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突如其來的陰雨天氣,夏開整個人的狀態就像窗外低沉灰暗的天,提不起半分精神,目光懨懨,大多數都躲在床上蜷縮。
自那次跑去繁夜城后似乎就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喪失掙扎的鬥志,他生病了。
紀晚負責製藥,卻負責不了夏開生活上的小病以及調理。魏忱傳了醫生過來給他檢查,沒有進行輸液吊針,配合食療再開幾服藥,夏開每天當著傭人的面喝完,再面無表情的退到衛生間吐個一乾二淨。
他的身體從外到內都在抗拒吃藥,胃裏翻江倒海,夏開神色無一絲的變化。
七月的天,夏開裹着外套下樓,四周無人,他的一舉一動在暗處會有人監督,通常情況下他不主動喊人,絕不會有人在他面前出現。
他打開光屏,跳出來的畫面定在聯邦實時新聞播報上。
夏開聚精凝神的觀看,蒼白的臉色越來越冷,啪的一下切斷畫面,陰下臉不出聲。
新聞正播報在市中心發生的一起突然事件,有omega毫無預兆的突然發情,致使周圍的alpha發生爭執鬥毆,聯邦警衛抵達現場后才將意外平息,事故涉及的所有人員沒有送進警局,統統先轉動醫院隔離檢查。
alpha為爭奪發情.期間的omega發生流血事件每年都有幾起,往往這些新聞案件最容易在omega圈中引起公憤,進而在網上有組織的以評論形式討伐。反觀alpha大多冷淡以視,曾經的夏開對此類新聞興緻不大,只有親身經歷,才深刻體會到其中的悲哀和憤怒。
畫面閃過的幾個鏡頭使得夏開捂緊胃部,他已經迎來第一波情熱期,假如沒有意外,接下去就是發.情期。
新聞里omega喪失意識被alpha包圍爭搶的畫面爭先恐後湧進夏開的腦子,如同在看一群狼爭奪在他們面前失去反抗力的獵物,若非警衛人員及時到場制止,這名omega只怕已經被他們咬碎撕爛,過程自己無知無覺,這就是作為一名omega在特殊時期的身不由己,失去自我的選擇能力,身和意識都完全交由旁人支.配。
夏開渾身發冷,視野間浮起一片霧,灰濛濛的遮住面前的光,連帶意識也隨之浮沉,沉進臆想。
紀晚剛到客廳,瞥見幾乎失去意識靠在沙發上的夏開,過去將人扶起,從口袋取出一個瓶子,掀了蓋子放在夏開鼻間。
片刻之後,夏開茫然望着眼前暈暈晃晃的人影,聽到紀晚說:“你應該去看個心理醫生。”
夏開走不出內心的陰影,程度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包括健康。
紀晚說:“你跟曾經的我一樣,內心得不到解脫。”
“夏開,一定的時候我們需要放過自己,你越畏懼什麼,就越不能避開他,戰勝他是你唯一的路。”
夏開支起身體:“我也想,可是……”
他陷入反覆循環的死結:“我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具身體變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變成這樣了。”
夏開盯着紀晚語無倫次:“你明白嗎?不是我要變成這樣的,是、是——”
紀晚清冷的神色中生出幾分憐憫:“我理解。”
也正因為理解,所以沒有人生來就有義務拉他們出來,人一輩子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老師他不放我走,”夏開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紀晚,我的發.情期是不是就快到了。”
紀晚:“嗯。”
“我要出去找alpha,他倒好,讓我出去,卻把所有人都隔絕開。”夏開困惑不解,“紀晚,你知道老師的身份對不對,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紀晚沉默,之後淡淡開口:“你自己都看不明白的事,問我更不會有答案。我有求魏家,不會泄露半個字。”
話題繞來繞去,夏開依然是蒙在鼓裏那一個。
紀晚把藥箱打開,兩排藥劑,一排是夏開平時服用的,另外一排用以抑制情熱。紀晚什麼都替夏開想到了,最後建議:“藥劑注射進體內對你會產生一定的影響,時效甚至比平常人更持久,會更難受煎熬。”
夏開追問:“什麼影響?”
紀晚隻字不提:“所以我建議你找alpha標記,這是目前最合適的辦法,哪怕只有臨時標記。你的體質本身就特殊,無論藥劑里的配方怎麼調,對你都不能做到完全的避免傷害。”
“夏開,你可以試着了解自己。”
夏開要了解自己,首先得接受身體帶來的變化。
他釋放的信息素越來越濃郁,像奶油即將蒸化,頻率穩定一段時間后再次頻繁。每天早上夏開都在身體湧起的熱潮中煎熬清醒,望着魏忱會不受控制的升起莫名的衝動。
alpha與omega天性基因帶來的不可抗性,夏開已經傾向於像天性妥協,即使悲哀,但確實他生存下去必須要直視面對的現實。
“老師,”夏開用完早點,主動跟魏忱說想去做一次信息素檢測,“我不想這件事除了我和你以外,被第三個人知道。”
魏忱說好,當天就把事情着手安排,帶着夏開抵達醫院,全程的防護線做的滴水不漏。
接待他們的醫生對魏忱的態度表現得畢恭畢敬也不為過,夏開對老師的真實身份儘管早有懷疑,但一直沒問出口。
他想等魏忱主動開口,以夏開目前任何行動都需要依賴魏忱的情況看,沒有資格問這些。
檢測過程夏開斷斷續續的游神,目光沿着周圍繞了幾個來回,最後回到魏忱身上。
“老師,您做過信息素的檢測嗎。”
魏忱看着他:“做過。”
更多的問題夏開無法出口,而他的老師似乎也沒有再交談的意思。
報告出來很快,當得知自己的信息素具有唯一指向性時,夏開愣了愣:“什麼叫做唯一指向性。”
醫生看了一眼魏忱,翻開報告對夏開解釋:“你只會其中一種信息素產生契合反應,而在這個世上,每個人的信息素都是獨一無二的。”
“其他人或許會受你的信息素影響,但你對他們沒有共通的契合反應,只有那一個唯一。”
夏開聽明白了,醫生的話無非指的是別人的信息素影響不到他,只有那一份對他而言是特殊的,屬於他的。
從醫院回到別墅夏開隻字不語,對魏忱更採取了逃避的態度,他再清楚不過。
手上的報告被他捏了又捏,上面的字夏開翻來覆去閱讀好幾遍,不用進行信息素匹配,他知道自己那一個唯一指向性的alpha是誰。
深夜,夏開立在魏忱房門外,臉色少有的嚴肅。他的手裏依然帶着揉皺的報告,魏忱出現時,夏開說:“老師,我只對您的信息素產生契合反應,您是醫生今天所說的那個獨一無二。”
魏忱眼眸深靜:“開開有了自己的想法。”
夏開低頭,輕輕出聲做了回應。
他的話不多,主動進入魏忱房內,鎮定平淡地開口:“老師,您可以給我一個臨時標記嗎。”
魏忱看着夏開,夏開迎視。
“我作為您的學生,一直仰視您、敬您,把您當成我的目標,從未生出過逾越規矩的念頭。”他忽然皺起眉頭,“可是,我現在沒辦法了。”
魏忱開口:“只是敬我。”
“從來都是。”
魏忱不言,沉靜的面色溫和起來。
“開開是個好學生。”
夏開慚愧,搖頭。
“我太自私,否則怎麼會提出希望老師臨時標記我的請求。”
“開開希望老師怎麼臨時標記。”
夏開羞於啟齒,微微措辭后才解釋。
“紀晚說我的身體不適合依靠藥劑硬抗過發.情期……”
夏開不怕死,卻害怕直接赴死讓魏忱失望。儘管依照他目前的建議並不見得有多好,他徹徹底底的利用他的老師,享盡老師給他的一切。
“老師標記我之後仍然是自由的,以後只要您遇到心動的人,我會離開。”
魏忱出聲:“開開怎麼不敢抬眼看我。”
夏開做足心理準備,卻未從他的老師眼中看到任何異樣的情緒。深不見底的眼眸是慣有的溫和與包容,夏開的眼睛一下子酸脹難忍:“老師,我、我對不起……您這麼好,我卻總是給您帶來麻煩,任性又自私。”
魏忱說:“自私一點好。”
“老師那您呢?”夏開睜大濕潤的眼睛,“您有沒有自私的時候呢?”
“當然有。”後面的話魏忱自然沒說,他在這個位置,跟誰玩的都是心計,比誰都要自私自利。
接近夏開的目的自開始就不單純,魏忱掩飾得天衣無縫,為的只有一個,他希望在他越線之前,夏開能愛上他,而非敬重仰慕。
魏忱這樣的人,也會擔心有一天因為他的自私把夏開毀掉。
如今的夏開是一個精緻的器皿,魏忱想把他供在懷裏,弄碎了扎進骨血,這樣就沒有分開的機會。也許等到夏開疼到開口求饒,他弄碎的力度就不會那麼重。
魏忱是深淵底下的人,向來都是。
他在等夏開主動,主動投進深淵與他共舞。
“老師?”夏開靠近魏忱,撲面襲來的信息素乾燥溫暖,夏開舔了舔唇,剋制在魏忱的脖頸邊嗅了嗅,壓在褲子邊緣的手指緊了緊。
暖得如同置身天堂,懶洋洋的,夏開想要義無反顧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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