只有你們七聖子才擁有傳承記憶？你現在覺醒了聖子之力，對眼前的這個人很熟悉吧，不管是以前的葉霓裳，還是現在的十三。”
“你想說什麼？”林墨瞳追問道。
“我想說什麼，你自己心裏會不清楚嗎？”顧頤廂再次冷笑道，“扣心自問，你現在是希望她是十三，還是葉霓裳，又或者說兩者都一樣！”
說罷，顧頤廂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至始至終沒有看林墨瞳一眼。
“她就是她，十三也好，葉霓裳也罷，只要是她，我只要她！”
林墨瞳一字一頓的說著，雙眼依舊看着顧頤廂，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個有着女孩童面容的女子比馬寧還要恐怖。
“嘖嘖，好一個我只要她，不得不說融合了前幾代第七聖子記憶的你，變得更加的至情至性了！”
只聽顧頤廂緊接着開口，同時放下茶杯起身面向林墨瞳。
這一刻，林墨瞳終是將顧頤廂看得清楚，那是一雙深邃而邪魅的眼睛，充斥着無盡的恨與痛苦，哪怕僅僅只對視了一眼，林墨瞳都覺得身心被拖進了無止境的深淵一般。
“我很感激救了我，也救了十三！”片刻，林墨瞳強行將視線從顧頤廂身上挪開，轉向床榻道，“我此次來的目的也只是一個，那就是帶着她離開，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我與她之間，還不需要你來多嘴！”
說完，林墨瞳也不再搭理顧頤廂，而是直接伸出了雙臂，全然不理顧頤廂之前的警告，欲將十三從床榻上抱起。
“我好像已經勸過你了，現在最好不要碰她！如果你想讓她剛復活過來就死的話！”
同樣的警告聲響徹耳畔，下一刻林墨瞳伸出的雙手也是再次停在半空，轉頭與顧頤廂四目相對着。
“請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林墨瞳沒有選擇將顧頤廂的話語忽略。
“你很想知道嗎？”顧頤廂詭笑的走到林墨瞳身前，“其實類似她現在的情況你早已經歷過，只是那段記憶並沒有被刻入聖子之力中傳承下來，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不得不說，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着因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